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軍帥,走嗎?”站在山道口,明挽看著還有些躊躇的希音,問道。
“明挽,母親會懂嗎?”希音難得如此猶豫,她今日一身女裝,也并沒有易容。
“或許會,或許不會,”明挽看著她。
希音聞言無奈地笑了笑,“你還是你。”
“走吧,郡主。”
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在水居竟然沒人,突然現(xiàn)身的莫蘭夫人險些嚇兩人一跳。
“在山上,一直在養(yǎng)傷。”
希音詫異,“養(yǎng)傷?母親受傷了嗎?”
莫蘭點了點頭,“上去吧,老祖幾人一直在找郡主。”
這是老祖第一次親自接希音,希音記得第一次見到老祖的情形,要不是經(jīng)歷這許多,希音還是那個會被老祖的威嚴(yán)所震懾的女孩。
“你們究竟去了哪里?”老祖的聲音讓一旁的明挽下意識地抖了抖,好深的功力啊!
“去了哪里不重要,能回來就好了。”希音以為老祖說的是自己偷偷去軍營的事情,因此還算淡定地回答道。
“你明知你母親重傷,也不來看一眼?”老祖看著眼前小小女子的神色,還是有些惱怒,之前希音在他面前的嗜殺之意,老祖就一直介懷,雖然不怪她,但一直介懷。
希音還是有些不解,“我并不知母親重傷!”
老祖本來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帶她去看寧伊人,見她如此說,又回頭道:“無言沒有告訴你?他也受了傷,如今如何了?”
無言······
這個名字對于希音來說,如飄在夢里的一團(tuán)霧,抓不著,也散不去,就像那件白裳。
“前些日聽說,國師又受了重傷,可是你二人所為?”老祖發(fā)白的胡子不可控地抖著。
希音一邊擔(dān)心母親的傷勢,一邊還是有意套話,因此便默不作聲。
老祖這次可真的是氣著了,“有時候跟你母親一樣倔!”說完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希音給明挽使了個眼色,明挽心領(lǐng)神會,知道事發(fā)突然,郡主這是要打探虛實呢,明挽得見祖山真人已經(jīng)是欣喜萬分,如今聽得二人對話的內(nèi)容也十分詫異。
這無言是誰?
希音讓明挽在院外等著,自己先進(jìn)去找母親。
明挽便撿了不遠(yuǎn)處的石桌坐了。
進(jìn)了院子,希音聽得里面涼叔叔與母親的笑聲,推開門的時候這笑聲戛然而止,希音還未看清情狀,就被早已飛奔過來的母親一把抱住,母親的擁抱觸碰到臂上的傷口,疼得希音呲牙咧嘴痛哼出聲。
“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傷了,真的是你們嗎?我和老祖都不是她的對手,你是不是又去犯傻了?”寧伊人真的拿這個女兒沒辦法。可是如果連涼家都找不到的人,你讓她去哪里找。
“無言呢?他還好嗎?受傷了嗎?老祖一直想把昆侖玉交給你們,可是一直找不到人。”寧伊人依舊一個勁的問著,還是涼若上前來,止住了她,“你讓孩子緩一緩,她受的傷一定不輕,希音,一切還好嗎?有什么涼叔叔和你母親能做的嗎?”
正在這亂糟糟的時候,幾人的面前又突然出現(xiàn)了個大活人,此人容顏俊美異常,舉止優(yōu)雅,只是一雙眼睛里,彷佛歷了許多歲月。
“希音?”那人先是看到了希音,“你也在?”
希音看了母親一眼,想找回一些冷靜,為什么這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和對話她都連不起來。
希音隨后看向那人,點了點頭。
“可是來拿昆侖玉的?”那人急急問道,“無言還好嗎?”
又是無言······
“昆侖玉在我這里,”老祖從懷中掏出一枚碧綠的玉石,遞給了希音,希音接過來,試圖在記憶里搜索,但是還是徒勞無功。
“無言在哪里,我?guī)闳ィ瑒e耽誤了救人,”那優(yōu)雅異常的公子焦急萬分又無比期待地看著希音,待看到希音的神色,他好像突然醒悟過來,“你忘了是不是?”
希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無言是誰?你們在說什么?”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靜默起來。
寧伊人揣度著女兒的異常,又驚訝地看著來人,直覺告訴她,這人知道希音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還是那人開口道:“希音,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我一定不會讓你試圖去想起,可是無言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你現(xiàn)在要試圖在你腦海中搜尋你們?nèi)ミ^的任何地方,只有你能救他。”
希音看著手中的玉石,看著眾人詫異的神色,看著眼前人期待的眼神,盡力去記憶里搜索,“他是誰?我如何找?”
來人正是明書,他與無言有過靈識的共鳴,所以知道無言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糟糕,他欠無言很多,此命留著,也有等他兄妹二人出來的意思。可是她與臨海側(cè)王妃并無靈識共鳴,并不知曉她的境況,明書心里已然內(nèi)疚萬分,所以此次不管如何,不管無言當(dāng)初如何決定,他一定是要去救人的,“希音,他與你,有很深的淵源,他曾帶著你來凌霄峰頂找過我,只為了救你。”
“救我?”希音不解,腦海里亂得,只是搜尋無果,最后想到了自己的一直不解的那件白賞,“我只有一件白裳,我只記得一件白裳,醒來時還蓋在我的身上,我一直不記得那是誰的。”
明書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對不起,希音,你要盡力去回憶,這次如果婆娑都重傷,他一定傷得更重,我已經(jīng)快感覺到不到他的存在了,你如果還想知道無言是誰,你們之間又是怎樣的故事,你就得想起來。”
“婆娑······”希音更不解,婆娑為什么與無言有關(guān)系,“婆娑重傷的時候我是知道的,我來祖山,就是要告知老祖和母親關(guān)于婆娑的情況的,好為側(cè)母妃報仇。”
還是寧伊人不舍自己的女兒,走過來輕輕安撫道:“希音,不急,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正在眾人不知如何的時候,院門口傳來了一道聲音,“郡主,那一次大戰(zhàn)后,你做噩夢,喊過很多遍那個名字。”
希音回頭,見是不知何時已進(jìn)來的明挽,看著他,自己的心好像安靜了許多,希音正待說什么,就見明挽走向前來,在來人面前跪了下去,希音這才想起剛才這人說過凌霄峰,那豈不是······
“明挽拜見祖父。”明挽恭敬跪拜道。
明書顯然也很詫異,“明挽,你怎么在這里?”
明挽猶豫了一下,恭敬地回道:“先讓郡主想起那位無言公子吧,我的事情稍后對祖父詳細(xì)說明。”
明書點了點頭,“起來吧。”
明挽起身,站在了希音身邊,溫柔而語,“郡主,你能想起來嗎?”
希音沮喪地?fù)u了搖頭,很討厭現(xiàn)在什么也想不起的感覺,“無言到底是誰?他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明書看了看所有人,“可不可以讓我單獨和她聊聊?我不會傷害希音,我只是想救下無言,這是我欠他的。”
“我留下,”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的老祖開了口,“你們先退出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希音看著明書問道,“無言到底是誰?你又是誰?你怎么可能是明挽的祖父?你這么年輕?”
“有個靈族的側(cè)母妃,郡主還在乎我是誰?我并不會傷害你。”明書說道。
希音知道眼前人不簡單,不再追問,看向老祖,老祖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你有一件白裳,那件白裳現(xiàn)在在何處?”明書試探著問。
“在······”希音欲言又止,她只是想告訴母親自己的身份,不想人盡皆知。
“希音,無言對你來說,可能也很重要,你一定不想失去他的,”明書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說的理由,不然不會如此欲言又止,“你曾經(jīng)求他帶你去殺了圣帝。”
希音聞言,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是一處懸崖,很冷。
希音心里的仇恨并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把所有的痛苦都給了希音,把所有的仇恨都給了君莫,她不會輕易告訴別人她心里最深的仇恨的,即使母親,她也從來沒有提過,甚至沒有在母親面前哭過。
可是她好像哭過,她在誰的面前哭過,那人,那人白色的衣角,那擦肩而過的一眼。
“他說他去殺婆娑,我說圣帝是我的,我會殺了圣帝,我已經(jīng)殺了煙雨既了,婆娑也受了重傷。”希音低語著,只是這些話語,呢喃著,老祖和明書并沒有聽清。
她記得他身上的味道,是松與雪的味道。
懸崖上的松······
溫泉旁的雪······
“我記起了一些,只是還是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并不知道怎么去的那里······”希音抬頭看著明書,“這樣有用嗎?”希音記得側(cè)母妃靈力不夠,除非去過的地方或者是近的地方才能去。
明書點了點頭,“夠了,把你的手給我,記得心里一定要想著那個地方,不要想其他的地方,這樣太消耗靈力,就算是我,也并不一定能撐得住幾次。”
希音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了老祖,對院外喊道:“明挽!”
明挽聞聲進(jìn)來。
“就在祖山等我,傳信給馬成和閬守,原地休整。”
明挽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放心,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