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羅村還是因為有白曦在,聽吩咐的開荒種地,家里的自留地也沒有空閑,就這樣,糧食才將將夠吃。</br> 上半年下了不少雨,到了下半年就開始缺水了。</br> 人人都想下雨,可這雨就是不下。</br> 如果牛羅村沒有白曦和小黑在,早就有人上門搶水了。</br> 下新村其實也蠢蠢欲動,哪里都缺水,種莊家的,最是不能缺水了,這一缺水就沒有收成,沒有收成就要餓肚子。</br> 可別說下新村的人了,就是別村子的人都有人經常看到牛羅村有一頭白虎在村里晃蕩,縱使有天大的膽子,看到那一頭大白虎,人也嚇的腿軟了。</br> 別說搶水了,能被那白虎盯上站著不腿軟都是厲害了。</br> 牛羅村的人也慶幸不已,有時候外頭遇到別村的人,別人諷刺幾次,也沒當一回事。</br> 人搶不著水,餓肚子心里窩火,他們讓人刺幾句也不痛不癢的,要是真起爭執鬧起來,可就是給姑奶奶招惹麻煩了。</br> 陸晨隔三差五的就給白曦寄東西,有時候是幾盒罐頭,有時候是麥乳精,有時候是奶糖,有時候是幾尺的布料……</br> 每一次,白曦都是先收到信,再拿著證明去鎮上的郵局領包裹的。</br> 白曦就沒回過陸晨的信,她以為陸晨也就寄上兩次就完了,哪里知道,竟然每個月不間斷,算起來已經是第九個包裹了。</br> 今天又是進城的領包裹的日子。</br> 陳蕊今天很高興,因為今天她要跟著姑奶奶進城。</br> 坐在牛車上,陳蕊哼著小曲兒,聽著白安安和李青梅討論功課,看著白曦昏昏欲睡,只覺得還沒有亮起來的天都是那么的好看。</br> 白曦偶爾掀開眼皮看了看小聲的哼著曲兒的陳蕊,不禁覺得好笑。</br> 天還沒有亮就出發了,畢竟白安安和李青梅要順道回學校來著。</br> 過了一年,七歲的白曦頭發更長了一些,不過她照樣扎著兩只福包。</br> 她的小臉還的白胖胖的,圓溜溜的眼睛瞇起來的時候像只狡猾的小狐貍,笑眼彎彎的時候雪玉可愛,抿著嘴悶悶不樂的時候像只氣鼓鼓的河豚,生氣瞪眼睛的時候奶兇奶兇的,讓人忍俊不禁。</br> 每次她到郵局,管理包裹的辦事員都會樂呵呵的和她多說幾句。</br> 牛車先是把白安安和李青梅送到學校門口,等兩人拎了自己的口袋糧食下車,白曦感覺到兩人等待的視線,不由揉了揉眼睛,睜開后,照例吩咐起來。</br> “好好上學,多學點知識,別欺負人,也別被人欺負了,多吃一點,要是糧食不夠也別怕,還有姑奶奶我呢。”這姑奶奶當的,挺操心的,誰家出個遠門,或是是干什么事情去,總想得她幾句話。</br> 白曦說的都已經信手拈來了,她也奇怪,牛羅村的人都不會懷疑她那一串串的有道理的,有歪理的話從哪里來的嗎?</br> “哎,姑奶奶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欺負人的。”這是樂呵呵的李青梅回答的。</br> 白安安則是乖乖的點頭:“姑奶奶放心。”</br> 揮了揮手,讓兩人趕緊進學校,白曦對趕車的陳大柳說道:“先去吃點東西吧,完了再去郵局。”</br> 陳大柳應聲,白曦則是對陳蕊說道:“國營飯館的包子一般,還沒有咱們村過年的時候包的好吃,不過也是可以吃一吃的,我喜歡那餛飩,過兩天也讓李佳包一些給我吃。”</br> 陳蕊一邊聽著,一邊滋溜的流口水,乖乖的點頭。</br> 她今天能進城是她開學要要讀初一了,姑奶奶為了獎勵她考第一,特地帶她進城買本子呢。</br> 國營飯館的廚師和服務員早換了人,不過還是蒼蠅比人多。</br> 在牛車上晃晃悠悠的睡了一會,白曦胃口不怎么好,餛飩就吃了幾個,連湯都不喝就停下了,見狀,陳大柳就把白曦吃剩的餛飩推給陳蕊。</br> 陳蕊今年都十二歲了,小姑娘真是胃口大開的時候,吃了一碗又吃半碗,還啃了兩個二合一的玉米面窩窩,這才停下。</br> 陳蕊揉了揉吃撐的肚子,后知后覺的尷尬:“我,姑奶奶,我好像吃的太多了。”嗚嗚,太丟臉了,姑奶奶要是嫌棄,以后不帶她了怎么辦。</br> “沒事,是我吃不完,讓你幫忙的。”白曦很體貼的安慰了小姑娘的羞愧。</br> 吃早飯的錢和糧票都是白曦掏的,陳大柳本來想掏的,不過白曦不肯,她賺錢比誰都容易,再說了,她可是姑奶奶,哪里能讓小輩掏錢的道理。</br> 陳蕊長這么大,攏共就進城三次,頭一次她沒印象,第二次太小也記不太清了,這一次能記得清,哪怕在白曦看起來窮得叮當響的白州縣城,她也是覺得新奇的左顧右盼的看著。</br> 不過偶她看歸看,小手一指牽著白曦的手,她出門前,爹娘可是對她車轱轆的念叨了一晚上,讓她出門不能亂跑,不能給姑奶奶添麻煩,不能沒出息的眼饞,要跟著姑奶奶……</br> 其實如果不是家里有活走不開,張繡早就跟著進城了。</br> “姑奶奶,路邊這柱子是啥?”</br> “這是路燈,晚上會亮的。”白曦隨口回答,在心里輕嘆一聲,牛羅村家家戶戶還在用煤油燈呢,手電筒都能算是大件的東西了。</br> 這就是路燈啊?陳蕊驚奇的多看了幾眼。</br> 到了郵局,白曦和陳大柳就進去領東西了,陳蕊則是在外頭守著牛車。</br> 一看到白曦,郵局的辦事員就知道她是來干什么來了。</br> “白小同志來啦,昨兒就看到你的包裹到了,還說怎么沒見你來取呢。”辦事員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拿出本子讓白曦簽字按手印,然后招呼同事和他一起把包裹搬上柜臺。</br> “這包裹可不小,足足由六十來斤呢。”辦事員羨慕的說:“也不知道是什么。”</br> 郵寄的地址和標號可是(軍)區出來的,每個月都有,讓縣城里的郵局的辦事員可羨慕了,每次等白曦的包裹,然后猜測里頭是什么,已經成為大家期待的一個游戲了。</br> 白曦簽字然后把本子推了回去,笑了一下,甜甜道:“我也不知道。”</br> (還有一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