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凌點點頭,突然捧住老太太的臉,啪嘰在她臉上親一口:“謝謝奶奶,我愛你。”
老太太愣了一下,愁眉不展的臉笑得開了花似的:“臭小子,凈會哄我開心。”
雷凌在她身上蹭了蹭,戀戀不舍的:“那我走了。”
老太太莫名濕了眼眶:“去吧去吧。”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老太太久久收不回依戀的目光,唉聲嘆氣的。
沐媽媽上前來,攙住她:“接下來咱們是不是去醫院看大先生?”
老太太收回目光,看了看房伯:“我跟你說的,你可考慮清楚了?”
房伯點點頭:“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
蕭北鳶是被疼醒的,睜開眼,視線有點模糊,環顧四周,勉強看得出來全是白色。
腦海中一幕幕閃過失去意識前的畫面,空蕩蕩的胸腔一下子灌滿了冷風。她自嘲苦笑,滿心滿眼都是苦澀。
窗子邊有動靜,她看過去,淚光中隱約看到一個背影。
大約是氣糊涂了,她竟然產生了幻覺,看到了雷凌。
“雷凌……”
窗子邊的人轉過身來,看到她醒了奔過來。
被人抱在懷里的瞬間,耳畔傳來的聲音并不是她期待的:“小北,你終于醒了。”
并不是雷凌,并不是他。
那一刻蕭北鳶只覺得失落,就好像用盡全身力氣爬山,爬啊爬,終于爬到頭,卻發現沒有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她抬起的手到了半空,頹然垂下。
承頤覺得自己胸腔里積蓄了很多即將爆發的情感,他有一萬個念頭積蓄在一起,他只想做一件事:義無反顧帶這個女人走。
他是她的守護神,不能看她受一丁點傷害。
“大叔……”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承頤以為自己弄疼她了,松開她,扶著她的肩膀,焦急地問:“感覺怎么樣?哪里疼?告訴我,小北,告訴我……”
他眼睛里的擔心和誠意讓蕭北鳶有些不忍心看,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一個男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好。
他們非親非故的,除非……
“大叔,我沒事,你……”
承頤劫后余生般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到他骨血里:“傻丫頭,你沒事就好,我快被你嚇死了。”
蕭北鳶沒說話,過了幾秒鐘,慢慢抬起手,環住他的腰:“大叔,我們真的是小時候就認識嗎?那幅畫,畫的真的是你和我嗎?”
“真的,如假包換。”
蕭北鳶動了動,承頤立馬說:“別動,小北,讓我抱一抱。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
雷凌沒想到自己排除萬難趕過來,看到的會是這一番景象。
他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抱在一起。
他們在說悄悄話……
他突然沒有了沖進去的勇氣,沖進去該說什么,質問他們為何這么親密嗎?和那個男人打一架嗎?跟蕭北鳶解釋她父母的死嗎?還是要她做一個選擇?
雷凌突然害怕了,質問他不怕,打架他不怕,解釋他也不怕,他怕蕭北鳶的選擇不是他。
蕭北鳶被承頤抱得喘不過氣來,她找了個要喝水的借口,他終于松開她。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她看到門口一閃而過的臉。
“肚子餓不餓,想吃什么?喂,蕭北鳶,你干什么?”
蕭北鳶拔了輸液的針頭,掀開被子跳下床就往外跑,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
等她跌跌撞撞跑到外面,只看到雷凌落寞的背影進了電梯。
“雷凌……”
她還來不及沖過去,電梯門合上。
她驚慌失措手忙腳亂按隔壁的電梯,但是越是著急,隔壁的幾個電梯越是不動。
承頤沖出來,只看見蕭北鳶跑往消防通道的背影。
蕭北鳶住的是十六樓,中間有幾個樓層有人進來,雷凌縮在角落里,眼前重復閃現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蕭北鳶說完,仿佛松口氣,覺得這些壓在身上的大石頭,終于可以暫時卸下來一下。
雷凌半個指責的字都說不出來,在她頭上摸了摸,語重心長:“以后記好了,任何事不能瞞著我知道嗎?”
蕭北鳶鼓著腮幫子:“你是不是一早發現柏玉棠的生意不干凈,所以才不要他給的股份和分紅?”
雷凌笑了笑:“一開始并沒有想那么多,主要是除了大哥二哥三哥這群人之外,我沒有和別人合伙做生意的習慣。加之其實那會兒我挺看不上柏玉棠的做派的,要不是他是柏玉玲的哥哥,別說麒麟了,我都恨不得揍他一頓。那時候知道柏玉玲救了我一命,我就想著用錢來報答。后來慢慢發現,柏玉棠這人喜怒不定陰險狡詐,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沒有他不敢拉攏的人。生意場上,這種人的結局一般都不太好。我潔身自好明哲保身,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還有呢?”
“還有就是……”雷凌坦然,“我之前跟你解釋過的,你不記得了?”
蕭北鳶懵圈:“什么?”
看來是真的不記得了,雷凌挺受傷,在她挺翹小巧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在遇見你之前,我從沒想過要把環球和哪個女人扯在一起,更別說其他人。”
這個答案讓蕭北鳶滿意,她笑得眼睛瞇起來:“遇見我之后呢?”
“遇見你之后,就想著要用環球把你和我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用鐵鏈把你拴在家里,讓你哪里也去不了。”
他真的是占有欲全宇宙最強,蕭北鳶苦笑:“我想問,如果當初不是柏玉玲,而是我救了你,你會怎么辦?”
她突發奇想提這種假設,很認真的表情。雷凌很認真想了想,回答:“如果是你救了我,我算一下啊,五年前,你剛滿十八歲,成年了是不是?”
蕭北鳶不明所以:“……”
雷凌深深看著她:“如果是你救了我,而你又成年了,我們小時候又訂過娃娃親,那估計現在,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都四歲了吧。以我的能力,你現在至少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蕭北鳶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臉紅起來:“我雖然成年了,但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你好狠毒的心。”
雷凌笑:“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咱們可以先生孩子,反正你這輩子是跑不掉就是了。”
“你當時對柏玉玲也是這么想的么?”
雷凌盯著她:“你說呢?”
蕭北鳶自顧自笑起來,她一笑眉眼彎彎眼尾上挑,就活脫脫一只小狐貍。
“我知道,你不愛她,你最愛我,永遠只愛我。我也一樣,雷凌,我最愛你。”
雷凌走過來挨著蕭北鳶坐下,指了指對面:“你看我干什么,你嫂子讓你坐你就坐,咱們也大半年沒見面了。”
雷嘉言這才坐下來:“哥,嫂子,對不起。”
雷凌看著他:“干什么壞事了,一來就道歉?”
蕭北鳶扯了扯雷凌的袖子,嬌嗔了一句:“你這打斷別人說話的爛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你看嘉言被你吼得一愣一愣的。嘉言你別管你哥,他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出什么事了你跟嫂子說。”
雷凌本來板著臉的,被蕭北鳶這么一說倒是笑起來,抓住她的手揉了揉,語氣溫柔:“好好好,讓他跟你說,反正你是他嫂子。”
雷嘉言站起來,對著二人深深鞠躬,過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子:“哥,嫂子,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我并不知道嫂子在會所出事,我并不知道那個人是嫂子,都怪我……”
雷凌和蕭北鳶對看一眼,慢慢轉過臉,看著雷嘉言:“你是說,你當時就在會所?你怎么會在那里?還有,你不是應該在美國嗎,怎么會在燕京,爸和奶奶他們知不知道?”
其實跑開那些彎彎繞繞不說,雷嘉言怕雷霆是真的,這一刻的害怕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下意識的本能。
他縮了縮,語氣有些弱下去:“對,我當時就在會所。會所是我和留學時認識的幾個同學一起開的,我算是……算是小股東。哥你知道的,我媽管我管得緊,我就是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這次回來是導師派我跟一個合作方見面談合作的事,見完面幾個朋友約見面,我想著別處也不安全,就去了會所。哥,我是偷偷摸摸回來的,奶奶和爸還有我媽都不知道,你前晚別告訴他們。”
他快要哭的樣子,蕭北鳶在雷凌手心里捏了捏,開口:“嘉言你別害怕,我們不會告訴奶奶他們的。”
“謝謝嫂子……是我對不起你,嫂子,要是我知道……”
蕭北鳶安撫他:“好了好了,昨晚的事不能完全怪你。再說,昨晚那種情況,誰也沒辦法預料是不是?”
雷嘉言松口氣的樣子,并未完全放心,看了看雷凌:“哥……”
雷凌笑:“這么多年,你這個動不動就道歉的毛病,還沒改?”
雷嘉言特別緊張:“哥,我愿意承擔全部責任,是我沒有照顧好嫂子。你放心,給嫂子下藥那幾個人我已經帶過來了,還有我自己,任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