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點點頭:“那咱們就現在輿論上把她拍死吧。”
得到他的支持,雷凌更放心也更大膽一些:“那我讓他們現在把新聞稿放到各大媒體客戶端上去。”
“你讓他們把新聞稿發一份給我,我放到暗網上去。”
雷凌愣了一下,苦笑一聲:“謝謝九叔。”
九叔也苦笑:“不用謝我,我是為了小拾壹。”
雷凌抵著后槽牙:“要不是那女人懷孕了,我真想親自去揍她一頓,再去揍我爸一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們而起。”
九叔想起蕭北鳶說過的話,淡淡飄出來一句:“這件事交給我。”
雷凌搖頭:“不行,我必須親自動手,要不然沒辦法解我心頭之恨。”
九叔被他逗得笑起來:“連你爸你都要揍,你倒是個狠人。”
雷凌自嘲一笑:“為了小拾壹,我連自己都下得去手,只要她高興。”
他和蕭北鳶脾氣性格如出一轍,至死方休那種,這樣的人在感情里是非常非常容易受傷的,這兩人現在就愛得要死要活的,要是夜家的事能有個完美結局倒還皆大歡喜,要是……
雷凌的嘴唇白得瘆人,九叔不忍心,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雷凌喝了一半,沉思了幾秒:“還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做。等新聞放出來,關于夜家的新聞一定會如同潮漲潮落,如果林杳那邊再顛倒黑白把輿論轉向我們這邊,那么那時候小拾壹就會處于漩渦中心。”
九叔現在和他挺有默契的:“所以你想演戲是嗎?”
雷凌點點頭,嘆息一聲:“我很想把她從這件事里徹底摘出去,但是很可惜,摘不干凈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少牽扯她一些,讓這件事對她的傷害少一些。”
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九叔問:“你打算瞞著她?”
雷凌搖頭苦笑:“以她的性子,我要是瞞著她,估計她永遠不會原諒我。承頤和華南潯對她虎視眈眈的,要是他們趁虛而入,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她有知情權。”
“萬一她不同意呢?”
雷凌很篤定:“不,她會同意的。”
其實廚房有傭人,但是蕭北鳶想親自給雷凌做一點吃的,但是矛盾的是她現在沒有心思做那些復雜的,思來想去打算做一碗雞蛋面。
“拾壹小姐,您去休息,交給我吧。”
蕭北鳶搖搖頭:“沒事,我自己來。”
傭人為難地看著阿上,后者擺擺手,傭人離開。
蕭北鳶先燒上水,然后打開冰箱,拿出兩個雞蛋,翻了一下,又拿出一把青菜,然后從各種瓶子里找了一瓶牛肉出來。
阿上趕忙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我來洗。”
蕭北鳶垂眸:“謝謝阿上哥哥。”
阿上打開水龍頭洗青菜:“別愁眉苦臉的,醫生不是說他身體很好,捱得過去。”
蕭北鳶點點頭,六神無主地站在他身邊,還笑了一下:“你知道嗎,剛才雷凌把刀子塞給我,說只要我高興,只要我能解氣,捅他多少刀都可以,只要別把他捅死。那一瞬間我是想過的,與其這么痛苦,不如我們一起死算了。我先捅死他,我再捅死我自己。”
阿上嚇一跳:“呸呸呸,我的姑奶奶喲,你還真的想親者痛仇者快喲?什么死不死的,事情能解決的呀。”
蕭北鳶搖頭:“他爸害死了夜家那么多人,怎么解決?你說我還怎么和他在一起?”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阿上沉默幾秒:“雖然這話聽起來挺虛假的,但我還是要勸你,爸爸是爸爸,兒子是兒子。”
蕭北鳶嘆口氣:“要是能這么簡單就好了。”
阿上像個哲學家似的:“簡不簡單關鍵在你們,如果你們的愛真的那么堅不可破,那就簡單。”
水開了,蕭北鳶把面條放進去,阿上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卻又沒有辦法。
蕭北鳶端著面條出來,九叔使個眼色,帶著阿上出去。
“讓他們單獨待會兒吧。”九叔把手機遞給阿上,“你把這些新聞放到暗網上去,另外,跟宮本家打聲招呼。”
阿上點點頭,捏著手機進書房去了。
客廳里,蕭北鳶把面條放下,隔著一小段距離看沙發上的男人。
她知道醫生在藥水里加了安眠的成分,此刻雷凌像是睡著了,胸膛微微起伏著,臉色白得嚇人,嘴唇干裂已經出血。
她又要忍不住眼淚了,轉過頭調整了一下情緒,找了棉簽接了溫水,坐下來幫他潤嘴唇。
她知道他好痛,其實她也痛得快沒辦法呼吸了,可是能怎么辦呢?
雷凌迷迷糊糊睜開眼,看清坐在棉簽的人,他掙扎著要坐起來:“小乖……”
蕭北鳶趕忙扶著他坐起來,拿抱枕給他墊在腰上:“你別動。”
雷凌握住她的手:“小乖怎么又哭了?都怪我,是我沒本事。”
蕭北鳶抹一把淚:“我給你煮了面條,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樣,我喂你吃點。”
雷凌點點頭,艱難笑了笑:“我們小乖煮的一定好吃。其實……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一直擔心你。”
蕭北鳶心痛得要死,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因為父輩往事家族恩怨有了嫌隙。就像她現在坐在他面前,看著他這樣,其實很想抱一抱他親一親他,但是她不敢。
剛才在爸爸媽媽牌位前,他說可以為了她和雷家斷絕關系可以和全世界為敵,她是感動的。但是冷靜下來之后呢,問題還是存在,還是沒有解決。
吃了一半,雷凌說要喝水,蕭北鳶趕忙放下碗,喂他喝水。
“還要吃嗎?”
他點點頭:“我家小乖煮的,當然要全部吃完。”
蕭北鳶點點頭,又端起,耐心地喂他。
一碗面吃完,雷凌握住她的手,把她更近地拉向他,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心痛難忍:“小乖,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我剛才已經叫楊修他們把我爸投案自首還有夜家的事爆出來……”
蕭北鳶嚇一跳:“為什么?”
“你先聽我說完。”雷凌知道她內心深處還是關心著他,心里是又酸又甜,“我并不是為我爸開脫,當年夜家的事,他完全是被林杳那伙人騙了。當然,你恨他全是應該,哪怕就是事情查清楚他被判刑,我也絕無二話,會一直支持你。”
蕭北鳶心里酸酸澀澀的:“你是怕林杳那伙人搶占先機混淆視聽是不是?”
雷凌點點頭:“當年的事,林杳他們背后應該還有靠山,我要是沒猜錯,他們那變態實驗背后的靠山,和當年的靠山應該是同一個。我爸自首,把夜家的事放在了太陽底下,那些人狗急跳墻,什么都干得出來。”
蕭北鳶看著他:“你怕他們拿我開刀是不是?”
雷凌點點頭:“他們會第一個拿你開刀,那些記者狗仔也不會放過你,我都可以想象他們問得最多的問題是什么。”
蕭北鳶苦笑:“自然是要問我,你爸害死了夜家那么多人,我還會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是仇人的兒子呀,我要是繼續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是夜家的罪人……”
雷凌覺得胸腔里堵了很多很多的大石頭,他一直說會保護好她會給她一個交代,可是事情真的爆出來,他才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
“所以,為了不讓你為難,咱們需要配合演一場戲。”
蕭北鳶覺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演什么戲?”
自從和蕭北鳶相認后,九叔就在這邊專門給她留了一個房間,雷凌輸液結束,蕭北鳶扶著他上樓。
簡單的洗漱后,她接了盆熱水出來,用熱毛巾幫他擦拭身體,睡前又幫他腳上被燙傷的地方抹了藥。
然后她起身:“你吃了藥就睡吧,我去洗個澡。”
雷凌看了看她,看不出來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卻也不敢問,只敢哦了一聲。
結果蕭北鳶洗完澡出來,發現雷凌還保持剛才的姿勢坐在床邊,并沒有睡。
她愣了一下,擦著頭發走過去:“不是讓你睡么?”
他揚了揚手里的吹風機,笑得像個孩子:“我想給你吹頭發,然后一起睡。”
蕭北鳶走過去:“你身上有傷,我自己來。”
雷凌撐著床沿起身,輕輕抱住她:“小乖,別拒絕我。”
蕭北鳶也不矯情,脫了鞋子爬上床坐下來,雷凌插上電,雖然行動笨拙了些,但還是硬撐著幫她吹。
吹了一會兒,蕭北鳶輕輕靠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
雷凌頓了一下,繼續幫她吹,直到吹干,他放下吹風機,艱難地轉過身子,抱著她躺下去。
幾乎是瞬間,蕭北鳶本能地鉆到他懷里。
聽到他的悶哼聲,她推開一些,焦急地問:“是不是弄到你傷口了?”
雷凌冷汗都下來了,卻還是搖頭:“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蕭北鳶吸吸鼻子:“那你轉過去,我從背后抱著你。”
雷凌沒動,看著她:“小乖,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這個問題蕭北鳶實在是沒辦法回答,但是她知道雷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會罷休,于是含糊點點頭:“嗯,你快轉過去。”
雷凌艱難地轉過身,蕭北鳶貼上去他的后背,環住他的腰。
明明是難得的溫馨,此刻他們之間,卻涌動的憂傷的河流。
雷凌握住她的手:“剛才我交代你的,你都記住了?”
蕭北鳶淚如雨下,嗯了一聲。
感應到后背的熱氣,雷凌著急著要轉過來,蕭北鳶抱著他的腰不讓:“你別動,就讓我這么抱著你吧。”
她的眼淚,像是一把把大火燃燒在他心上,雷凌眼眶都要被液體撐破了:“那你別哭了,我保證,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好……”
“環球旗下的記者,我都會交代他們,不至于太為難你。其他的那些記者,你要是避無可避,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知道嗎?”
“嗯……”
“要實在不想面對,就讓九叔帶你去櫻花國,我會讓老幺跟你們一起去。”
“我走了你怎么辦?”
雷凌笑起來:“不用擔心,我能應付。”
兩個人就這么抱著,一個交代,一個聽著,兩個人都淚流滿面。
另一邊,柏玉棠正在哄胡青檸睡覺,外面響起老鬼的聲音:“棠少,出事了。”
懷里的人稍微安穩了些,聽到聲音不耐煩地翻個身背對著他,咕噥了一句:“煩死了。”
柏玉棠失笑,把人扳過來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睡吧睡吧。”
等懷里的人徹底睡過去,他才輕手輕腳下床,走過去打開門:“怎么了?”
老鬼把平板遞過來:“雷家的新聞,您看。”
柏玉棠接過來,掃了幾眼,臉色就變了:“什么時候的事?”
“新聞是剛剛爆出來的,雷霆投案自首應該是早上的事。”
柏玉棠又問:“我小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