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可不想聽陳大柳嘰嘰歪歪的長篇大論，她總不能說她不是真的才六歲吧，于是只得對他揮手，不耐煩的催道：“快去抓魚，別偷懶。”</br> 陳大柳就這么被白曦連催帶趕的結束了話題。</br> 下了池塘，見有好幾人都瞅著他，要么搖頭嘆氣，要么一臉鄙視，陳大柳郁悶了，這還能怪我啊，姑奶奶也不是那么容易聽勸的人啊，你們行，你們怎么不上。</br> 沒見姑奶奶都不耐煩，差點讓小黑把他撞下來了么！</br> 下面人捉的起勁，白曦則是一屁股的坐在小黑身上，支著腦袋看熱鬧。</br> 陳蕊和幾個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在岸上幫忙遞著水桶什么的，見白曦似乎有些無聊，陳蕊湊過去，問道：“姑奶奶，您怎么了？”</br> 白曦扭頭看去，眨巴著大眼睛，問：“怎么我們村里的池塘里沒有蓮藕呢？”</br> 陳蕊一聽，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著白曦的小手，心說，姑奶奶的小手和小腳就和畫本上的蓮藕一樣，一節一節的。</br> 一旁上來歇腳的李青梅聽到，蹲到白曦跟前，笑的溫柔：“姑奶奶，您可不知道，蓮藕得是種了蓮花才有，種了蓮花不僅有蓮藕可以吃，還有蓮蓬呢。”</br> 白曦撇嘴：“我知道。”</br> 和小孩子說話真費勁，她明明是說的為什么有池塘卻不種蓮花吃蓮藕。</br> 大家都在忙活，李青梅逗了白曦幾句，也就忙活去了。</br> 蓮藕燉排骨多香啊，不過今年村里的豬不能殺，有些可惜，不過也沒事啊，可以讓小黑去抓嘰咕，野鹿也行，野鹿肉頓蓮藕，肯定好吃，還有臘肉炒蓮藕也好吃呀……</br> 還有荷葉雞，白曦是九尾仙狐，仙狐也是狐貍，最是喜歡吃雞了，想起帶著荷葉和荷花香味的雞，白曦忍不住流口水了。</br> “小蕊，蓮藕可好吃了。”白曦突然冒出來一句。</br> 陳蕊在一旁乖乖點頭，跟著咽口水，她也沒吃過，不過姑奶奶說好吃的，那肯定是很好吃的。</br> 想著想著，白曦肚子咕嚕嚕的叫，她才想起來剛才用了神威查探，被陳大柳幾個打岔，她都忘了補充能量了。</br> 小手伸懷里掏了掏，從乾坤袋里摸出兩塊糕點來，隨手給了陳蕊一個，自己兩三口吃完，又摸出幾根牛肉干來，自己一口一根的嚼著。</br> 不是白曦要小氣，這里人這么多呢，她要是再給，那就有偏心的嫌疑了，雖然她的確偏心陳蕊。</br> 今年池塘里的魚收成不錯，去年不少躲藏了多年的魚被抓出來了，少了大魚抓小魚的威脅，這一年來自然有不少魚活命長大了。</br> 加上白曦還讓人每個月割一些魚草丟池塘里，魚想不肥碩也難。</br> 白曦自己就被分了三百斤，而其他人則是一家有一百二十來斤。</br> 因為進城賣東西還招惹到了人，牛羅村是不打算把這次的魚賣了，都腌制起來，留著自家吃。</br> 比起魚來說，大家更愿意吃肉，肉有油水啊，吃了肉，干活也有勁。</br> 如果不是白曦說了幾種魚的吃法，村里人紛紛學起來，覺得味道不錯，怕也是不怎么樂意吃魚的。</br> 沒辦法，根據以往的經驗，魚要是沒有大油來做，那是又腥又膩，大人還好，那小孩子寧愿吃野菜都不愿意多嘗一口魚。</br> 腦袋上扎著兩個圓啾啾，穿著綠色的棉大褂，襯的白曦更加白凈了。</br> 她騎懶洋洋的騎在小黑身上，懷里抱著陸晨帶來的東西，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后喚了一聲。</br> “小柳啊。”</br> “哎！”陳大柳領著人給白曦把分到的魚往樹屋抬，他手里則是拎著陸晨給白曦弄來的半袋大米，聞言忙應聲：“姑奶奶，您吩咐就成，我都聽著呢。”</br> 陸晨這次給白曦弄了半袋大米，兩塊臘肉和幾個牛肉罐頭。</br> 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可臨了只是讓白曦照顧好自己，又和陳大柳吩咐了幾句，也就走了。</br> 說是吩咐，還不如說是威脅加敲打，要不是陳大柳聽的出來陸晨是關心白曦，肯定不會搭理的。</br> 什么人嘛，你沒認識我們姑奶奶的時候，我們也一樣孝敬姑奶奶，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還好意思說姑奶奶要是磕著碰著，傷著哪里了就找自己算賬。</br> “等開春了，你找點蓮藕種下吧，來年也能吃上蓮藕，對村里來說也是個進項。”白曦覺得，不能賣的話，村里人自己吃也是可以的呀。</br> 陳大柳一聽，愣怔了一下，剛才分魚的時候見姑奶奶也沒什么興致，還以為姑奶奶想著陸晨的話呢，現在一聽，姑奶奶這是在想著怎么給村里添進項，改善生活啊。</br> “小柳？”</br> 沒聽到陳大柳吱聲，白曦還回頭看了一眼，心里奇怪，難道找點蓮藕這么難么？</br> “你也別多心，我就是說說，能找到就種，找不到就算了，左右也不著急。”</br> 陳大柳回過神來就聽到白曦體諒的話，忙道：“姑奶奶，這個問題不大，我知道哪里有蓮藕，開春了我去找找。”</br> 說完，他不禁有些臉紅，虧他還是個村長呢，整天也就忙活著地里的事情，還是姑奶奶想著法子給村里人改善生活的。</br> 太慚愧了，姑奶奶才六歲啊……</br> 白曦點頭，又說起來：“快過年了，豬欄那邊也別閑著，開春殺豬了，說不定能讓村里多分些肉。”</br> 她不多想不行啊，這一個村子呢，總不能她一個人吃肉，其他人看著呀。</br> 小黑打獵雖然厲害，可這不要本錢的買賣也不能大規模的做，偶爾賣一賣還行，多了，在這個時候可是要惹出麻煩來的。</br> “哎，姑奶奶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上次經過有人來投毒，村里就組成了巡邏隊，入夜后巡邏，不止是豬欄，牛棚也重點注意。</br> 本來陳大柳還想和白曦說起開春她去學堂的事情，不過白曦明顯不感興趣，扯了別的話題，岔開了。</br> 一九六二年是白曦在牛羅村的第三個年頭。</br> 這一年，收成不好，任務還重，哪怕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到了收獲的時候，除去繳納的，也沒剩下多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