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我擔心，其實他才是幕后大BOSS，柏家人和林家人都是他的工具。”
    “不應該啊，他為什么這么做？”
    蕭北鳶想了想，笑起來：“誰知道呢，興許是為了雷氏，興許是為了別的……”
    外國人的特點就是，不管什么情況，非得把答案摸清楚：“小寶貝，你說清楚點，別的什么是什么？”
    從四合院回來的路上蕭北鳶心里就一直有一種奇怪的念頭，但是一來是太散了她抓不住，二來她得承認，雷嘉言最后說的那些，確實影響到了她的判斷。現在冷靜下來，她慢慢捋了一下思緒，一種猜測慢慢浮上心頭。
    然后她就被自己嚇到了，不會吧？
    不會的，不會的，應該還沒有那么變態。
    “小寶貝你在嗎，你倒是快說啊，到底怎么回事？”
    身后有腳步聲，蕭北鳶按捺住脫口而出的打哪，說了句“小心點”，然后掛斷電話。
    轉過身，雷凌已經到了跟前，兩個人相對無言。
    去赴約之前，他們并沒有達成共識。都知道雷嘉言請吃飯是鴻門宴，但是并不清楚他會如何做，他們也沒有約定好要如何應對。
    從小乙過來接他們暗示他們車上有錄音器，到包間里雷嘉言扮豬吃老虎，每一步，都像是他精心設計好，挖好了坑等他們往里跳。
    去的路上蕭北鳶就已經百分百預想到雷嘉言絕對會拿柏玉玲說事，畢竟他們以前關系很好，好的跟親姐弟似的。
    好到……據她掌握的資料，雷嘉言和柏玉棠的每一次打架，都是為了柏玉玲。
    但是沒想到，她出去透個氣進來，會聽到那些。
    她心里很清楚，那完全是雷嘉言的算計，她應該無條件相信雷凌才對，但是就是覺得難過。
    她哭她鬧她生氣，是演戲，也是真實發泄。
    只不過被孟醫生那么一打斷，她的情緒也像是中途斷掉了一環，再也接不起來。
    雷凌覷著她的臉色，有些拿不準剛才那些，她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生氣了。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
    最后蕭北鳶笑了笑，突然在他手臂上拍一下：“我演技不錯吧？雷嘉言肯定會相信的是不是？”
    雷凌松口氣，像是被人從深淵里拽出來，雙腳踩在地上的真實感讓他微微一笑，往前一步。
    蕭北鳶卻不著痕跡避開他：“你點了外賣嗎？”
    她往茶幾邊走，雷凌心里怪怪的，跟過去：“你不是說沒吃飽嗎，給你點了你愛吃的。”
    “是沒吃飽。”蕭北鳶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口中慢慢嚼著，挑眉，“味道不錯。”
    雷凌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她，不知為何就覺得她不對勁。
    幾乎是在他坐下來的瞬間，蕭北鳶見鬼了一般起身，放下碗筷：“口渴，我去拿水杯。”
    她往病床邊走，腳步踉蹌了一下，雷凌蹙眉看著她，心里涼涼的。
    到了病床邊，蕭北鳶拿起杯子，擰開蓋子，喝一口，又喝一口。
    喝到第七口，杯子里的水見底，她拎起水壺……
    雷凌看不下去，起身走過去，還沒靠近，她轉過身，看著他笑了笑：“突然不想吃了，我想睡覺，你自己吃吧。”
    雷凌：“……”
    她往衛生間走，雷凌跟過去：“蕭北鳶，咱們聊聊。”
    不聊會難過，聊了也會難過，蕭北鳶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加神經質了。她知道她在逃避在慪氣，但她現在心里亂糟糟的，還真的沒辦法跟他聊。
    她轉個身堵在門口，低著頭不看雷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明天再說可以嗎，我真的累了。”
    她實在不對勁得讓雷凌恐慌，總感覺明天她就會消失了似的，知道她累，但是有些話不說清楚他今晚睡不著。
    “今晚嘉言說的那些，我可以解釋的。”
    蕭北鳶抬起頭打斷他：“我真的累了，雷凌。”
    她眼睛里的水光很淺，卻像刀子一樣刺到了雷凌，他手忙腳亂上前：“蕭北鳶，你別哭，我錯了，我錯了……”
    碰到她之前，蕭北鳶驀地后退了一步，吸吸鼻子：“我沒哭，你……你別碰我。”
    現在連碰也不讓碰了，她明明就生氣就介意，卻還不承認。
    這個傻女人，雷凌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復雜心情，強制性把人抱在懷里。
    蕭北鳶自然是掙扎抗拒拳打腳踢：“你放開我，雷凌，你放開我……”
    可是雷凌以一種讓人不能反抗的姿勢和氣勢摁住她：“我知道你生氣你介懷，雷嘉言說的那些，任何一個人聽到都不可能沒反應。我確實說過要幫柏玉玲報仇的話，但是我跟你解釋過的，那是為了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力，不跟你結婚不把你拴在我身邊，他們不知道會怎么報復你。至于借你的肚子給柏玉玲生孩子，在你出現之前，我從沒想過要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哪怕那個人是柏玉玲。至于電梯里的視頻，如果真是我偷的，這大半年我何必大費周章演戲給外面的人看，直接公布出來不就好了嗎？蕭北鳶，今晚的一切都是雷嘉言設計好的，為的就是要離間我們，給柏玉玲報仇……”
    胸膛上濕了一片，懷里的人哭得不行，雷凌嘆口氣，捧起她的頭，幫她擦眼淚。
    蕭北鳶別開臉，雷凌強制把她轉過來，低下頭去在她臉上輾轉擦干，最后跟她鼻尖對著鼻尖：“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別憋在心里。我們不是約定過嗎，對彼此不能有小秘密的，你忘了？”
    蕭北鳶啜泣著，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知道今晚的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但我就是很難過，我就是慪氣……”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是我低估了雷嘉言的手段。別哭了，好不好？”
    蕭北鳶搖頭，眼淚還是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真的是在演戲，我一早就料到他會借柏玉玲說是，我做好了心理建設的，但我沒想到他會說那些，我……我只要一想到，你和柏玉玲之間……她救過你，還治好了你的抑郁癥，還懷過你的孩子，而我跟你之間的感情，一點基礎都沒有。”
    “誰說沒有基礎，我們小時候天天睡在一起，我們還訂過娃娃親，我還救過你呢，怎么能說一點基礎沒有。我們之間的基礎，比我和她強太多了，你有點自信好不好？”
    蕭北鳶愣了愣，剛才是啜泣，現在是哇一聲哭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別貧行嗎？”
    她哭起來就沒完，雷凌也不勸了，抽了洗漱臺上的紙巾給她擦眼淚，認真溫柔開口：“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蕭北鳶，你不知道我有多正經。雖然我們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但是我直覺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如果有時光穿梭機，我恨不得帶你回到過去，永遠不要長大。這樣你就永遠是我的……”
    每次他把手貼在蕭北鳶臉上，她都會像小狗一樣歪著腦袋蹭啊蹭，這一次也一樣，她甕聲甕氣：“你耍流氓……”
    其實她有時候就是一棵仙人掌，外面有刺，其實內里柔軟水嫩得不像樣，雷凌愛死了她這時候的樣子，笑起來：“你現在是我老婆，小時候也是我老婆，我哪里耍流氓？”
    越說越不像話，蕭北鳶推開他，一臉嬌羞往外走：“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雷凌松口氣，好在她好哄，好在她不矯情，要不然他真的怕她中了雷嘉言的詭計。
    想到那個人，他瞇眼，看來是自己太善良了，才會被那些人認為，他是可以任他們搓扁了捏圓了的。
    他要是再沉默下去，再顧念過去的情分，柏玉玲那件事就永遠不可能過去，永遠會成為他和蕭北鳶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猛地想起一事，他跟出去：“你的病歷……”
    已經坐在沙發邊，重新拿起碗筷的蕭北鳶愣了愣，對哦，剛才光顧著慪氣了，倒把這關鍵的事忘記了。
    雷凌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從她手里拿過筷子，夾起一塊土豆喂給她：“你有什么想法？”
    蕭北鳶張嘴吃下他喂的東西：“會不會是雷嘉言？還是柏玉棠？”
    她點了點某只碗，雷凌夾起一塊紅燒肉喂給她，又聽她道：“雷嘉言剛給我們來了一出鴻門宴，應該還沒傻到趁熱打鐵來引起我們懷疑，所以我覺得，柏玉棠的可能性大一些。”
    雷凌點點頭，滿臉贊賞：“有道理，還有呢？”
    兩個人現在算是說開了，蕭北鳶也覺得沒必要藏著掖著，反正既然決定原諒他，那就應該相信他。
    “今晚有幾個疑點，你剛才提到雷嘉言想為柏玉玲報仇所以要離間我們，我懷疑不單單是這么簡單。一個從小被人叫做私生子的孩子，又數次被他媽當成工具武器去攻擊別人，還動不動就成月成月把他丟在家，他最缺乏什么，母愛對不對？在這時候，柏玉玲恰好填補了這個空缺。像雷嘉言這樣的，一方面討厭自己母親，想脫離母親的掌控，一方面又渴望母愛的關懷，他肯定有戀母情結……你干嘛這么看我，我說的不對？”
    雷凌眼睛里流淌出光來，在她臉上捏了捏，湊過去咬一口：“媳婦兒，你真是天才……”
    蕭北鳶詫異地看著他：“你也這么覺得？”
    雷凌又在她嘴角輾轉了幾秒，這才開口：“以前沒覺得，今晚才想到，確實有這種可能。”
    他夾起一塊肉喂給她：“從昨天他來病房，到今晚的鴻門宴，他數次表達對柏玉棠的不滿，一會兒說草包一會兒說混蛋，也是在借刀殺人。”
    蕭北鳶挑眉：“怎么，聽他說柏玉棠暴力柏玉玲，你心疼了？”
    她吃醋的樣子真的是像只驕傲的小狐貍，雷凌笑，也不辯解，湊過去跟她唇齒糾纏，直到把她的呼吸全部奪走。
    等蕭北鳶發現自己嘴巴里的肉不在了，又是氣又是羞：“臭雷凌，你又耍流氓。”
    雷凌氣息不穩，嚼著嘴里的東西，笑得曖昧：“我們是合法夫妻，我就算對你耍流氓，那也是合法的。”
    左不過是占不了上風，蕭北鳶不跟他爭，繼續剛才的話題：“也不全是借刀殺人。如果他說的借我的肚子給柏玉玲生孩子是真的，加之今晚黑客偷我的病歷，我難免會聯想到，他們確實在打我的主意，只不過生孩子有必要偷病歷嗎？這一點讓我很費解……”
    雷凌正想開口，她湊過來，目光幽幽如同草原上蟄伏已久的狼：“雷凌，我再問你一遍，生孩子那事，真不是你提出來的？欠柏玉玲一個孩子，這話真不是你說的？”
    雷凌猛搖頭：“我發誓，真不是我。”
    蕭北鳶輕哼一聲：“最好不是你，如若不然，我要你好看。”
    雷凌覺得好笑：“你怎么讓我好看？”
    蕭北鳶挑眉：“戰略是可以公開的，戰術必須保密。我要你好看，這是戰略。怎么讓你好看，這是戰術層面，自然不能告訴你。”
    這還上升到戰略戰術的問題了，雷凌看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兒，突然覺得慶幸：她還在，她沒走。
    蕭北鳶發現雷凌在走神，沖他揮揮手，嘟著嘴：“怎么了你，回憶起你的玲玲了？”
    雷凌回過神來，二話不說湊過去在她嘴上流氓一把：“我愛你……”
    “你……”
    雷凌又如法炮制一次：“真的很愛很愛你……”
    沒有女人不愛聽情話的，蕭北鳶也不例外，驀地臉紅起來：“討厭……話題又被你打斷。”
    雷凌繼續夾了菜喂她：“你繼續，我聽著。”
    蕭北鳶享受他的殷勤喂食服務，問：“你給我交個底，你對雷氏到底什么想法？”
    “怎么這么問？”
    蕭北鳶笑了笑，她老早就想問的，之前是他們的關系不太好她覺得自己不能多管閑事。二來呢，K那邊調查到的資料顯示，雷嘉言對雷氏是不感興趣的，所以她稍微放心。三來呢，是昨晚今晚，雷嘉言言行之間表現出來的怪異讓她覺得，他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
    “你就告訴我，如果最后爸爸雷氏的交接棒交到雷嘉言手里，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