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這事情，你真的不懂。你不了解我們村的情況，對我們村里的事情就不要指手……咳咳，胡亂的指導。”本來陳大柳想說指手畫腳的，不過這話聽著有怨怒的意思，他就稍微改了一下措辭。</br> 如果是別人，估計一上來就罵了，但陳大柳跟著白曦久了，也知道白曦不喜歡指著人鼻子罵人那一套。</br> 再說，他來的路上想了想，姑奶奶既然說周老師也沒有堅持讓她改口，那就是不了解情況而提的，那他和周老師好好說一說就好了。</br> 周老師也沒想到陳大柳過來是為了這個事情，聽著他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連串，周老師尷尬的笑著，等陳大柳停下后，這才道：“陳村長，這事情的確是我沒有了解清楚，你放心，這個事情我不會再提了，也不會再讓白曦改口的。”</br> 陳大柳聞言面露贊同的點頭：“其實吧，我們姑奶奶也說了，和周老師你說過一嘴，你是不會再說了，不過我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想著過來和你再把這事情重點的說一下。”</br> “周老師，我無意冒犯，要是話有說的重的地方，你包涵啊。”</br> “沒事沒事，這事情說開了也好。”周老師理解的笑了笑。</br> 既然來了，陳大柳也就順便問問村里其他孩子的學習情況，知道表現都不錯后，很是欣慰。</br> 就在陳大柳準備走的時候，周老師想起來白曦的情況，忙叫住了人。</br> “等一下，陳村長，我想問問，白曦的一些情況。”</br> 陳大柳先是點頭，然后接著又謹慎的看著周老師，疑惑：“周老師，我們姑奶奶怎么啦？”</br> “周老師，我們姑奶奶年紀還小，要是有什么任性的地方，還請你不要往心里去，多多包涵。”話雖然這么說，可陳大柳并不會覺得白曦會有什么錯。</br> 姑奶奶能有什么錯啊，姑奶奶在村里對老年人那是關懷惦記，對年紀小的小輩也是呵護疼惜，又關心村里的生計，對村里生孩子的產婦也是關心有加，連犯錯被趕出村子去外頭學藝的陳天明都給了錢的，試問誰能在這么小的年紀里就能做到這么好？</br> 白曦要是知道陳大柳心里的想法，一定會說，她關心孕婦，其實是真不想再有上次的事情出現了。</br> 對周老師，陳大柳是尊重的，可要是和白曦比較，那就不夠看了。</br> 不止是在陳大柳這里，就是在牛羅村其他人那也是一樣的。</br> “沒，沒怎么了。”周老師也算是見多了人了，各村的孩子只要在這里上學的，可以說什么樣的人他都見過，但唯獨牛羅村的人，就是讓人有些說不清。</br> 當然，之前也沒覺得，但，似乎就白曦來上學后，不管是他見過數面的陳村長還是牛羅村的其他學生，都興奮的不得了。</br> 現在想想，牛羅村的學生們對待白曦可不是單純的因為她年幼看起來白凈而照顧，分明就是敬重的崇拜的自然而然的留心照顧呀。</br> 陳大柳奇怪：“周老師，你有事就直說。”</br> 吞吞吐吐的，姑奶奶說，這樣的人，要么干事不利索，要么心懷鬼胎。</br> 這么一想，陳大柳看周老師的目光就隱約有些審視的意思了。</br> “沒有。”周老師沒注意到陳大柳的懷疑，他干脆的搖頭，然后問道：“我想問問，我看白曦好像在家里學過知識，不知道她學到什么程度的課程了。”</br> 陳大柳一聽，倒是放心下來，搖了一下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姑奶奶會的就是我們白祖（宗）教的，你問我，我也不知道。”</br> 姑奶奶知道多少，這誰能知道啊，姑奶奶冷不丁的就冒出一些深奧的新鮮的想法，大家都習慣了。</br> 白祖宗？</br> 周老師嘴角抽了一下，心里嘀咕，這白祖宗又是哪個？</br> 算了，牛羅村的關系輩分也的確不是外人能理解的。</br> 陳大柳繼續說道：“但是我們姑奶奶就是很厲害的，不少字都會，看話本看信都不是什么難事。”</br> 周老師一聽，心說，看畫本有什么好厲害的，看圖就好了。</br> 不過他也沒說，畢竟陳大柳這會正一臉自豪激動的神情，他要是說了不是潑人冷水嘛。</br> 陳大柳離開后，周老師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br> 他大概的琢磨過來了，牛羅村的人對白曦恭敬尊敬的程度，比對他這個老師還要好，這不是錯覺，是真有其事。</br> 就說進出教室吧，只要是白曦，牛羅村的其他學生就會讓她先行。</br> 學校是有一口井的，早上白曦課間見有學生一窩蜂的打井水喝，站在井邊不遠處隨口說了喝生水不好，牛羅村的學生也就真的聽話不喝生水。</br> 下午就帶著水袋灌著燒開放涼的水來學校喝了，等周老師看到牛羅村的學生都拿水袋喝水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br> 現在想想，不是因為白曦年幼，也不是謙讓同學，就是真是尊敬白曦，比對老師還尊敬的程度。</br> 周老師抓了抓有些凌亂的頭發，他也說不出這是好還是不好，反正，目前看著，是挺好的，不過牛羅村的學生都聽白曦的，周老師有種不大好管學生的想法，虧得白曦并沒有搗亂的壞心思。</br> 第二天，白曦是揣著幾個煮雞蛋去學校當零食的。</br> 她對水煮蛋是沒什么興趣，不過李佳都煮上了，她也就裝起來，吃雞蛋總比餓肚子強不是。</br> 周老師沒想到，白曦到了課間就提著小挎包徑直出了教室，真到他的辦公室吃雞蛋。</br> 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br> 五個雞蛋就能換一斤醬油了，周老師看似在看教案，實則余光一直注意著白曦，就這么看白曦圓乎乎的小手剝著雞蛋，然后三五口的吃掉一個雞蛋，一連吃了五顆，慢條斯理的，動作熟練無比。</br> 雞蛋的香味讓周老師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心說，難道是白曦失去了雙親，所以牛羅村的人對她分外照顧，讓她吃好穿好？</br> 這沒了爹媽的孩子要都能過這么好，怕是有不少孩子都想過這樣的日子了。</br> （來啦來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