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二十分鐘,那邊還是沒有回應,蕭北鳶本來想撤了,想到承頤說的非域,又猶豫了一下。
暗網上大多都是非法交易,蕭北鳶以前關注過,因為要查夜家的事,毫無頭緒之際她上暗網找人查過林家人,雖然價格挺高,但是挺有用,對方甚至開價說可以幫她S人。
也就是在暗網上,她知道有不止一個人在找夜家留下來的財富,當時出價最高的一個,是一千萬美金。
律師送她回來的時候,她說要親自去非域調查承頤說的那件事的真假。
律師說她沖動,其實并不是,她當時就有打算要來暗網上探一探消息的。
蕭北鳶剛撒出網,就有好幾個人前來試探,蕭北鳶并不打算理,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具體情況,她打算先把價格掛起來,看看到時候有沒有意外收獲。
離開書房回到臥室,蕭北鳶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是僵的,雷凌不知道什么時候抱了個枕頭在懷里,睡得挺香。
蕭北鳶走到床邊,把枕頭抽出來,然后掀開被子躺上去。
雷凌下意識抱住她,然后他哆嗦了一下:“小乖,你身上怎么這么冰?”
蕭北鳶往他懷里鉆了鉆:“有點冷。”
“別怕別怕,老公抱抱哈,抱抱就不冷了。”他緊緊抱住她,也不管會不會碰到傷口,摁住她的頭,在她頭頂親了又親。
蕭北鳶環住他的腰,調整了呼吸,閉上眼睛。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雷凌已經走了,蕭北鳶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腦子里一團亂麻捋不清楚。
躺了一會兒,她坐起來,揉揉頭發,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
刷牙的時候慣例刷新聞,昨天她和承頤的照片和視頻依舊掛在熱搜上,連帶著夜家和華家的過往也被人熱議了一輪。
自然地,她和雷凌感情生變的新聞,也上了熱搜。
蕭北鳶對這些不感興趣,她繼續往下翻,翻到林杳的新聞。
說是郭錦鴻兩天兩夜沒合眼,就守在病房外面,人瘦了一圈。
還有人說,林杳送進手術室的時候,郭錦鴻對醫生下跪。
還有人爆出來郭錦鴻和林杳多年來資助山區留守兒童,捐建了二十多所希望小學,他們做慈善總共捐了多少錢云云。
簡單的照片和一些煽情的文字,之前的“狗男女”儼然成了深情的代表,甚至有人在網絡上為林杳點了祈禱的蠟燭。
給人戴綠帽子的男盜女娼,突然被人歌功頌德,明顯是林杳那邊請了水軍。
林杳那邊會反擊完全在蕭北鳶意料之中,林家人是長了毒牙的小兔子,表面看起來溫順得很,其實狠毒無情。
她繼續往下翻,然后臉色就變了。之前那些都是鋪墊,有了熱度之后,有人爆出來一份新的胚胎DNA鑒定書,和之前曝光那份完全相反,孩子就是雷霆的。
而看守所門口刺殺林杳的兇手,就是雷霆請來的殺手。至于他為什么要請殺手,是因為他想獨吞那些價值連城的文物,他想把有關夜家的事的所有罪責全部推到林杳身上,他想來一出死無對證。
林杳那邊應該做了充足的準備,之前網絡上針對她的所有質控,她全部做了巧妙的回應。比方說,雷霆說當年夜家的事是林杳蒙蔽了他蠱惑了他,還說那些文物有三分之二都落在了林杳手里。
林杳那邊的回應則是,雷霆蒙蔽了她蠱惑了她深知威脅了她,還說她拿到手的玩物都是贗品,真品早就被雷霆轉移走了。
這些東西,惹得吃瓜群眾小小地沸騰了一把。
刷完牙,蕭北鳶給雷凌打電話:“新聞你看了嗎?”
雷凌嗯了一聲:“看到了,別擔心。”
“林杳還在ICU,應該是林玄參和郭錦鴻聯手請的水軍。郭錦鴻不一般,你們要小心。”
雷凌又嗯了一聲:“我知道,派去跟著的人說,半夜的時候郭錦鴻和承頤見面,聊了兩個多小時。”
聽到那個名字,蕭北鳶心頭跳了跳:“他們這是要聯手?”
雷凌笑了笑:“兩個男人見面,難不成是搞基?”
蕭北鳶被他逗得笑起來,笑完一本正經的:“見招拆招,咱們也該請幫手了。”
雷凌知道她說的是誰,猶豫了一下:“吳家最怕的就是和這些扯上關系,你別為難吳卿。”
“我有分寸,你放心。”
“中午我回來陪你吃飯。”
他本來身上就有傷,這么跑著,身體怎么受得了:“不用,中午我和吳卿她們一起吃,你忙你的。”
“那你親親我。”
打個電話他也要膩歪,蕭北鳶又氣又好笑,不得不對著手機親兩口,雷凌這才作罷。
到工作室處理了工作上的事,蕭北鳶找了個借口把離歌和葉恩支開。
吳卿心下了然:“說吧,找我什么事?”
蕭北鳶笑起來:“什么事都瞞不過你。今天的新聞你也看了,我需要你的幫忙。”
吳卿點點頭:“你說,只要我能幫忙,我絕不推辭。”
蕭北鳶咳嗽一聲:“可能會讓你有點為難,你別勉強啊,能幫就幫,要是為難,你……”
吳卿撇嘴:“磨磨唧唧干什么,快點說呀,跟我還客氣。”
蕭北鳶拿起水杯喝口水,潤了潤嗓子:“我得到可靠消息,林杳和三角區那邊關系密切,其中有一位你也認識。”
吳卿瞬間明白過來:“洛猜是嗎?”
蕭北鳶絞著手指:“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你要是……”
吳卿又一次打斷她:“別廢話,要什么,快說。”
蕭北鳶點點頭:“我要證據。”
吳卿起身:“沒問題,給我三天時間。”
蕭北鳶目瞪口呆:“……”
吳卿被她那傻乎乎的樣子逗樂了,在她腦門上揉一把:“看你那傻樣兒,我先打個電話,你等我一下。”
知道她應該是要打電話給男朋友,蕭北鳶有點尷尬,指了指外面:“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不用,都是自己人。”吳卿拽著她坐下,然后點開手機撥出去。
很快嗲嗲的聲音響起來:“親愛的,想我沒?哪里想……死鬼,凈會哄我開心……我打算給你個驚喜,要不要……要死啊,人家大姨媽剛走……你要弄死我,好呀,看到時候究竟是誰弄死誰?……我會輸?我輸了我喊你爸爸……”
因為貼得近,蕭北鳶能清晰地聽見那頭男人爽朗的笑聲和挑逗的語言,想起之前她和雷凌也說過類似的輸了喊爸爸的話,她臉紅起來。
好在吳卿也沒有繼續聊太久,她很快掛斷電話,對著蕭北鳶擠眉弄眼的:“我幾天算我請假哈,等我的好消息。”
蕭北鳶點點頭:“我給你報銷車旅費。”
吳卿像個流氓似的捏了捏她的下巴:“小妞,姐姐我缺錢么?幫你,完全是情意懂嗎?”
蕭北鳶很感動:“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吳卿拎起包包:“一家人,不客氣。”
醫院病房,雷霆看完新聞,氣得把杯子砸出去,嗓子里發出惡狠狠的聲音:“賤人,賤人……”
他捂著胸口,感覺呼吸困難,卻堅持掀開被子要下床:“房伯,通知鐘律師,我要和那賤人離婚,一定要離婚。”
房伯扶住他:“老爺,老爺,冷靜。”
雷霆揉著胸口:“那賤人如此污蔑我,我怎么冷靜?她要氣死我,房伯,那賤人想跟我同歸于盡。”
因為病房里動靜太大,守在門口的巡捕推開門,詢問什么情況。
房伯敷衍了幾句,巡捕出去,關上門。
“老爺,咱們從長計議,至少,先聽聽凌哥兒那邊的進展再決定。”房伯一邊勸雷霆,一邊重新拿了杯子給他倒水。
雷霆喝了幾口,憤懣難平:“必須離婚,那女人不止想毀了我,還想毀了雷家。她得不到雷氏,她就想毀了雷氏。你看看網上那些,她現在完全是喪心病狂了,明明是她在外面招蜂引蝶惹到不該惹的人,人家才想弄死他,怎么變成是我找殺手了?還有天理么?”
房伯一邊觀察監控儀器上的數字,一邊開口:“現在巡捕還沒抓到兇手,大家本來就高度關注這件事,有諸多猜測也是正常。凌哥兒那邊爆出來那么多林杳的丑聞,林家人回擊也是預料之中。您要相信,您看到新聞,凌哥兒自然也看到了,他們會有應對之策。”
雷霆靠在枕頭上,閉著眼:“你把鐘律師找來,離婚的事我要跟他聊一聊。”
離婚是勢在必行,房伯知道勸不住,他也支持離婚,所以很快就通知了鐘律師。
半小時后鐘律師氣喘吁吁趕到病房,因為老早老早以前雷霆就幾手準備且其中有一項就是離婚,所以鐘律師也老早之前就準備了資料。
他坐在病床前,問雷霆:“雷總,這是我之前就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您看一下,有沒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雷霆接過去文件,戴起老花鏡,很認真很仔細看了一遍,指著其中一處:“這里著重加一條,林杳必須按照我賬本上記錄的,把那些文物全還回來。還有這里,加上一條,因為她出軌,作為過錯方,我有權要求她退回之前財產分配里送給她的那一部分。”
鐘律師點點頭,快速記在筆記本上,同時提醒:“雷總,林女士那邊可能會提出切割夫妻共同財產。”
雷霆一點不吃驚,仿佛早料到了似的,又說:“等下你去雷氏,找財務部,把林杳進雷氏以來所經手的款項全部細細核查一邊。聽清楚了,哪怕是一塊錢,也必須查清楚。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去做。”
“雷總您說。”
“林杳投資給江河集團的十個億,你去查一下,還有她給雷嘉言在各國銀行開的保險箱,你也查一下。懂我的意思嗎?”
鐘律師趕忙點頭:“我懂,您放心。”
“還有這些年她買的股票基金等等投資,你也一并查清楚……那女人想跟我切割夫妻共同財產,那我就向世人證明,她比我有錢,要分也是我分她的。”雷霆笑得神秘,“這些年她中飽私囊,就是用郭錦鴻的空殼公司洗錢,她在燕京滬都包括海南等地都給那男人買了別墅,所以,一旦我起訴離婚,我要連姓郭的一并起訴。”
鐘律師在雷氏干了十多年了,什么黑的白的沒見過,自認為已經算是淡定。但是當雷霆說出上面那些話的時候,作為律師,他震驚了。
“雷總,您到底掌握林女士多少黑料?”
雷霆笑了笑:“一籮筐,之前我是念著夫妻一場,不想鬧得太難看,只想給夜家給小拾壹一個交代。既然那女人蹬鼻子上臉,那我也只能披掛上陣了。”
鐘律師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些年雷霆把雷氏丟給林杳,他自己像是太上皇,只是董事會出席一下,別的事都不怎么管。外界一度傳言他是被林杳架空了,有時候連鐘律師都有這種錯覺。
但是現在,鐘律師知道自己錯了,面前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哪里是被架空的樣子,明明還是叢林里最兇猛的野獸。
又聊了一些細節,鐘律師起身:“雷總,如果沒有別的交代,我就先回公司了。”
“等一下。”雷霆喊住他,“調查江河集團的話,你可以聯系郭錦鴻的助手王大力。”
鐘律師又一次目瞪口呆:“……”
雷霆笑得淡然:“沒幾個間諜,怎么在商海混是不是?”
鐘律師這次直接豎起大拇指:“雷總,我真是服了您了。”
房伯推門進來,喜笑顏開的:“老爺,太太來了。”
雷霆愣了愣,裂開嘴笑起來,壓低了聲音:“這些事就麻煩鐘律師你了,你先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雷霆立馬換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躺下去,甚至哼哼了幾聲。
“好的,那雷總您休息,我先走了。”鐘律師收拾好文件,拎著公文包走到門口,剛好和推門進來的人碰上。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房伯口中的太太是誰,原來是芮雪姬。
“鐘律師,你好。”芮雪姬率先打招呼。
鐘律師微微頷首:“你好。”
目送他走遠,芮雪姬才關上門走過來,房伯恭恭敬敬的:“太太來了。”
芮雪姬糾正過很多遍,現在也懶得糾正了,點點頭把保溫盒遞過去,然后在床邊坐下來,問躺在床上的人。
“今天覺得怎么樣?”
雷霆躺著不動:“快被氣死了。”
芮雪姬點點頭:“媽給你煲了湯,看來是喝不下了。”
雷霆一下子坐起來:“誰說我喝不下?”
房伯在茶幾邊弄保溫盒,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笑起來。
他倒了一碗湯,小心翼翼端過去,遞給芮雪姬。
芮雪姬按捺著性子,試了試溫度,舀起一勺喂給雷霆。
她能來送吃的,還親手喂他,雷霆是欣喜的,不自覺喝了一碗。
房伯很有眼力見,又弄了一碗粥過來,芮雪姬又喂了一碗,這才開口:“媽看了新聞,怕你被氣到,所以讓我過來看看。剛才我看到鐘律師,你找他來做什么?”
雷霆氣哼哼的:“自然是跟那賤人離婚。”
芮雪姬頓了頓:“你真想好了?”
“你這樣子,是不希望我離婚還是咋地?”
芮雪姬聳聳肩:“這是你們夫妻的私事,跟我沒關系。說句不好聽的,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雷霆像個被老師訓誡的孩子,點點頭:“對,我自作自受,我知道錯了,這不是想辦法彌補了么?”
“既然你提到彌補,那我就問問你,當年夜家那件事,你有沒有遺漏什么細節?”
雷霆瞇眼:“你什么意思?”
“這些天我仔細想了想,有一點一直想不通。夜家也算家大業大,在康城算是名門望族,怎么一夜之間就被滅門了呢?是不是太弱了些?而且,之前種種跡象表明,夜鉑旸是早有預感的。”
雷霆搖頭:“我不在現場,不是很清楚。我……我當時全副心思都在那些文物上,哪有時間想別的?”
芮雪姬堅持:“當時沒時間想,那就現在想。”
雷霆覷著她的臉色,不敢反駁,哦了一聲。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他艱難開口:“真的沒騙你,我當時不在現場。之前凌哥兒和老幺來問過我,該說的我都說了。”
芮雪姬搖頭:“不,你忽略了一些細節。”
雷霆:“……”
“比方說……林杳不是一直和盜墓賊勾結么,盜墓賊再厲害不至于滅了夜家滿門吧,林杳背后一定還有更厲害的人吧?比方說,林杳是不是用了什么東西威脅夜鉑旸夫妻?”
雷霆張大嘴巴看著面前的女人,看得癡了。
芮雪姬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雷霆回過神來,咽了咽口水:“在聽,很認真地聽。”
“那你告訴我,你和林杳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她和什么神秘人物聯系?”
雷霆搖頭:“沒有,你懷疑誰?”
芮雪姬頓了頓:“我懷疑,當年夜家那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他們那個實驗背后的老板。”
“怎么又把夜家的事和那個實驗聯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