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翻在雷凌小腿上,現在他的褲腿肉眼可見的灼出了幾個洞。
今天哭了太多次,蕭北鳶眼睛都腫了,可是這一刻,看著他這樣,她又哭起來,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他胸膛上:“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傻?我都說了我故意接近你是為了利用你,你聽不懂是不是?”
她現在沒戴隱形眼鏡,一雙大眼睛里像是兩面湖,盛滿了憂傷。
雷凌嘆口氣,輕輕抱住她:“我說了,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夜家的事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鴻溝,如果處理不好,那他們接下里的路會很難走。
蕭北鳶一把推開他,雷凌被他推得歪倒在一邊,小腿重重砸在地上。
他又嘶了一聲,蕭北鳶終究不忍心,撲過去,把他扶起來:“你怎么樣,痛不痛?”
雷凌搖頭:“如果這樣你心里好受一點,上刀山下油鍋我也愿意。”
他攥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軟著聲音求她:“小乖,你打我罵我,捅我兩刀都可以,就是別趕我走。”
他越是這樣,蕭北鳶越是痛苦,掙脫開他的鉗制:“我想在九叔這里冷靜幾天,你先回去。”
雷凌深知,她這么一冷靜估計他就找不到她了,死皮賴臉抓住她,夸張地喊起來:“好疼,哎喲好疼。”
他支起腿,掀開褲腿,這次叫起來的是蕭北鳶:“起血泡了,疼不疼?”
雷凌按捺住心里的狂喜,裝作挺可憐的樣子:“疼,疼死了。”
蕭北鳶狐疑地看著他:“你剛剛明明說不疼的,你騙人。”
她起身要走,雷凌一瘸一拐起身,拽住她:“沒騙你,真的疼。”
蕭北鳶終究是不忍心:“我叫阿上來送你回去。”
雷凌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又在哭,他嘆息一聲,無奈地抬起指腹幫她擦眼淚:“傻瓜,你在這里,我能回去哪里?小乖,就因為我爸做了對不起夜家的事,你就要把我推開嗎?”
蕭北鳶瞪大眼睛:“你爸對夜家做了如此十惡不赦的事,你覺得是小事?”
知道她誤會了,雷凌拉著她,兩個人面對著柜子。
“我沒說是小事,相反我覺得這件事比天還要大。你還有夜家所受的委屈比海還要深,我爸他們不可原諒。”
雷凌跪下,然后扯著蕭北鳶跪下,他舉起手:“爸爸,媽媽,現在我在你們面前發誓,為了小拾壹,我愿意和雷霆斷絕父子關系,我愿意承受這世界最痛苦的極刑,我愿意背叛全世界。”
蕭北鳶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雷凌,你……”
瞥見墻角的小幾上的果籃里有水果刀,雷凌起身沖過去把刀子拿過來,折過來跪下。
他把刀子塞在蕭北鳶手里,舉著她的手對著他自己的心臟:“如果這些還不夠,那你捅我,只要不捅死我,你怎么高興怎么捅。來,對著這里捅下去……”
眼看著刀子就要真的捅在他胸口,蕭北鳶哆嗦著要掙脫。
可是雷凌手勁很大,攥著她不松開,愣是朝他胸口捅。
兩個人像是角力似的,蕭北鳶往她這邊扯,雷凌偏要往他胸口刺。
尖刀刺啦一聲刺破襯衣,再捅進肉里。
蕭北鳶嚇傻了,尖叫起來:“雷凌……”
雷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握緊她的手又要往里面刺:“現在有沒有舒服一點?如果還不夠,再捅深一點。”
天藍色的襯衣瞬間染紅了一大塊,蕭北鳶用盡全力掙脫開,刀子掉在地上。
她搖著頭往后退:“雷凌,你別逼我,你別逼我。”
雷凌現在不知道是被刀子捅到的地方痛,還是心臟上最軟的那塊肉在痛,總之他痛得視線都模糊了。
他抓住蕭北鳶,逼迫她面對:“小乖,當著爸爸媽媽的面,你說,你不會離開我。”
蕭北鳶哭得話都說不出來,六神無主想要去捂他的傷口。
雷凌順勢抱住她:“你發誓,你發誓不離開我。”
她哪里還顧得上這些,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結果他抱得更緊。
雷凌深深喘幾口氣,把那種疼痛感壓下去一些,他看著柜子上的牌位,笑了笑,舉起兩個手指頭:“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會保護好小拾壹,我會愛她一生一世,不讓人欺負她。如果有人欺負她,我會千倍萬倍幫她討回來。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們白頭到老相親相愛。”
他松開蕭北鳶一些,拉起她的一只手舉起來,喘幾口氣:“小拾壹也在爸爸媽媽面前發誓,這輩子都不離開我。她不好意思,我代替她說。”
“爸爸,媽媽,其實我真的好愛好愛小拾壹。沒有她,我真的會死的。”
最后一句話雷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完,他整個人倒在蕭北鳶身上。
“雷凌……”蕭北鳶喊起來,“九叔,阿上,你們快上來啊。”
阿上飛奔上來,看清這一幕,嚇傻了:“怎么了,怎么還動刀子了?”
蕭北鳶哭著喊:“你快救他,阿上,你快救他。”
九叔趕上來,也嚇一跳:“小拾壹你有沒有受傷?”
蕭北鳶哭得聲音都啞了,搖頭:“我沒事,是雷凌。”
九叔沉聲吩咐:“先把他抱去樓下。”
阿上孔武有力,抱起雷凌往外走,蕭北鳶愣了一下,跌跌撞撞跟上。
“我……我叫救護車。”
“小乖……”
有熟悉的弱弱的聲音傳來,蕭北鳶小跑上去,哭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撲過去靠在雷凌身上:“雷凌,你……是不是很痛,我們去醫院。”
雷凌搖頭,握住她的手,聲音支離破碎:“不用……去醫院,叫醫生過來。”
蕭北鳶搖頭:“不行,你會死的。”
九叔上前來,把蕭北鳶拉到一邊,然后掀開雷凌的襯衣看了看傷口,問:“你確定不用去醫院?”
雷凌搖頭:“不礙事,在家里……處理……就行,麻煩九叔幫我……叫醫生。”
知道他擔心消息曝出去,九叔點點頭,叫阿上把人抱下去。
蕭北鳶要跟上,被九叔拉住:“怎么回事?你捅的?”
她抽噎著,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不知道會這樣,九叔,我沒想過要這樣的,我沒想過要他死。”
九叔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以后再說,我先叫醫生過來。”
九叔的私人醫生就住在附近,接到電話很快趕過來,做了簡單的檢查,萬幸的是沒有傷到內臟。
縫針的時候雷凌一直握著蕭北鳶的手,雖然打了麻醉,但是他還是疼得冷汗直冒,怕蕭北鳶擔心,還要咬牙挺著。
弄了一個多小時,處理完胸口的傷口,又要處理小腿上的燙傷。
醫生把褲管剪開,一大片血泡,有一些地方已經和褲管粘在一起。
蕭北鳶覺得,自己今天怕是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再哭下去怕是要瞎。
輸液的時候雷凌硬撐著不敢睡,怕睡著了就再也見不到蕭北鳶,醫生跟她交代注意事項,發現她只顧著哭,根本沒聽進去,只好跟阿上說。
阿上今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強打精神一一記在心里。
藥水里有安眠的成分,雷凌昏昏欲睡,輕聲問蕭北鳶:“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
九叔知道他是有話要說,再說他也不放心蕭北鳶去弄吃的,以她現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去了廚房不血流成河才怪。
“阿上,你帶小拾壹去廚房。”
阿上點點頭,拉著蕭北鳶離開。
九叔坐在沙發邊,看著雷凌:“想說什么?”
“您別怪她,是我把刀子塞在她手里,逼她這么做的。”雷凌艱難動了動身子,“她心里苦,我想讓她好過一點。”
九叔是不贊同他這么做的:“出這么大的事,你讓她怎么好過?”
雷凌眼底全是痛色:“我爸說他當初是受那女人蒙蔽,他當時全副心思都在那些文物上面,根本沒想到那些人膽大包天到害死夜家十幾口人。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想過報警的,那女人威脅他……我并不是替我爸開脫,他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兇,不值得原諒。”
九叔蹙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雷凌臉色白得像是抹了石灰:“我爸投案自首并沒有告訴我們,當年夜家的事情,林杳背后應該還有靠山。我擔心我爸已經打草驚蛇,那些人窮兇極惡,我怕他們對小北下手。”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你放心,我會派人跟著她,確保她的安全。”
雷凌點點頭:“我爸的事外界還不知道,我打算主動爆出這個新聞。”
九叔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主動出擊?你就不擔心雷氏的股票?”
前段時間因為雷嘉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有雷霆昏迷住院的事,雷氏的股票一跌再跌。
雷凌笑得蒼白:“如果被林杳搶占了先機,亂編造一通,我們更被動。”
九叔問:“聽說警方已經傳喚林杳去協助調查,如果你是她,為了自保,你會做什么?”
想起那天董事局會議上林杳說過的那些話,雷凌喘口氣:“那女人的慣用手法,就是混淆視聽,把白的說成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