從腰間拔出那支武裝警衛(wèi)腰間配發(fā)的銹跡斑斑手槍,齊天林已經(jīng)好多年沒用過這么糟糕的武器了,但還是慢慢的滑開套筒上膛,順便看了看那粒頂上膛的子彈,不出例外的發(fā)現(xiàn)子彈銅殼尾部同樣綠銹點點,裝在彈匣里面估計都從來沒有清理,也沒有射擊過,就當是個心理安慰嚇唬人吧,齊天林還是慢悠悠的把手槍朝著這間計算機室的大門方向,只是從領(lǐng)口拔出了一小片飛刀,估計真需要攻擊的話,這玩意兒還靠譜一點。</br> 隨著躡手躡腳的聲音,從虛掩的門口探出來的先是頭巾,接著才是一張驚訝得張開嘴就合不攏的艷麗面孔,從那張頭巾搭在頭頂往后翻起的樣式,齊天林就能清晰的判斷是女性,而且品質(zhì)如此之好的頭巾,嗯,根據(jù)他偶爾在蒂雅的衣柜里面看見包裹手槍的高級絲巾,這位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姑娘應(yīng)該也是大富之家。</br> 其實在卡爾塔特別是在首都,不太容易看見卡爾塔本地人,因為這座被譽為阿拉伯小聯(lián)合國的城市里面,大半都是外國人,是歐美國家來的白領(lǐng)支撐起了這里的金融以及商業(yè),又是亞非拉地區(qū)來的藍領(lǐng)用辛勤的體力勞動建設(shè)起了一磚一瓦,本地人基本都是一塵不染的白袍,只享福不做事的。</br> 連剛才齊天林砍暈的那個警察都帶著點淡淡的咖喱味,估計不是印度就是南亞哪里的雇工,說到底也算是PMC,而眼前這個雖然因為張大了嘴導致一直面容變形,但肯定還是比較姣好的姑娘就多半是在政府部門上班的本地人了。</br> 卡爾塔本地人除了享樂,就只在政府部門和關(guān)鍵商業(yè)機構(gòu)有人,連半島電視臺的領(lǐng)導都是聘請外國人,一句話,卡爾塔人生來就是享福的,啥都不用做。</br> 齊天林估摸著對方應(yīng)該是在這里上班的員工?用槍口指指讓她進來,如果對方要尖叫或者逃跑說不得就只有開槍抑或用飛刀辣手摧花了,這點他還是做得出來。</br> 可這姑娘,居然眨巴幾下濃厚眼影的大眼睛,繼續(xù)保持張大嘴的動作,雙手輕輕抱著頭巾,蹲著就挪進來!</br> 齊天林這才發(fā)現(xiàn)她剛才就是蹲著從門邊露出頭的,也是偷偷摸摸的樣子,事不宜遲,用槍口指揮對方在自己的視野里面,就把手槍放在地面,自己繼續(xù)蹲著用多功能刀拆卸存儲器,老實說,多功能的意思就是啥都能做,但是啥都沒有單獨一把工具來得利索,所以效率不高,要不是不太熟悉電子產(chǎn)品,齊天林真想一把火把這里給燒了,又不知道能不能恢復(fù)。</br> 眼角能瞟著那姑娘,都蹲著,這姑娘的嘴就慢慢的合攏了,看上去,真當?shù)蒙嫌妹利愡@個詞來形容,所以齊天林就多看了幾眼。</br> 以齊天林匱乏的文化知識和審美觀來說,美麗是個極為綜合的詞語,家里也就安妮用得上這個詞,瑪若那叫漂亮,靈動的漂亮,柳子越是端莊的氣質(zhì),更符合亞洲人的審美觀,至于蒂雅,這姑娘隨著個頭噌噌的竄,加上眉眼長開來,綠寶石一般的貓眼更有點魅惑的味道,而美麗,就一定得跟安妮似的,不光有雕塑般的五官搭配,還得有從眼神或者別的什么地方流露出來的那種大家閨秀風格,說到這里,那位極力在模仿蒂雅的秀子姑娘就總有點說不出的偷偷摸摸味道,難登大雅之堂。</br> 也許發(fā)現(xiàn)齊天林看她的眼神沒什么淫邪或者暴虐的氣質(zhì),這姑娘抱著頭居然敢試探著開口:“左邊……左邊那紅色的下面那一片,你應(yīng)該是在找財政部海外投資相關(guān)資料數(shù)據(jù)吧?就是那片!”</br> 齊天林手里的工具刀都差點掉了,但還是穩(wěn)定心神加快動作,最后一點干脆使勁掰下來,反正都是固化芯片,專業(yè)人員自然知道怎么拿去恢復(fù)內(nèi)容,然后就準備和之前拆下來的一兩片一起揣兜里離開。</br> 那姑娘蹲著吱聲:“還有旁邊藍色的,那三片也很重要,是關(guān)于國內(nèi)建設(shè)以及油氣資源的……直接掰下來拿走就可以,反正都是斷了電的!”</br> 齊天林剛站起來呢,差點踉蹌一下摔倒,告訴自己這多半是蹲久了有點貧血,但還是彎腰伸手掰了三塊藍色芯片放進兜里,然后就開始用手中的工具開始無情的破壞剩下的東西。</br> 可能因為蹲著壓迫了胸部,那姑娘臉漲得有點紅,怯怯的伸頭:“沒……沒必要了,剩下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了。”其實價值數(shù)十萬美元的財務(wù)部服務(wù)器,在卡爾塔人看來確實也不值錢。</br> 齊天林真是一電腦盲,自己也覺得有點臉紅,隨意的點點頭,整了整身上的警服和槍械,提了換下來的衣服,就打算轉(zhuǎn)身走,姑娘又開口:“你是不是埃米爾的人?你知道埃米爾去了哪里?”</br> 知道埃米爾去了哪里?</br> 如果是詢問現(xiàn)任埃米爾,那就在埃米爾宮吧,哪里需要詢問去了哪里?按照之前那位總理大臣的稱呼,這是稱呼前任的?是前任的人?</br> 齊天林出門前就多問了一句,原本打算打昏這位的,要是前任那一派就不用動手了:“你是什么人?”</br> 姑娘還是蹲在地面,只是有點高個又圓鼓鼓的身材依舊很有看頭,盡量揚起點上半身:“我是薩爾瑪公主,哈立德薩米爾是我的父親,塔伊姆是我的哥哥!我很愛我的父親!”</br> 哦……怪不得,頭巾能看出身價,氣質(zhì)能說明身份,齊天林點點頭放棄了對這位下手的必要性:“嗯……”啥都不說的走了,既然她對自己父親有感情,看剛才的情形也支持自己搗亂,所以不會聲張吧?</br> 只是齊天林剛走到樓道上,薩米爾公主就跳起來跟到門邊探出半個身子:“我想念我的父親,我……我和塔伊姆不是同一個媽媽!”</br> 齊天林沒回頭,繼續(xù)往外走,但已經(jīng)把手槍裝回油膩膩的槍套里面,腦子里一邊轉(zhuǎn)悠自己的幾個孩子以后是不是跟人也這么介紹不是同一個媽媽,一邊就在思考接下來沖擊埃米爾宮的步驟。</br> 也許就是看他收了手槍,覺得沒了威脅,能當公主的姑娘膽子還是挺大,跳出計算機中心跟過來幾步,側(cè)身急切的在齊天林旁邊跟著補兩句:“能帶我去見我父親么?”</br> 齊天林真心驚訝,自己這說難聽一點就是武裝恐怖分子,這姑娘不但不擔心害怕自己綁架了她這公主干個啥,就算一般平民女性有這個長相也會防備劫個色啥的,這位還主動往上湊,難道自己臉上真寫著好心人的字樣,不吭聲的加快步伐往樓下走,看看電梯通電,但是樓道的安全通道燈還是亮的,看來是應(yīng)急電源接通了,自己當然不會進電梯當籠子里面的犯人,還是選擇走樓梯,那姑娘就疾步跟在旁邊一起走。</br> 個頭比安妮和蒂雅低那么一點點,但是絕對比瑪若和柳子越要高,身材么,縱然是灰黑色的袍子,現(xiàn)在全面的瞟,應(yīng)該還是名家制衣,嗯,公主嘛,其實按照瑪若的說法,現(xiàn)在巴黎米蘭的時裝成衣定做有半壁江山都是這些非歐洲的顯貴暴發(fā)戶們支撐起來的,這才是那些所謂時裝大師最愛的大客戶,所以這件咋一看是中東女性常見的袍子,仔細一看絕對帶了時裝味兒的連身裙,真能烘托出婀娜的身姿來。</br> 當然,這只是因為一個狙擊手犀利的眼神,齊天林隨意看看而已,家有賢妻的他絕不三心二意,只是眼瞅著樓梯下面走上來一些辦事人員,看見薩爾瑪公主,就趕緊行禮,自己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稍微落后一點薩爾瑪,好像是薩爾瑪走在前面的樣子,不然就太不正常了。</br> 還好這位公主的智商不至于跟她的安全感一樣低下,微笑著點點頭回應(yīng),加快步子走在齊天林前面,朝著一樓大門走過去,剛剛接近帶有天井的大廳,門口就進來一大票人馬,武裝人員簇擁著一位白袍走進來,薩爾瑪還故意頓了一下,擦過齊天林旁邊說了句:“哈桑叔叔,現(xiàn)任財務(wù)大臣。”然后就突然加快步伐迎上去,笑著跟對方打招呼,財相忙亂的回應(yīng)了她一下,就擦身而過,薩爾瑪趕緊擺擺手指揮:“趕緊的!”</br> 帶著這樣的氣勢,齊天林低著頭就跟在薩爾瑪?shù)暮竺娉隽艘呀?jīng)恢復(fù)使用的安全門,他身上的槍械引起反應(yīng)也沒人來問,更沒人要求查驗他的身份證件,也不覺得他拿了件西裝折疊起來有什么不對,這不過是因為齊天林現(xiàn)在愈發(fā)警惕,不敢在現(xiàn)場遺留任何可能找到他DNA痕跡的物件。</br> 只是出了門,齊天林一邊佯裝摸大蓋帽,實際上在帽子邊做了一個手勢,讓那部一直盯著這邊的越野車過來接自己,一邊跟在薩爾瑪?shù)暮竺孀哌M了停車場,看薩爾瑪靠近一輛紫紅色的阿斯頓馬丁,見車燈閃了一下,就裝著恪盡職守的武裝警衛(wèi),伸手幫她打開車門,護送她上車,關(guān)上車門,送走這位有點天真的公主,就上自己的車……</br> 可薩爾瑪靈巧的一下就翻到副駕駛座那邊:“你還不趕緊上來?待會兒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中央電腦系統(tǒng)不能啟動了,剛才我看哈桑叔叔的臉色也不對!”</br> 齊天林搖搖頭,關(guān)上車門,退開兩步,他哪里有興趣跟這位公主討論事情,那輛很不起眼的雷克薩斯越野車一下就滑過來在他身邊,情報人員推開車門讓齊天林一步邁上去,車輪幾乎都沒有停頓,并不顯得慌張,就是緩緩的滑過來又持續(xù)的滑走,就轉(zhuǎn)頭離開停車場,往后面的埃米爾宮去了……</br> 低頭換衣服跟情報人員商量等會兒細節(jié)的齊天林沒注意到那公主咬咬嘴唇,翻回到駕駛座,發(fā)動跑車,跟上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