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林一文琢磨著這兩個字，笑起來，“能查到是什么項目嗎？是不是和雷凌合作？還是康城八公子中的哪一個？”
    助理搖頭：“沒查到，那家伙神秘的很，我想了很多途徑，只能勉強查到他在康城投資幾個大項目，其他細節，查不到。”
    怕老板責怪自己沒本事，助理緊接著道：“主人您放心，我已經在想辦法，應該很快就可以知道。”
    林一文瞇眼：“麥瑟爾，康城，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主人，麥瑟爾不會也喜歡上那個蕭北鳶了吧？”
    林一文一愣，不由得想起當年在非域的時候，麥瑟爾好像確實表現出對蕭北鳶有興趣的樣子。
    當時麥瑟爾很想很想要麥克手里的制毒技術，但是談不攏，就拿蕭北鳶來威脅麥克。雖然這一切是柏玉玲設計好的，但是當挺著肚子的蕭北鳶被抓了送到麥瑟爾面前的時候，那男人確實眼前一亮，目光長久地在蕭北鳶臉上逡巡，特別特別放肆。
    麥瑟爾還問蕭北鳶，跟了他怎么樣。
    如果麥瑟爾真的喜歡蕭北鳶，他又為了她到康城投資……麥克也喜歡蕭北鳶，如果這幾方勢力聯手，那么，自己的實驗想要繼續順風順水，應該很難了吧？
    單單說雷凌，就一定會為夜家報仇？
    何況還有那個泥鰍一樣狡猾的雷嘉言，林一文突然有點擔心起柏玉棠以后的處境。
    現在他還在，還可以再撐十年，十年以后他老了，林菀君也老了，那時候敵人越來越強大而且聯起手來，他的兒子，怎么辦？
    絕對不能讓那三個人聯手。
    林一文扭頭問助理：“三角區洛猜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
    “自從洛猜手底下的蛇爺，趁我們不備吞并了林杳開發的東北那條線路，那兩個老家伙就不大露面。主人，我感覺他們明顯在躲我們。”
    提起這個，林一文憤憤的：“說起那個蛇爺我就來氣，當初說好了合作，結果他背信棄義擺了我們一道。”
    助理壓低了聲音：“我聽說蛇爺和林杳曖昧不清，會不會……”
    林一文一臉嫌棄鄙夷：“沒有什么不可能，林杳那女人，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過。她可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之人……”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麥瑟爾拒絕合作，洛猜和蛇爺不露面，雷嘉言又真真假假……”
    林一文果斷吩咐：“通知下去，正在進行的實驗暫停。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多加崗哨，加強巡邏，一旦有什么情況，第一時間匯報給我。我的要求，從現在這一刻開始，這里，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告訴所有人，戰時戒備，不可大意。”
    老板這么慎重，助理知道事態嚴重，不敢耽擱，應承著下去吩咐了。
    林一文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心里掛念著林菀君，進了病房。
    這些年來，每次遇到大風大浪，哪怕他覺得要捱不過去了，只要聽聽她的聲音，就覺得滿血復活。
    今天也不例外，明明剛才在走廊上還思緒煩憂，進來坐在床邊，看著心愛的人，握著她的手，就覺得一切都能過去。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一直絮絮叨叨，從過去講到現在，又講到將來。
    講著講著，林一文突然發現了不對勁：林菀君的手心越來越冰。
    雖然手術后這兩天她的心跳血壓脈搏等曾經出現過波動，但是一直在可控范圍內，福島醫生他們也愛想辦法解決浮腫的問題。
    這兩天林一文早中晚都會過來，每次都會拉著林菀君的手說上半天，每次她的手都是溫熱的。
    正當林一文起身想看看人的時候，心電監控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音。
    林一文太熟悉那種死亡的聲音了，他瘋狂按鈴，又跑去走廊大喊醫生。
    值班醫生和護士很快趕過來，林一文沒看到福島醫生，就問人去哪里了。
    跑在最前面的醫生回答：“今天就是早上查房的時候見過福島醫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另外的醫生問：“今天是福島醫生輪休嗎？”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救人。”林一文大喊，掏出電話撥出去。
    福島醫生的號碼顯示無人接聽，林一文預感到不好，拉住一個人：“快去，找到福島醫生。”
    那人得了命令快速跑開，林一文心亂如麻之際，手中的電話響起來。
    他以為是福島醫生打過來的，看了一眼發現是助理。
    “說，什么事？”
    助理的聲音透著驚懼：“主人，咱們的網絡被黑客入侵,，現在處于癱瘓狀態。”
    “你說什么？”林一文以為自己聽錯了，怎么可能癱瘓？
    這些年他屹立不倒，除了背后各方勢力支持，就是靠著強大到變態的防火墻。
    他自認為自己有著世界上最安全最無懈可擊的防火墻，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里比米國行政處還要安全。
    前些年也有不知死活的黑客想要做點什么，都是鎩羽而歸，這兩年再沒有人敢覬覦這里。
    到底是誰，能攻陷他的防火墻？
    助理戰戰兢兢一頭冷汗，硬著嗓子繼續匯報：“主人，還有一個壞消息。”
    林一文火冒三丈，又要記掛著病房里的林菀君，又要處理最重要最重要的事。
    外面的事處理不好，這里一切人和事都將完蛋。
    “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什么壞消息？”
    助理摸一把汗：“主人，我帶著人，剛剛抵達地下武器庫……咱們的武器，不翼而飛了。”
    林一文感覺腦子里裝了千萬個機器在運轉，里面一直嗡嗡嗡響，根本聽不清助理說了什么。
    要不是從病房跑出來的醫生喊了一聲，林一文覺得自己已經聾了。
    醫生大喊：“夫人情況不太好，必須盡快找到福島醫生。”
    那邊助理焦急地大喊：“主人，現在怎么辦？”
    “你再說一遍，地下武器庫怎么了？”
    助理急得不行：“咱們的武器不翼而飛，我查了一下，地下室竟然被人挖了地道……”
    林一文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地道？地下武器庫不是有專門二十四小時把手么？你不是告訴我萬無一失么？啊，現在算怎么回事，什么時候被人挖了地道，什么時候不翼而飛？”
    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玄乎了，種種跡象都顯示這一切是早有人預謀好掉，而他們全部人都被蒙在鼓里。
    助理汗如雨下：“主人，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昨天晚上我還過來巡視，咱們那些武器明明完好無損，怎么現在就不翼而飛了。”
    “你告訴我不知道，我要你干什么？咱們基地幾十年安然無恙，怎么突然就出事了？說明早就有人暗中操縱這一切，你作為我的左膀右臂，你竟然說不知道？”
    助理自知瀆職：“主人，您別著急，我馬上去查。”
    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林一文踉蹌了幾步，撞在墻上，手機摔在地上。
    腦子里像是漿糊，又像是清明得很，像是什么都明白，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醫生攙了一把：“主人，我扶您去那邊休息。”
    林一文一把甩開他，踉蹌著撿起手機，又踉蹌著往病房走。
    醫生無奈，也不敢說什么，只能跟上。
    剛剛靠近，一股熱氣以雷霆萬鈞之勢撲過來。
    無菌病房的門是加固過的，有防彈功能，這會兒硬生生被氣流轟開。
    后面的醫生撲過來，想要護住林一文，兩個人同時被氣流彈出去，像是斷翅的蝴蝶落在地上。
    整棟樓都在震動搖晃，醫生直接暈了過去，林一文五臟劇烈，抓住欄桿勉強爬起來，覺得燙手，又松開。
    “菀君……”他勉強站穩，想要沖進去，還沒邁開步子，就看見病房里炸開一朵一朵的煙花。
    明明剛才沖進去那么多人，此刻全部灰飛煙滅。
    煙花那么絢爛那么脆弱，人那么強大，怎么能變成煙花呢？
    “菀君……”林一文頂著氣流，要往前走，又一波煙花綻放，他被強氣流裹挾著，飛了出去。
    耳畔是爆炸聲慘叫聲警報聲，整棟樓玻璃炸裂的聲音一直在持續，林一文落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就被掉下來的柱子砸中。
    最后那幾秒模糊的視線里，林一文掙扎著要往病房爬，映入眼簾是一片黑焦，還有滾滾濃煙。
    他一拳一拳砸在地上，痛不欲生悔不當初，剛才聽到林菀君的心電監控儀發出刺耳的聲音的時候，他忽略了一點：那不單單是病人身體機能出現異常的警告，而是定時炸彈計時器的聲音。
    失去意識之前，林一文只慶幸自己瞎貓碰死耗子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讓柏玉棠帶著胡青檸送雷嘉言出去。
    要是一家三口都在這里，那就真的沒希望了。
    基地主樓一片狼藉，外面的人知道主人在里面，想進來幫忙，但是熊熊燃燒的烈火阻斷了他們的腳步。
    不遠處，助理第無數次把手機貼在耳邊，試圖撥打柏玉棠的電話，但是徒勞無功。
    他自然不知道，上了直升飛機后，柏玉棠喝了胡青檸遞過來的一杯水后，就沉沉睡過去。
    確定他至少五個小時內不會醒過來，胡青檸松了口氣，抬頭正碰上雷嘉言探尋的目光，她笑了笑：“你這是什么眼神？”
    雷嘉言撇撇嘴：“我在想，你愛過他沒有？”
    胡青檸笑得諷刺：“我的人生毀在他手里，你覺得我會愛他嗎？”
    “我覺得他愛慘了你。”
    “就像你愛慘了柏玉玲，是嗎？”胡青檸輕嗤一聲，“你們男人呀，明明是衣冠禽獸，卻要裝出一副深情公子的樣兒，惡不惡心，真以為每個女人都吃你們那套呢？”
    雷嘉言呵呵笑起來：“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柏玉棠那白癡為何對你有變態的執念。現在我終于怎么明白了，你身上有一種非常吸引人的特質。”
    他微微瞇眼，歪著腦袋，微微笑起來，笑得全身放松：“嗯，這種特質，和一個人特別想。”
    胡青檸問：“柏玉玲嗎？”
    雷嘉言搖頭：“不不不，不是她，她怎么能和那人相比。”
    胡青檸大吃一驚：“你心里的白月光，竟然不是柏玉玲？”
    “不是她很奇怪嗎？”雷嘉言看著她，“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胡青檸有點詞窮：“因為……你不是一直最愛她的嗎？”
    “誰也沒規定我必須一輩子最愛的都是她啊，我也可以愛別人的不是嗎？”
    胡青檸徹底無語了，這些臭男人，真的是見一個愛一個。
    接下來兩個人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胡青檸看著外面的藍天白云，問：“基地那邊差不多了吧？該死的應該都死了。”
    雷嘉言搖頭：“不知道我五哥他們進展如何，應該問題不大。”
    胡青檸突然就好奇了：“你那個五哥，怎么那么神哪？兩天時間不到搞定這么復雜的事情。你知道基地地形復雜，易守難攻，別說挖地道了，就要是進來，沒有兩把刷子，那都是找死。”
    雷嘉言呵呵笑起來：“我五哥確實神，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只是他想做和不想做的區別。”
    “你也挺厲害的，竟然能想到對林菀君下手來轉移林一文的注意力，又收買了福島醫生，還趁機提出來讓柏玉棠送你出來，一箭三雕，確實厲害。”
    雷嘉言目光放遠，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微微笑起來，笑得像個孩子：“希望那個人，知道我所做的努力，也會覺得我厲害。哎，算了算了，無所謂了，只要她好好的，我沒關系。”
    胡青檸笑起來：“你和表情語氣，好像愛情啊。”
    雷嘉言愣了一下：“真的嗎？真正的愛情就是這么簡單么？”
    “不然呢，愛情本來就是這世界上最簡單的東西。那些以為愛情復雜的人，其實根本不懂愛情。愛情啊，只要對方開心幸福，哪怕不給回應，哪怕不能在一起，那也是好的。”
    雷嘉言受了震動，呆呆地看著她，然后低頭笑起來。
    基地，大批軍隊和巡捕涌入，他們行動迅速，一批人控制住基地工作人員，一批人進入地下室搜尋，很快找出來八九十個姑娘。
    其中有些衣衫襤褸，有些挺著肚子，有些神志不清。
    很快，另一批人又搜出來很多具尸體，全都是女性。其中有一些，內臟全是空的。
    面目全非的林一文被人抬出來，長官看了一眼，捂著鼻子，問：“還有氣嗎？”
    福島醫生回答：“您讓他活他就活，您讓他死他就死。”
    長官滿意笑了笑：“反正他也沒什么用了，讓他去和心愛的人團聚吧。”
    另一個長官笑起來：“咱們今天一點不虧，算是大賺了一筆。”
    第一個長官滿意地笑了：“對，既鏟除了對手，也獲得一批高精尖武器，還收獲了人才，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值得慶祝的事。今晚不醉不歸……”
    另一個長官點點頭：“還是Lee厲害，咱們被他當槍使，還不亦樂乎幫他吆喝。算了，看在他送咱們大禮的份兒上，就不跟他計較了，畢竟以后還要合作。”
    “那小子，聰明得很，不動一兵一卒，就了結了最大的敵人。”
    兩個人正說得開心，背后傳來聲音：“你們倆，在背后說我什么壞話呢？”
    兩個長官回頭，看見來人，笑起來：“你小子，不是說遠程遙控，不露面么？”
    雷凌摘下手套，拍了拍：“我不來，你們豈不是寂寞無聊？”
    三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麥瑟爾難得今天穿了一身還算正常的衣服，和麥克兩個人從直升飛機上下來。
    發現麥克先人一步站在了雷凌身邊，麥瑟爾是不高興的，拽了他一把，自己站在了雷凌身邊。
    長官A看著麥克，伸出手：“麥克，久仰大名。”
    麥克象征性和他握了一下：“先聲明啊，我是為了雷凌才答應跟你合作的，別得寸進尺。”
    他挺拽的，長官也不介意，攬著他的肩膀撞了一下：“我保證，半年后，你會求著我別讓你離開。”
    雷凌和福島醫生握手：“這些年，您受苦了。”
    福島醫生深深鞠躬：“多謝您，讓我重見天日。”
    “林一文怎么樣？”
    “離死不遠了……”福島醫生難得笑了笑，“之前想著見面了一定要問你，你那個炸彈，怎么那么厲害？”
    雷凌笑：“保密，這是我的殺手锏。”
    福島醫生挺唏噓的：“沒想到啊，最后會是你救了我。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再也出不去了。”
    雷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記得以前你可不會說喪氣話，高興點，以后會越來越好。出去后，重新開始新生活。”
    福島醫生眼圈紅起來，他已經知道家人遇害的事，悲痛萬分。
    麥瑟爾問長官B：“林一文的余孽，都清理干凈了嗎？”
    “除了他兒子不在基地，其他人都差不多了。”
    麥瑟爾松口氣，下意識看了看雷凌的方向：“那就好，今晚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