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賣野兔的錢,白曦心說,現在我也算是頂有錢的人吧?</br> 本來陳大柳是不贊同姑奶奶賣紅薯干的,可姑奶奶說她一個人也吃不下這么多,再說,城里人也不容易,到處都在餓肚子,賣上一些,能救一點是一點。</br> 姑奶奶寬厚仁慈,不是他們自顧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人可以比的。</br> 白曦要是早知道陳大柳的想法,一定覺得無語。</br> 她純粹就是覺得不愛吃紅薯干,既然這樣,賣了換錢,找時間去城里看看,有什么能買的,那就買回來,沒有的話,買點瓜子花生或者水果糖也行。</br> 到時候年初一,村里人肯定要來給她拜年的,就當她這個姑奶奶給村里人過年的一點賞賜。</br> 第二天。</br> 一早,陳大柳又套了牛車,卻不往村外去,而是趕著牛車來到樹屋下。</br> 沒多久,就見白曦打開門,從樹屋下來。</br> 小黑亦步亦趨的跟著。</br> 白曦一邊下樓梯,一邊叮囑小黑:“我大概晚上就回來了,你看著家,看著村里,沒事不要亂跑。”</br> 小黑乖乖的應下。</br> “中午,陳招娣會過來給你喂食的。”</br> 昨天小黑弄回來的野狼,有幾斤肉是它的,即便白曦不在,村里人也不會忘的。</br> 陳大柳站在牛車旁,聽到姑奶奶說話,小黑低吼回應,既覺得驚奇,也覺得好笑。</br> 姑奶奶怕是把小黑當農村的看家狗了吧?</br> 小黑可是一頭老虎呢,哪里讓它看家啊。</br> 虧得小黑并不知道陳大柳心里的嘀咕,要不然,一定會氣的把他撲倒。</br> 它可是靈獸,是靈虎,狗都能看家,怎么它就不能了!</br> “姑奶奶早!”</br> 陳大柳笑著打招呼。</br> “早!”</br> 白曦不用陳大柳抱,自己踩著陳大柳準備的小木凳上了牛車。</br> 這牛車的車架上不同于往日鋪著稻草,而是在稻草上墊了一張褥子,還有一塊獸皮。</br> 雖然稻草換了新的,可陳大柳的媳婦想了一下,姑奶奶細皮嫩肉的,總不能讓姑奶奶坐稻草上不是,于是翻出了入冬前洗干凈還沒有換上的褥子墊在牛車上,皮毛是給姑奶奶路上擋風用的。</br> 昨天陳大柳走之前說了第二天還要進城,是想采東西,白曦一聽,就準備跟著進城看看。</br> 小黑跟著牛車跑到村口,才在白曦的揮手下乖乖停下,轉身回樹屋。</br> 村口大樹有人村民在等著,包括陳大柳的兒子陳小聰,快過年了,這是準備進城,添點東西的。</br> 白曦昨天修煉到大半夜,這會天還沒有亮,牛車上了道,她就閉上眼睛枕著獸皮打盹。</br> 坐在一旁的婦人一看,忙示意牛車上的人調整位置為白曦擋下大風,自己則是把棉衣脫下,給白曦蓋上。</br> 白曦有感覺的睜開眼睛,眨巴著有些睡意的眼眸,道:“不用,我竹簍里有件棉衣。”</br> 那婦人一聽,便從竹簍里翻出棉衣,給白曦蓋上后,這才把自己的棉衣穿上。</br> 前頭趕著牛車的陳大柳聞聲,扭頭看了一下,見白曦身上蓋著件棉衣,立馬覺得自己不夠細心,幸虧姑奶奶自己帶棉衣了。</br> “姑奶奶,您只管歇著,時候還早,等快到城里了,我再喚您。”</br> 因為白曦休息,所以這一路上,牛車上的人說話聲音都很小,說的不外乎就是家里長短和村里的一些事情,偶爾問陳大柳一些事情,畢竟他是村長,知道的總要比別人多的。</br> 快到縣城的時候,陳大柳輕聲喚了一聲,白曦就睜開了眼睛。</br> 她其實醒過來后一會了,不過不知道怎么和牛車上的村里人相處,怕他們不自在,這才閉眼裝繼續睡的。</br> 花精來過白州縣城,但白曦可是第一次。</br> 牛車進城,她視線好奇的打量周圍。</br> 進了城墻后,街道兩邊是低矮的房屋,估計正是上班的點,街上人行色匆匆的,有些人會對牛車上的人好奇的投上視線看兩眼,不過更多的就是瞥上一眼,便又繼續趕路。</br> 真窮啊!</br> 白曦在心里輕嘆,這城里衣服補丁的也不少,路上行人更是不少滿臉菜色的。</br> 這時候,之前給白曦蓋棉衣的婦人從自己的竹簍里掏出一個飯團來,貼心的遞給白曦。</br> “姑奶奶,您吃點東西吧。”</br> 說是飯團,其實就是紅薯干混合著高粱面和野菜蒸的窩窩頭。</br> 白曦看了一眼,搖頭,她知道,這窩窩頭肯定是這婦人留著當午飯的,她要是吃了,婦人就要餓肚子了。</br> “姑奶奶……”</br> “你吃吧。”白曦:“我看看這白州縣城里有什么可以吃的,我想吃點熱的。”</br> 這話一出,那婦人也就不再勸了。</br> 定下回去的時間點,其他人都紛紛和白曦告別,這才背上竹簍,帶上自己的東西離開。</br> 陳大柳帶白曦走的時候,不忘叮囑兒子。</br> “看好牛車,別亂跑。”</br> “爹,您就放心吧,我就在這候著,哪里也不去。”</br> 白曦這會才知道,陳小聰怎么一起進城,感情是要他看牛車啊。</br> “姑奶奶,前頭就是國營飯館,我陪您過去用點早飯吧?”</br> 白曦還真餓了,便點頭,想到陳小聰,她回頭看去。</br> 陳大柳好像知道白曦的意思,立馬說道:“姑奶奶,您放心,我們在家里都是吃過早飯的。”</br> 他們都是粗人,在家里對付吃點就行了,哪里能進城就要下館子的。</br> 兩人剛走出沒多遠,陳小聰自然也聽到這話,咧嘴對白曦點頭:“謝謝姑奶奶掛念,您只管去吧,我在家里吃過了。”</br> 見狀,白曦也就沒再說什么。</br> 國營飯館里空蕩蕩的,除了柜臺里坐著一個服務員,一個食客都沒有。</br> 白曦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現在糧食緊張,誰也不會沒事下館子,就算下館子,館子也不一定有吃的,拿下館子的錢買糧食,足夠一家老小省著吃兩三天了。</br> 昨天陳大柳他們也是正好趕上國營飯館蒸了包子,還是雜面攙著玉米面做的包子,包子里就丁點的一點豬皮沫沫,也不便宜。</br> 買包子的糧票還是陳衛國掏的,畢竟也只有他和方雅在城里工作,有糧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