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架著五圣子終究是艱難地走出了府邸,出了府門,迎面的依舊是層層守住的大軍。
“希音,成王敗寇,你一個女子,何必如此?”五圣子看著二人,心里竟有些不忍,綁女人本來就不是他想做的事情,還不如去婆娑城綁了臨海王了,或者去打臨海也行,“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你的側母妃?!?/p>
希音嘴角冷笑,她不懷疑五圣子話里的真假,能被利用的人自然不會被傷害。
若是禮樂在就好了,可是想起她還身中劇毒,心里的悲痛就更多一分,又想到臨海的阿莫和王府,也不知臨海如今什么情狀。
五圣子見她不言語,追問道:“你想要怎么做?希音,你逃不出去的?!?/p>
“讓道,把那輛馬車拉過來,讓那個人趕車。”希音早已看清府門前的情況,如今自然是能走多遠走多遠,走遠一些就多一絲希望,何況剛好看到他們綁了個林鹿殿里的守衛。
五圣子示意旁邊侍衛去照辦,他此時并不著急。
希音看著林鹿進了馬車,這才謹慎地將五圣子也綁進了馬車,希音示意那剛剛也死里逃生的守衛趕馬車,“走,朝著婆娑城能走多遠走多遠?!?/p>
“是,郡主!”那守衛早已熟練駕了馬車,朝著城門處馳去。
馬車里,希音將五圣子揣在一旁,確保母妃坐得安穩,才開始思考,“你和圣太子作何打算?臨海那邊已經動手了嗎?”
五圣子并不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憑你一人,不敢這么大動,連西境也動嗎?”希音諷刺里有著試探,問完看著五圣子的神色,即使對方不說話,自己也得到了答案,“也就是說只動臨海,不敢動西境?”
五圣子哼了一聲。
希音緊握手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己不應該擔心的,他們不動西境,小枕頭在姑奶奶那里就會很安全,臨海還有禮老將軍,還有阿莫,父王身邊有李戈,還有白將軍,不會有事的,大不了按父王和自己合計過的,遠遁南海,離了煙雨朝??上麄兇藭r還遠在西北,還遠在筑城,還遠在婆娑城。
是生是死都還不能保證。
看著在打坐的側母妃,希音知道目前最危險的倒是二人,若是被人抓住,完全可以用來控制父王和臨海,希音只希望這輛馬車能把自己和林鹿帶走到更遠的地方,可是身后不遠處死死跟著的鐵騎,讓希音知道,除非有人來救,她此時的作為,只不過是徒勞。
“郡主,不用擔心,只要我們能到城外,你和側妃會沒事的,”一直趕車的那位守衛,一邊穩穩地趕著馬車,一邊安慰著里面的郡主。
“我們在城外還有接應的人馬?”希音急急地問,這些本來都是李戈和禮樂負責,她并不十分了解,聽得如此,心里多了一絲希望。
“是,郡主,我就是看到城里有變,先去傳了信出去,這才被他們抓了。”那守衛說道。
希音打開簾子一側,看著那名守衛,“你是豐侍衛?”
“郡主記得在下?”守衛頗為意外,他并不是近前服侍的人。
“記得,是你幫我擋下了不少兩位圣子的邀約。”雖然此時正在逃命,但希音此時難得從二人的說話中找到一絲鎮靜。
“郡主放心,我一定把你帶出去!”豐侍衛說完示意希音放下車簾。
豐侍衛雖是個普通侍衛,但是也是仰慕郡主風華的人,即使一路危險,他依了諾言,將人帶到了接應點。早已守在接應點的臨海暗衛接過了人,希音有看著側母妃終于有了著落,也算是放了心。
“郡主,此人怎么辦?”豐侍衛此時正架著五圣子。
希音看了看氣急敗壞的五圣子,想了想,“帶著吧!”
接頭的是希音不認識的人,那領頭的早已來報,說是叫禮琢,看來是禮樂帶來的人,當下也是逃命為主,“臨海王現在在何處?”
“臨海王命令李戈帶了一隊兵馬來接應我們,其他人此時還在婆娑城?!倍Y琢回道:“我們接到側妃和郡主,要立即和李戈匯合?!?/p>
希音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豐侍衛,吩咐道:“留下一些人給豐侍衛調遣,留在筑城,找到禮樂,帶禮樂去西境長公主那里?!?/p>
豐侍衛臨危受托,知道如何做,“郡主放心,小的明白?!?/p>
“請受希音一拜!”希音朝著豐侍衛深鞠了一躬,又看了看筑城和不遠處飛揚的塵土,知道不容得片刻拖延,便和側母妃隨著暗衛一起逃命,去與李戈匯合。
豐侍衛和留下的幾人則繞道潛回城內,找到中毒已深的禮樂,躲入了西境圣長公主的殿內。
禮樂被圣長公主救下,便護衛著臨海世子。
希音這一路被追殺,但終于還是與李戈接上了頭,李戈見側妃和郡主都無恙,這才安下心來。
“李戈,父王現在在何處?臨海如何?”希音安排好了林鹿,趕緊與李戈一起謀劃。
“王爺還在婆娑城,一直等著你們,臨海有禮老將軍在,暫時還是無礙的,不過,臨海·······”李戈欲言又止。
希音豈能不懂,“我知道,南海九島那邊的線安排得如何?”
李戈點了點頭,“一切都已妥當,只是,我們的心思,還是······”
希音看向李戈,眼里有掙扎,“如此終究非正路,父王不會走的。”
“可是此一退,臨海便再無可能,西境圣長公主對郡主對臨海刮目相看,西北還有寧將軍的支援,我們真的要退守南海嗎?”李戈畢竟是少年心性,正是血氣方剛之時,此時又被兩個圣子如此玩弄,自然心里有很多不甘。
希音靜默不語,她心里的矛盾并不比李戈少多少。
“郡主,如今你和側妃都無事,世子也在圣長公主那里,或許王爺可以改變想法,與圣都一搏?!崩罡曛?,是希望郡主堅持,這樣的話,臨?;蛟S甚至直接入主圣都。
希音依舊靜默,“李戈,我懂你意思。”
李戈見此,心里多了一些底氣,“郡主,我們先去婆娑城。”
希音點了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馬車,一躍上馬,疾馳而去。
到了婆娑城,并沒有希音所想的硝煙,一切很靜,希音看著李戈,“五圣子難道沒派人來攻打婆娑城嗎?”
李戈頗有些驕傲,“來了一些人,都被殺了,五圣子并無多大根基,想在西北動我們,怕是實力不夠?!?/p>
希音皺了皺眉,“圣都沒有來人?北境圣軍團沒有南下嗎?”
李戈久在希音身旁,見如此問,連忙驅馬近前,“郡主,可是有何不妥?”
希音看著不遠處的城,有些不好的預感,“走,先去與父王匯合,將五圣子綁出來,與我共乘一騎,你將側妃帶在身邊。”
李戈點了點頭,然后欲從懷中掏出信號煙火,被希音阻止了,“我們悄悄從小道進城?!?/p>
李戈明白過來,趕緊照辦,一隊人先是用馬跑了一會,然后全部下馬,在小道上急行至城下,這才放了煙火,那城門迅速開啟將幾人放了進去。
希音卻并沒有隨著幾人去和父王匯合,而是和李戈站在城墻上觀望,果然,不過片刻,剛才還寂靜的荒原上從四面八方涌入了數不盡的兵馬。
連李戈都慌了一下,看向希音,“郡主······”
“我說五圣子怎么連個人都守不住,并不是我們多么厲害,而是就等在這里甕中捉鱉了,若是剛才被發現,我們就成了俘虜,這婆娑城怕是早就守不住了。父王終究還是太感情用事,早該回臨海的?!?/p>
“如今該如何迎敵?”李戈問道。
“禮老將軍說過,你總是喜歡紙上談兵?!毕R衾淅涞乜戳死罡暌谎?。
李戈低下頭,有些羞愧,“郡主教訓的是。”
“李戈,禮樂出了事,如今不知生死,臨海與圣都這盤棋勝負不定,你要記得,臨海是臨海百姓的臨海,不是父王和我希音的臨海,若今日有變局,你要記得這一點,守住臨海百姓,守住臨海軍團,以待來日。”希音意味深長地說到。
李戈皺眉,郡主的話讓他感到不安。
希音看著漸漸靠近的大軍,以及領頭之人,心里有一絲慌亂。
都只道圣太子在臨海,沒想到竟然在這婆娑城?
那攻打臨海的,難道是圣帝?
不過片刻,婆娑城的守軍便已經訓練有素的準備著迎戰,希音也見著了父王,父王的身后跟著側母妃。
煙雨玟走到希音前面,看著她,并沒有一絲慌亂,將手中的一張紙條給了希音,希音接過打開一看,眉頭緊鎖,果然,果然。
若臨海王沒了,臨海軍團自然不再抵抗,何況還是圣帝親自過去的。
希音抬頭看著父王,又看了看不遠處圣太子煙雨虢的大軍。
“希音,我們去南海吧?!睙熡赙淇粗R簦安挥脫?,南海這一路,父王已經安排好了,只等你和側母妃到,我們就出發,就算此時千軍萬馬又如何?”
“父王······”希音看著林鹿,看著父王,又看了看大軍,“只怕今日難善了。”
煙雨玟笑了笑,示意一旁的護衛將希音和林鹿二人護回城內。
“不必,將側母妃送回去,”希音反對道,“我想和父王并肩作戰?!?/p>
煙雨玟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點了點頭,回頭對林鹿說到:“去吧,我和希音很快去找你,也會為你帶回枕兒。”林鹿知道自己此時在這里是拖累,便隨著護衛而去。
煙雨玟看了看希音,道:“不用擔心,圣太子還是太年輕了,父王早已有對策。李戈,護好郡主?!?/p>
“是!”
煙雨虢帶著大軍,本想著將煙雨玟一舉拿下,可是后來聽說希音郡主和側妃從筑城逃脫,本想將計就計,將希音和側妃直接拿下,這樣,臨海王怕是會不戰而降,父圣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可是沒想到還是沒有攔住希音和側妃。
因此索性也不等了,部署多日,大軍直接從各方疾馳而來。
可是煙雨虢還是太年輕,太小看臨海王,只這眼前幾十道槍坑,就已經將前鋒和中路的騎兵折了大半,煙雨虢在塵土飛揚里憤怒地推開一旁將自己扶起來的兵衛,圍守這些日,并未見有人挖戰壕,怎么平地就多出了這么多槍坑。接著便是一輪接一輪的火箭,等大軍沖到婆娑城下時,已經是殘兵無幾。
護城河里又折了不少人。
希音看著撤退在不遠處的大軍,佩服地看著父王,“父王,你早就料到他會如此?”
煙雨玟笑了笑,“等晚上,我們將那圣太子綁了來,和五圣子一起,送回他們父圣那里?!?/p>
希音這才放下心來,“父王,那,我們還要離開臨海嗎?”
煙雨玟聞言,神色里多了一絲愁緒,看著不遠處的戰壕,看著由自己親手造成的殺戮,“以前父王也很不甘心,不甘心為何圣都處處為難臨海,父王還要忍氣吞聲,如今······好像明白了些?!?/p>
希音看著父王轉身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城下的兵馬,那些在戰壕里痛苦哀嚎的兵將,突然懂得了父王的猶豫,希音握拳,心里矛盾并不比父王好幾分。
我們臨海是進?
還是退?
“李戈,我們走?!毕R粼S久未休息,如今稍微得了喘息機會,也趁機回城內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