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br> 謝書云挽著鹿聽晚的手，“小晚，你背著我偷偷做了什么，怎么臉紅成這樣？”</br> “咳——”鹿聽晚猛的一震咳嗽。</br> “咋還激動成在這樣了呢？”謝書云連忙給鹿聽晚順氣，“不就是沒拿到奶茶嗎，別氣別氣。”</br> 鹿聽晚不自然的移開視線，“我就是嗓子有點不舒服。”</br> “那等下帶你去買水。”</br> 鹿聽晚見謝書云沒在追問，才長長舒出了一口氣。</br> 所以到底為什么！！</br> 言璟老給她挖坑！！！</br> 體育老師還沒來，現在這個時段都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同學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說笑玩鬧，偶爾吐槽幾句關于老師和學校的玩笑話。</br> 在喧鬧聲里，只有彭雪帆一人局促不安，孤單地站在人群里，低著頭。</br> 鹿聽晚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你沒事吧？”</br> 彭雪帆被嚇到，抖了一下，等看清楚是鹿聽晚，才敢小聲說話，“那天……對不起，還有謝謝你。”</br> 鹿聽晚想起來她說的是懟趙偉茂那事，“你不用跟我道歉的。”</br> “真的，謝、謝謝你。”彭雪帆還是低著頭，像是怕讓人看清楚她的長相，怯生生的。</br> “你不用和小晚客氣，她本來就是這個性格。如果不是你，她也會起來回答問題的，是那個老師太過分了。”謝書云說。</br> 鹿聽晚不太擅長安慰人，輕聲道：“題你要是不會做，可以拿來問我，沒關系的。”</br> 彭雪帆猛地一下抬起頭，長相露了出來，臉頰上帶著一片的青春痘，還有厚重的雙下巴，周圍明顯有倒吸涼氣的聲音。</br> 彭雪帆眼里含著淚水，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你人、人真好。”</br> “好了，你別哭呀。”鹿聽晚有些慌亂。</br> 謝書云也跟著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不就是不會做題嗎，也不是只有你不會做，我也不會。那老師就是那樣子，你別放心上。”</br> 彭雪帆沒被安慰到，哭聲反倒越來越明顯。</br> 鹿聽晚伸手摸了一下校服口袋，摸出了一盒草莓糖。她沒多想，握住彭雪帆的手，把糖塞在她手心里。</br> “這個給你，吃點甜的會讓心情變好。”</br> /</br> 操場的另一頭。</br> 言璟懶懶地靠著籃球架，手里轉著籃球，也沒有想打的意思。</br> 方陽洲倒是想上去打球，奈何手上的石膏剛拆沒多久，心有余而力不足，“璟哥，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又沒看見人？”</br> 言璟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喂貓去了。”</br> 方陽洲被這笑弄得一身雞皮疙瘩，“璟哥你好好說話，別笑得那么蕩漾。”</br> 楊洛捂了一下耳朵，“就是，那邊那堆姑娘都開始嚎了。不過璟哥，什么時候我也能過去擼貓，那小可愛取名了沒有？”</br> 方陽洲嫌棄，“璟哥把那貓當成寶貝養著，不知道的都以為是在養媳婦。還擼貓呢，連看一眼都不讓。”</br> “取了。”言璟桃花眸微揚，有些不耐煩，“話怎么這么多。”</br> “你看，連說都不讓說，這霸道！”方陽洲繼續起哄。</br> 楊洛也跟著笑。</br> 那邊打球的同學也迎來了中場休息，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傳來。</br> “那邊那個肥婆，是真的丑。又胖又黑，還滿臉青春痘，真讓人惡心。”</br> “誰讓你看那胖子了。你看她旁邊站著的那女孩子，扎馬尾的那個，皮膚又白又透的，賊漂亮。”</br> 那男生看了一眼，“操，怎么這么乖，笑起來是真好看，看得老子都了石更了。”</br> “收收你這想法吧，那是鹿聽晚，就紅榜榜首的那個。人學神，能看上你？”</br> “那怎么不能？技術好就成啊。”</br> 那圈子里一陣哄笑。</br> “砰——”</br> 言璟手里的籃球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扔出去的，準頭精確無比，沖著剛剛那說葷話的人就是一砸，正好砸在腦門上。</br> “艸他媽誰啊！！！”那男生一陣怒吼。</br> 言璟懶散地瞇了瞇眸子，桃花眸里的笑意不達眼底，“我。”</br> 言璟這個名字，在六中實在是太響亮。打架又狠又野，性子陰晴不定，幾乎是沒有人敢去招惹這佛爺。</br> 那幾個男生也是花架子，看見正主立刻慫了，即便剛剛是挨打的那個，現在也得乖乖的拿著言璟剛剛砸出去的籃球，恭恭敬敬地遞過來。</br> “璟哥，您的球……”</br> 言璟砸球的速度太快，連著身邊的楊洛和方陽洲都沒反應過來。</br> 楊洛一看言璟的臉色就知道今天要出事，他人高馬大的，直接拿籃球直接按在那個男生的肩膀上，“剛剛說什么了？”</br> “就是在開玩笑，沒說什么。”男生畏縮，“璟哥我不知道你也看上學神了。”</br> “拿小姑娘開玩笑，嗯？”</br> 言璟瞇了瞇眸子，活動手腕，唇邊的笑意漫開，戾氣橫生，“活著不好嗎？”</br> /</br> 鹿聽晚剛剛買完水回來，等回到操場上的時候，言璟動手的消息已經炸開了。</br> 謝書云仿佛是個小記者，叭叭地給鹿聽晚轉播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這也太解氣了，那班學生老喜歡對女生評頭論足，這下活該了吧。”</br> 鹿聽晚沒什么感想，她現在對言璟這位哥做出啥來，她都不驚訝了。</br> 下午兩點的太陽毒辣，照在肌膚上像是在烘烤，一陣火辣辣的疼。鹿聽晚打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才感覺身上那股燥熱意消散了不少。</br> 彭雪帆跟在她們身后，負責偶爾應一句謝書云說的話。</br> 鹿聽晚躲在樹蔭底下，百無聊賴的開始數著螞蟻。</br> 一只、兩只、三只……</br>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同桌？”</br> 鹿聽晚抬眸，周圍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謝書云和彭雪帆站在五米開外，用曖昧不明的眼神看著她。</br> “……”</br> “怎么了？”鹿聽晚站起身來。</br> 言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過來的，他好像是剛做完劇烈運動，氣息透著股熱氣，“這天氣有點熱啊。”</br> “是有點。”</br> “我有點渴。”他的目光看著她手里的水。</br> 鹿聽晚沒懂，“嗯？”</br> 言璟勾了勾唇，骨節分明的手徑直地握住了她手里水瓶。</br> “誒？”鹿聽晚沒反應過來。</br> 少年的打開了瓶蓋，沒有直接碰著瓶口，仰頭喝著水，喉結滾動著。薄唇染上了一層水光，他滿不在意的用舌.尖.舔掉。</br> 鹿聽晚耳尖發熱，她剛剛喝過了這水，“你干嘛搶我東西。”</br> “熱，懶得走。”</br> “……”</br> 她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但是她找不到證據。</br> 鹿聽晚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可是那個我剛剛喝過。”</br> 言璟頓了幾秒，拖腔帶調的，“我不嫌棄你。”</br> “？？？”</br> 鹿聽晚一下被氣笑了，她來了一個深呼吸，再三勸阻自己要冷靜，冷靜。</br> 瞧瞧，瞧瞧人家這說話的藝術。</br> 就這，就這還能活到這么大的。</br> 真是個奇跡。</br> “我！”鹿聽晚沒好氣，“是我、嫌、棄、你！！”</br> 言璟輕笑，漫不經心地看著她，“不覬覦我的美色了嗎？”</br> “……”</br> 好的她輸了。</br> 鹿聽晚氣得耳尖冒紅，“你知不知道，這算間接接......”吻。</br> 最后一個字太羞恥，她沒敢說出來。</br> 言璟半瞇著桃花眸，眼里的笑意濃重，“接什么？”</br> “……接什么都行。”鹿聽晚胡扯道。</br> 反正他也沒碰到，四舍五入應該就不算。</br> 對，不算。</br> 言璟眉眼微揚，拖長了尾音，痞壞盡顯，“想接個吻？”</br> “？”鹿聽晚險些哽住，揚起的小貓眼涌著迷茫的水霧。</br> 言璟話里玩味濃重，“小姑娘家，怎么老想占我便宜啊。”</br> “……”</br> 到底是誰占誰便宜。</br> 鹿聽晚無語，“我才沒有。”</br> 話音剛落下，眼前就突然襲來了陌生氣息，侵.略性極強，陰影隨之覆了下來。</br> 距離過近，她甚至能看清少年密長的眼睫，像是鴉羽般。</br> “沒有？”</br> 他抬手輕輕撩開她耳邊散著的碎發，碰了一下她的耳垂。</br> 略顯粗糲的指腹帶著涼意，能清晰感覺到他摩挲動作。</br> 鹿聽晚從來沒有與異性如此親密的接觸，瞬間身子僵了起來。</br> “你干嘛呀。”</br> 言璟勾唇，“沒有的話，小貓耳朵怎么紅了？”</br> 鹿聽晚一下拍開了他的手，轉移目光，“誰讓你……你靠那么近。”</br> “我靠近，你會害羞嗎？”言璟眼尾輕挑，含著散漫的笑，“怎么辦，想看你害羞。”</br> “？”</br> 看什么看！不準看！</br> 鹿聽晚羞惱垂著頭，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你別說話了！”</br> 言璟低笑，怕小奶貓炸毛，也沒有再逗她。</br> 不遠處，他眼神掃過彭雪帆手里那盒粉色的草莓糖，瞇了瞇眸，問：“我給你的糖呢？”</br> 鹿聽晚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送給彭雪帆的糖是言璟給的。</br> “啊……抱歉，剛才情況有點特殊，被我用來哄人了。要不我再買盒給你？”</br> 言璟揚了揚眉，“我要是就想要剛剛那盒呢？”</br> 這明顯是在耍無賴呢。</br> 鹿聽晚試圖將道理，“人家小姑娘需要哄，你也需要哄嗎？”</br> “需要啊。”</br> 少年那雙上揚的桃花眸倏地靠近，眸中映著細碎溫和的陽光，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br>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漫不經心地舔唇笑了下，慵懶和欲氣并存。</br> “阿晚，你哄哄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