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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淤青

    他問她服不服。</br>  在此刻熱烈交融的時候,在背著樓下滿屋子的狐朋狗友來占她便宜的時候,在門外方璇不屈不撓叩門的時候。她在他手臂抓下的力道更加深,額頭緊緊抵著,脖頸出汗,在他再一次的使勁下喘出一口氣,腦后的長發晃蕩。</br>  但是心口很燙,極其燙,是一種與朝思暮想之人結合霎那迸發出的激烈情緒,從胸腔蔓延到小腹,全身都被燙得發麻,前所未有,難以抵抗,隨后給了靳譯肯一記耳光,他側了一秒下巴,下一秒就把她雙手都扣緊,摁沙發上,門外的方璇終于偃旗息鼓,留最后一句:“發你ins了啊!”</br>  方璇走了,靳譯肯沒有走,他看上去整個晚上都不打算走。</br>  樓下那個缺失了主人的派對開不停,嘈雜聲不間斷,而龍七接下來的時間都和他膩在這套房子,他們在沒有開燈的主臥里毫無羞恥心地“茍合”,月光孱弱,曬在靳譯肯的后肩肌肉與手臂上,他這次比以往都狠,很會折騰,而她的頭發濕膩,粘著側頸,看著黑暗里的他,當下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可能會和他死在這床上,喘聲中漸漸漏出哽音,又瞬間被他的手臂壓住。</br>  她被堵得呼吸不過來。</br>  扶著他的胸膛,彼此肌膚都燙得異常,說胡亂的情話,又激烈地熱吻,后來被他抱緊肩膀,她人都快不行了,念他名字,抓他脖子,而后被樓下遙遙的嘈雜音埋住,被床頭柜持續震動的手機呼叫蓋住,長發散亂,濕了枕頭一大片。</br>  這一場突然而至的性愛,在這座城市迎來破曉時才結束。</br>  靳譯肯這祖宗睡著了。</br>  浴室的水汽漫到主臥,攪得空氣半冷半熱,她坐在飄窗臺邊上,頭發沒干透,滴著水,手架在膝蓋上,夾著支煙,抽到一半。</br>  手臂,肩膀,大腿,都有若干淤青,也沒讓他好過,他脖子耳根那兒被她抓出了一道血痕,但總的來說還是她吃虧,她的雙腿到現在還滿是虛勁兒,還睡不著。</br>  這種瘋狂到差點搞死她的做法以前有過一次。</br>  他一哥們有嗑某種“藥丸”的習慣,那種啃食意志,麻痹神經,假造虛浮快感的東西,越是嗨的場合就越有人用它火上澆油,靳譯肯以前沒什么興趣,他玩歸玩,主次分得清,底線是要的,唯一一次是和她吵了一架,心情煩躁,在一個地下趴碰了那玩意。</br>  就是他把她帶到外省過生日的那次。</br>  之后就沒碰過了,龍七用拉黑他一周換來了他手寫的道歉書和保證書,五千多字,那時也不是關心他的身體,只討厭他吃完這東西就特別來精神,會折騰,下手不分輕重,她受不了。</br>  而現在他似乎又在國外沾染上這種東西了,他昨天對她的所作所為都像是藥效,這種念頭一出來就收不住,竇浚云那句“你知道前任身上什么道最好走”的答案在她腦海里飄,慢慢地撣著煙灰。</br>  到底是來跟她復合的,還是著了前任那條道?</br>  可是悲哀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隱隱地意識到,即便是后者,她也沒法那么干脆地拒絕靳譯肯的下一次,她是真喜歡他。</br>  手機屏幕亮著,有航空公司發來的登機提示短信,還有老坪凌晨五點發來的一條信息,提醒她別睡過頭。今天得在一座海島城市錄一個戶外綜藝,訂了早上七點的飛機,在那兒待五天。</br>  樓下已經沒了聲響,從破曉那會兒無聲無息消停的,靳譯肯這人精來的時候拿著車鑰匙,大多人以為他出去了。</br>  少奸巨滑。</br>  她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下巴抵著膝蓋,出神,沉思,隨后又捋了捋頭發,將纏在身上的浴巾脫了,去了衣物間。</br>  走的時候沒叫醒靳譯肯,行李箱從地板滾過,門咔一聲關,這么些聲響也沒吵醒那家伙,她途徑26層時停了一下。</br>  他家門還開著,人去樓空了,滿桌的酒瓶子滿地狼藉,本來只想過來關門,但在客廳看見獨坐在沙發上的鄔嘉葵,她撐著額頭,頭發遮住了側臉,腦子還清醒著,循聲慢慢往門口看,眼睛微瞇,有一絲酗酒過后的迷糊,看見龍七,無聲地笑了笑。</br>  隨后從沙發上起身,三步一歪地朝她的方向走,身上還是有傲氣的,比以往更濃烈,眼睛分明微紅,偏偏冷笑,龍七說話不拐彎,插著衣兜:“你別等了,他在樓上。”</br>  “那么你們復合了沒有?”</br>  龍七不答她這句話。</br>  洗浴間傳出一聲響,一副斷片兒樣的班衛從里頭緩慢地挪出來,掛鐘的時針指向六,龍七準備走,身后一聲響,鄔嘉葵把玄関口斗柜上擺著的陶瓷撥地上了,碎一地。</br>  嚇得班衛清醒了一半</br>  鄔嘉葵身上的酒氣不淺,單手撐著斗柜,班衛問啥狀況啊,她充耳不聞,說:“你告訴他,我生氣了。”</br>  ……</br>  “我就不。”龍七回。</br>  搞得好像她被抓奸了一樣。</br>  后來掐著點趕到機場,在飛機上補了三個小時的覺。</br>  這期間老坪話很多,他可是睡了個好覺,精神充足地不得了,非要給她說說這回在海島城市的幾個行程,她不行,她整個人還沒從整宿的熬夜中緩過來,聽不了一點叨叨,讓他等飛機落地了再喊她。</br>  老坪放過她一馬前,問她膝蓋處的淤青:“你這塊怎么弄的?”</br>  別頭囑咐女助理:“下機了給她蓋點兒粉,免得又被人捕風捉影的。”</br>  龍七撐著額頭沒說話,懶洋洋地朝機艙外看著,關了機的手機在毛毯上一下一下地轉,老坪還推一下她的腦袋:“讓你早點睡你不聽,焉了吧唧的。”</br>  “我有性生活不行?”</br>  老坪指她一記,往她扔了個眼罩。</br>  下機后,開了機,仍沒收到什么新消息。這會兒是上午十點半,她坐著車去下榻酒店,一路上都半睡半醒,三個小時的補眠后全身肢體更加酸,透支了一樣,虛得不行,但滿腦子還是靳譯肯當時在她耳邊落的那些情話,記起他說話時喘著氣的語調,心口又癢,煩死人了,干脆坐起身滑開手機屏。</br>  “現在我們這關系你有什么打算”這句話打完問號,又整句刪除,她的指頭在屏幕前猶豫了幾秒,換另一句:醒沒?</br>  再刪除。</br>  車子平穩行駛,微微晃蕩,她打第三句:我知道你為什么會來找我,真要是那樣,你別再……</br>  “再”后面的話沒打出來,仍舊整句刪除,撫了撫額頭,最后噼里啪啦打兩字:人渣。</br>  一鍵發送。</br>  退出信息頁面,將手機鎖屏,她喊老坪:“你不是要給我說行程嗎?”</br>  下午的行程是在當地大學的一場綜藝錄制,這綜藝是當下正火的大型戶外競技真人秀,請的都是有話題或宣傳期的藝人,每一期都有七八名嘉賓參與,而她是這一期唯一一名女嘉賓。</br>  大學學生多,有課的沒課的都跑來圍觀,還有眾多從校外趕來的各家藝人后援站,她的車子從進校門就開始被圍追堵截,下車走到錄制現場的這段路也困難重重,被四五名節目組人員護著,實時的消息與視頻一個個兒上傳到微博,聞聲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整個現場嗨得不行。</br>  錄制現場是搭建在校園操場上的一個臨時場地,四周用隔離欄圍著,攝影師與導演組統一站在場地前三四米的位置,她穿著特簡單的白T與牛仔褲,長卷發披在肩頭,出場前和幾位藝人前輩都打過招呼了,出場后,幾位男嘉賓都鼓掌,一個個都比單獨打招呼時興奮,調侃這個時候字幕組應該在她身后做特效,四個大字:盛世美顏。</br>  還說這節目錄不下去了,只想和她逛校園兜馬路。</br>  她笑。</br>  這個節目有很多游戲關卡,大學是第一站,錄制過程中有固定的節目組團隊單獨跟著她,攝像機二十四小時跟拍,所有嘉賓被下任務找一個卡牌之類的玩意兒,不找著吃不上飯。</br>  偏偏龍七不是肯認真守規則做游戲的那一掛。</br>  她整個人虛得跟什么一樣,還滿校園找卡牌,哪兒來的力氣,所以整個錄制過程她都懶出水了,老坪特意囑咐她在這里得表現得特別賣力,她沒有,她專坑那些找著卡牌的老大哥,在旁邊瞅著人家鷸蚌相爭再明著漁翁得利,賊機靈,很快就攢到足夠吃上飯的卡牌數,但是她找不著指定的吃飯地方,游戲贏了都沒找著。</br>  也是有點氣。</br>  但一路追著她跑的粉絲們倒貼心,專門帶了湯包來,躺在外賣盒子里,還是熱乎的,在她經過時大喊她名字,向她遞,要她帶走,那會兒錄制接近尾聲,她正跟節目組人員返回主場地,天也黑了,大學林蔭道上亮著燈,她循聲往妹子們的方向看一眼。</br>  老坪暗戳戳推著她,她回:“我錄著呢,沒法拿。”</br>  姑娘們沒想到她真隔空回復,激動,反應也很快,把筷子都拿出來了,此起彼伏地喊:“就在這兒吃一個吧七七,吃一個,別餓著了!”</br>  這可饞到她了。</br>  步子一轉,真朝著她們去,妹子們揚起一陣欣喜的叫,隨著她接近,直白地夸著“好美啊好美啊真人好美啊”,在她到之前就把筷子拆好了,她說謝謝啊,一堆人說不用謝不用謝,戴著口罩捧著外賣盒子的女粉絲激動地臉通紅,夾湯包的手都抖。她說:“沒事,悠著。”</br>  邊說邊抬手扎頭發,妹子們搶著說“七七加油噢”“辛苦了七七”“多吃點呀七七”,用手機錄她,一邊錄還一邊捂著嘴小聲說“噢靠真的好美啊真人怎么這么白”……</br>  “有醋嗎?”</br>  “有有有有!七七更喜歡吃蟹粉湯包還是無錫小籠啊?”</br>  “無錫小籠吧。”</br>  但湯包才咬了半個就被老坪拉一把,笑著對姑娘們說:“謝謝啊,錄節目呢。”</br>  隨后拉著她走,瞬間就離了人家五步遠,說:“都晚上了吃什么吃,明天還得上鏡,還有粉絲帶什么來你就說喜歡吃什么,人帶的是蟹粉湯包。”</br>  “煩死了。”</br>  她掙開手。</br>  后來她吃湯包的這小段視頻被貼上了粉絲后援團的官微。</br>  在場的妹子留言:龍七真人真的美!很震撼很妖冶的那種,近距離面對你講話的聲音也棒哭了!高冷和慵懶的結合啊啊啊超級有感覺,被經紀大叔抓現行那里也很好笑!雖然忙著錄節目還是記得對我們說謝謝,這輩子都栽我七神這兒了!</br>  她在回酒店的車上被女助理遞手機看到了這些留言。</br>  而自個兒的手機仍在手中緩慢地轉著,至今為止的幾條未讀消息沒有一條是來自靳譯肯的,心情煩悶,對老坪說:“想吃無錫小籠。”</br>  “不成。”</br>  她往老坪的后座報復性頂一腳,老坪仍不搭理,后來想起方璇要給她發的視頻,登錄ins,剛進主頁,正巧刷到一個女生的照片更新。</br>  這女生是靳譯肯那圈兒一哥們的女朋友。</br>  以前在局上說過幾句話,性格不錯的白富美,不矯情,所以早前互關了ins賬號,她五分鐘前剛上傳狀態,是她男朋友打夜場籃球的三張照片,瞅著像頤明灣內的露天籃球場。</br>  龍七看著,撐著額頭,指腹劃過前兩張圖,都是在場子內打球的男生照,劃到第三張圖時,果然在里頭看見一身運動裝備的靳譯肯,是個背面,但從后腦勺和那身高就一眼認出是他。</br>  他TM在打籃球。</br>  連那條罵他的信息都沒回,TM約了人在打夜場籃球。</br>  而且已經打一會兒了,背心領被后背的汗沁濕,耳根處的紋身很顯眼,旁邊站著那女生的男朋友,兩人都高,正一前一后走向球架,那男生倒著走,面向他,笑嘻嘻地對他說話,燈光斜過靳譯肯的肩膀,在場地內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br>  行啊,體力夠足的。</br>  連鄔嘉葵的生氣都沒影響到他,照樣吃香喝辣玩刺激的,也沒有要給她一個交代的意思,就好像今兒凌晨那一場真是雙方心知肚明的“約炮”,她把這張照片看了足足三十秒,而后用力地鎖屏,老坪正好看見沿街的一家湯包館,問:“諾,你還要不要……”</br>  “吃個屁。”</br>  老坪和女助理同時回頭朝她看,她再說:“看個屁。”</br>  ……</br>  可靳譯肯在燈下的那張背影一直在腦子里晃。</br>  回了酒店洗完熱水澡還是沒法干干凈凈地撇去那張照片,晚上九點,老坪和一名節目女編導留在她房里溝通明日事項,小圓桌上放著一疊節目流程表,老坪與對方喋喋不休地聊著,龍七在一邊兒沙發上閑來無事地聽,盤著左腿,腿上的淤青比早上更明顯,青一塊紫一塊。</br>  刷朋友圈的時候刷到臧習浦身邊王助理的狀態,發的是與工作有關的內容,定位竟然也在這座海島城市,再往下滑一點,發現老坪已經在留言區跟人家狗腿上了,嚷嚷著要聚聚,后來又滑了會兒,仍舊沒有能夠吸引她注意力的人事物,退出微信頁面后,再次鬼使神差地點進了那女生的ins。</br>  靳譯肯的照片仍掛在上面。</br>  這個背影真是……</br>  前一陣心浮氣躁,這會兒降下來后,又生出一股子欲說還休的癢,套房內飄著淡淡的煙味,她的指腹長久地摸索著機身邊緣,與此同時,老坪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br>  老坪看也沒看,接到耳邊,嘴邊正聊著的話題停下。</br>  龍七的注意力仍在手機上。</br>  老坪聽了幾秒后,向女編導示意了一下,起身去套房外講電話,時間不長,半分鐘左右就回來了,又與女編導聊了幾句,說流程都沒問題之類的將對方打發走了,十分刻意,龍七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坐著,瞅老坪一眼,等女編導關上房門,老坪立刻伸出食指在她頭頂點動:“你昨天干嘛去了?”</br>  “什么?”</br>  “打算瞞著我是吧,”老坪繼續在半空中晃著食指,另一手拿手機,切到通話記錄,給她看最新來電,“這號碼認不認識?”</br>  上面是一串沒有備注姓名的手機號,但是她特別敏感,一眼認出是靳譯肯新換的手機號,老坪問:“你倆這什么情況?”</br>  而她的胸腔口瞬間七上八下,懶散的狀態收起來,身子都不由自主坐起來一點:“他干嘛打你電話?”</br>  “你倆是不是又好了?”</br>  “他說什么?”</br>  “……他問你住的酒店名和房間號,讓我發個定位過去。”</br>  “你發了嗎?”</br>  “發了,我聽他語氣不是想來打你。”</br>  ……</br>  “然后呢?”三秒的反應后,口干舌燥,問,“還說什么?”</br>  老坪斜她:“你不是嚷了一天想吃無錫小籠嗎?他說給你訂了兩籠,大概一刻鐘送到,讓我查收。”</br>  看著老坪,沒作響,老坪還在叨叨,但她內心那一陣壓抑著的癢此刻破籠而出,腦子里有點悶,有點熱,而后,手機又叮一聲響,她看過去,靳譯肯并沒有針對她那條“人渣”的短信進行回復,他直接跳過步驟,給她發來了一個微信好友申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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