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當日有眼無珠,冒犯了夫人,還指使人打傷了宗先生,實屬罪該萬死......”
徐洪跪在地上說了一大通,江河聽得忍不住要打哈欠。
先是明里暗里提起他的背后是止瀾洲的顧家,又試圖拿徐復青出來拉關系,江河帶著面紗,看不起神色,他不敢輕易揣測她的心思。
徐洪早已做出了決斷,徐天逸必然是保不住了,可徐家不能亡!
“這孽子平日為非作歹,是小人未能及時管教,如今就讓他為自己犯下的過錯償命!”
徐洪抽出劍,毫不留情地就要取徐天逸的性命。
“逸兒?。。 毙旒叶蛉隋X妍雯瘋了似的要撲過去替徐天逸擋劍,江河終于生出了些興致,她在這世上只信奉一條真理。
血債,血償。
只可惜這場好戲被人給阻止了,江河撐著腦袋看向寧朝書,他的眼神晦澀難懂,卻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
江河,你殺不盡的。
錢妍雯見徐洪的劍被彈開,還以為是江河出手制止,頓時又有了希望,“求夫人饒命啊,逸兒他只是個孩子,他不懂事,都是那個許元忠在背后慫恿,求您高抬貴手,饒他一命吧!”
“住口!”徐洪對著她喝道,“這孽畜戕害人命無數,往日我不知情,今日既然知曉如何能饒了他?!?br />
錢妍雯心中深恨,徐洪這是鐵了心要拿兒子的命去討好這個女人,可眼下再多的不甘和怨恨也只能埋藏在心里,她抱著已經嚇傻的徐天逸哀聲哭泣著。
江河的手指輕輕地在桌上敲打著節(jié)拍,徐洪和錢妍雯都嚇得噤聲,一時間屋內只有那噠噠的敲擊聲,如同死亡前的倒計時。
徐洪的眼中布滿血絲,他已經在恐懼中等待了太久,這些日子輾轉難眠,想的全都是如何在得罪歸海宗太上長老之后脫身,即使天機子出現的消息不曾走漏,可少商城里的各大家族都清楚的知道,徐家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他不敢向顧家求助,顧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徐家得罪歸海宗,而今能夠期盼的就只有徐復青能夠及時地從止瀾洲回來,或許看在他的面子上,江河能夠放過他們一馬。
終于,江河停止了在桌上敲手指的無聊行為,她走到徐天逸的面前,似乎是在打量他。
徐天逸此刻滿臉的眼淚鼻涕,頭上還不停流著血,卻也不敢伸手去擦。
“你的衣服,我記得是金霓閣的法衣,似乎要一千塊上品靈石?!苯右桓比粲兴嫉臉幼印?br />
“是,是小人胡說八道,小人該死!”他開始用力的扇著自己的臉,一點余力都沒有留,很快臉就腫脹地不成樣子。
“說起來,其實你我之間并無恩怨,”江河很是溫和地說道,“畢竟是我們先撞到了你,撞了人自然是要賠禮道歉的。”
江河的口氣越是和善,他們心頭的恐懼就越深。
“是小人故意撞上的......”錢妍雯瞪了他一眼,徐天逸連忙改口?!岸际悄莻€許元忠說,說你們修為低下,又是凡人,就是弄死了也不會有人找來,小人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以后再也不敢了!”
徐天逸恨不得將許元忠千刀萬剮,若是不是當日許元忠沒能看出江河他們的身份,他怎么可能白癡到去招惹他們,都是那個老東西的錯。
“哦?”江河沒有看到許元忠的身影,“那他人呢?”
“回夫人,許元忠他打傷宗先生,如今已廢去修為,正關在水牢中等候夫人的發(fā)落?!?br />
徐洪擦了把汗,向江河解釋道。
“這樣啊,”江河又坐回了椅子上,“我記得他好像有個孫女?!?br />
“江河!”寧朝書忍不住向她傳音。
錢妍雯見江河似乎把矛頭轉移到了許元忠的身上,心下一喜,立刻差人去喊許元忠的孫女過來。
不多時,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就被人帶了上來,因為先天不足,她的頭發(fā)十分稀疏,還是營養(yǎng)不良的黃色,個子也比同齡人矮小許多,瘦瘦地像只小貓兒。
她看著一屋子的人,臉上沾著淚,眼里滿是害怕。
幾天前突然有人抓走了爺爺,她也被關了起來,平時照顧她的丫鬟全都不見了,無論她怎么哭喊哀求都沒有人理會她。
她餓得快不行了,等到好不容易有人過來,她還以為是帶著去找爺爺的,可是爺爺不在這里,她連哭都不敢。
小女孩一進門,江河就聞見她身上濃郁的藥味,朝她招招手,小女孩乖巧地走了過來。
“你叫什么名字?!苯虞p聲問她。
“我叫許圖南。”小女孩怯怯地看著江河,眼睛忍不住看向她手邊的糕點。
“圖南,真是個好名字?!?br />
看著她干裂的嘴唇,江河將她輕輕抱在懷里,給她喂了些水和點心,小女孩快餓的不行了,可只吃了幾口開始咳血,血水不小心沾到了江河的衣服上,小女孩有些不安地看著江河。
江河沒有在意,只是用絹布替她擦去了嘴角的血漬,她輕輕圈起許圖南細小的胳膊,過了一會兒道:“先天絕脈?!?br />
寧朝書心驚膽戰(zhàn)地從她手里接過小女孩,“她只是一個孩子。”
江河淡淡地嗯了聲,“既然這樣,那就把她爺爺叫來吧?!?br />
“你不要太做得太過分了?!睂幊瘯蛩齻饕?,江河只當沒聽見。
許元忠金丹被廢,又穿了琵琶骨在水牢里待了幾日,此刻已經奄奄一息,可在看見孫女在江河的身邊時,他還是拼命地向要撲向她。
“都是我的錯,求您放了小南!”
許元忠的雙腳已經廢,如今只能在地上爬著,許圖南看見爺爺的樣子,一下哇哇大聲哭了起來,“爺爺,你怎么了,我好害怕!”
四五歲的小娃娃哭的撕心裂肺,許元忠背后一片血肉模糊還試著替小孫女擦掉眼淚,“南南別哭,爺爺沒事,爺爺不在的時候有乖乖吃藥嗎。”
許圖南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爺爺是在騙她,她努力地忍住抽噎,“沒...沒有藥,我好害怕,我找不到爺爺,也找不到小娟姐姐,我一個人,好害怕?!?br />
小女孩抱著爺爺想讓他抱抱自己,可是許元忠的手早已被廢,哪里還能再抱她。
“這些天你都是一個人嗎!”許元忠恨地咬牙切齒,他對著錢妍雯雙目赤紅,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你答應過要照顧好小南的,你就是這么照顧的嗎!”
許圖南被這一幕嚇得哇哇大哭,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寧朝書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眼淚汪汪,江河只覺得十分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