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去便利店買了兩包衛生巾用黑色塑料袋拎著帶上去。她從電梯的鏡子里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后，不禁想捂臉。
    難怪剛才便利店的老板一臉古怪，她的嘴唇被親的很紅了。
    還好沒讓謝離跟著去，不然被人一看就知道他倆是怎么回事。
    葉宸聽到開門聲，從臥室里探出頭來，吐槽她：“下樓買個東西買這么久？”
    葉瓷低著頭，“順便散了個步。”
    葉宸：“”
    他無語地回房了。
    葉瓷松了口氣。洗手間凌羽藍在用，她放好東西去廚房洗了個手，然后終于躺到了床上。
    拿起手機，她點開謝離的微信對話框，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離：？
    離：怎么了？
    一朵小水仙：沒什么。
    一朵小水仙：你爸媽沒起疑吧？
    離：沒。
    謝離回去時，章萌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叫了聲“媽”，章萌抬起頭看了看他，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接著就移開了視線，沒說話。
    謝離進了廚房，從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出來，擰開喝了兩口，一轉頭，章萌站在門口。
    “媽？”
    章萌心情很亂，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怎么說，最終她壓下了翻騰的情緒，語氣平靜：“別總喝冰的，早點睡。”
    謝離點頭：“好。”
    章萌一夜沒睡，翻來覆去。到后來，謝櫸翰都被她的動靜弄醒了。
    “老婆，失眠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問她。
    章萌不想理他，翻過身背對著他沒出聲。
    謝櫸翰以為自己在做夢，又躺下去接著睡了。
    天亮后，謝櫸翰一早爬起來打了幾套拳。謝離起得沒比他晚多少，換了身運動裝出去跑步了。
    謝櫸翰把早飯都做好了，章萌還沒起床。
    這不是她一貫的作息，謝櫸翰有點擔心，便進房間里去看她。
    “老婆，怎么還不起來？不舒服嗎？”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是正常的。
    章萌沒有睜眼：“頭痛。你自己去店里吧，我今天在家里休息。”
    “行。要是實在難受，讓謝離帶你去醫院看看。”
    謝櫸翰用保溫杯接了杯溫水放在床頭，臨走前又囑咐了謝離照顧好他媽。
    安老師出院后，大家的生活節奏基本回歸了正常。
    家里人都要上班，就葉瓷留家里陪著她媽。
    安老師心里高興，嘴上說著：“你也不用留家里陪我，有工作就去忙。”
    葉瓷沒跟她客氣：“過兩天就要開始出去忙了，到時候還是讓陳阿姨過來。”
    安老師心里頓時又不是滋味了。
    葉瓷找了本有歷史感的舊筆記本出來，梳理宣傳片拍攝思路。
    寫著寫著，她的思緒不自覺就轉到了海島故事上面。
    她干脆翻到筆記本最后一頁，寫海島故事的劇情大綱。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葉瓷接到了章萌的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她從餐桌前站起來，“媽，嫂子喊我，我出去趟。”
    安老師難得在刷肥皂劇，聞言頭也沒回：“去吧。”
    葉瓷沒想過會是什么大事，她揣上手機，路上還給謝離發了信息。
    一朵小水仙：你在干嘛？
    離：出來逛超市了。
    一朵小水仙：好吧。我現在去你家，你媽喊我。
    章萌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身上還穿著睡衣，眉頭緊鎖，臉色憔悴。
    葉瓷乍然看到她這副樣子，脫口而出問道：“嫂子，你生病了？”
    章萌搖了搖頭，讓她進了門。
    “坐。”章萌指著沙發說。
    葉瓷坐下后，對上她沉重的眼神，這才隱隱感覺到不對。
    章萌深吸了口氣。她想了一晚上，覺得這事兒不能拖，拖得越久，越難斷。而以她對葉瓷的了解，開門見山無疑是最有效的。
    “你跟謝離的事昨晚我看見了。”
    這句話對于葉瓷來說，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炸的她當下做不出任何反應，腦子里一片空白。
    章萌接著問：“你們這樣多久了？”
    葉瓷用力抓了下沙發軟墊，艱難道：“沒多久，半個多月前。”
    章萌推了推時間，“你們被困在島上那個時候？”
    葉瓷點了點頭。
    章萌沉默了兩分鐘，緩緩開口：
    “我仔細想了一個晚上，最后的答案還是：不行。你喊了我這么多年‘嫂子’，不提我過不去這個坎，你爸你媽能受得了嗎？尤其你媽現在心臟還不好。”
    “而且，外界會怎么看你們？網上那些人，什么難聽話都能說出來，你讓家里人怎么承受？”
    “趁著你們剛開始不久，還沒陷入太深，斷了吧。”
    葉瓷盯著自己的膝蓋看了很久，她抬起頭，有心想為自己的感情爭取一把，但她看到了章萌眼中難掩的疲倦和難過。
    她閉了閉眼，“好。”
    謝離被他媽打發去超市購物，等他用最快的速度將單子上的東西都買完回來后，葉瓷已經不在了。
    他放下兩個裝的滿滿的購物袋，問了一句：“葉瓷回去了？”
    章萌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過了會兒才說：“你過來。”
    謝離依言走過去。
    章萌抬頭打量自己這個沒讓她操過心的兒子。
    高大，帥氣，學習好運動好，是時下女孩子喜歡的類型；感情卻偏淡，這點不像他們兩口子，倒是和葉瓷更像。
    她一度以為自己未來會因為他不談戀愛而犯愁，沒想到最后卻是因為他談戀愛而犯愁，而且，這個時間來的比她預想的早了太多。
    章萌收回視線，嘆了口氣：“你們的事我知道了。”
    謝離一愣。
    “我剛才也和葉瓷說清楚了。”
    “說清楚什么？”
    章萌干脆道：“我不同意，家里沒有人會同意。”
    “為什么？”
    “謝離。”章萌站起來，紅著眼睛說：“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同意嗎？葉瓷是你爸最寶貝的妹妹！你想干嘛啊謝離？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倫理都丟了不要了？！”
    謝離直愣愣地反駁：“不是真的。”
    章萌：“在我們心里就是真的！你想過沒，別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們淹死！葉瓷是公眾人物，年紀也比你大，到時候所有的臟水全會往她身上潑，你想再看到網上那些不堪入目罵她的話嗎？兒子，你承擔不起她的人生。”
    謝離握緊拳頭在原地站了幾分鐘，而后，轉身大步走出大門。
    他氣喘吁吁敲響了葉家的門。
    葉瓷來開的，看見是他，垂下了眼睛：“進來吧。”
    安老師開著電視還在刷劇，轉頭看了眼他們，說：“謝離來了啊。”
    謝離沒吭聲，葉瓷把他帶去了自己臥室，合上房門。
    她整個人靠在門后，謝離站在幾步之遠低頭看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客廳電視里男主正在跟女主表白，聲音深情而真摯，女主隔了好一會兒才“哇”的一聲哭出來，說自己等這句表白等了很久很久。
    葉瓷曾經無望地藏起自己的暗戀也藏了很久很久，她可以藏一輩子的。可是，但她的單向感情變成了他們的雙向奔赴，掩藏，就變得異常艱難。
    當她品嘗過和喜歡的人戀愛的滋味，放手，將變得尤其艱難。
    但再艱難，總要有人做出決定。
    葉瓷抬起頭，“你媽也找你談了？”
    謝離的眼神已將這個答案顯示出來。
    她彎了下嘴角：“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我們先分開吧，好嗎？”
    謝離抿著唇，還是一句話不說。
    葉瓷上前輕輕地抱了他一下，“對不起。”
    這次謝離沒有再抱住她不放，她呼出口氣，拉開門先走了出去。
    謝櫸翰下班后先去了他叔那兒，發現葉瓷竟然臨時回鵬城了。
    他驚訝道：“不是說不用回去嗎？”
    安老師也是一臉的不開心：“突然就說有事要回去趟，過兩天再回來。”
    還好之前的護工陳阿姨最近沒接到其他活，葉瓷一聯系她就過來上工了。
    謝櫸翰回去后把這事兒跟老婆兒子說了下，兩人似乎都不驚訝，反應淡淡的。他便又上手摸了摸章萌的額頭：“你頭痛好了沒？”
    章萌一把揮開他的手：“我是頭痛，不是頭燒。”
    謝櫸翰總覺得她在發脾氣，但他摸不著頭腦。
    一家三口吃了個過于安靜的晚餐。
    謝櫸翰感覺這個氛圍太奇怪了，兒子話少他是習慣的，但老婆也這樣，就讓他渾身不得勁了。
    他幾次挑起了話頭，結果沒人接下去
    放下筷子后，謝離突然也說：“我明天回北京，馬老師的項目讓我去幫忙。”
    “哈？”謝櫸翰張大了嘴巴。
    章萌問：“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
    謝離說：“不回，從北京直接飛波士頓。”
    謝櫸翰急忙咽下嘴巴里的飯，說：“要去那么遠的地方，怎么能不回來一趟呢？”
    謝離：“嗯。”
    謝櫸翰都想敲他的頭：“嗯什么嗯！時間就那么趕？！”
    章萌卻平平淡淡道：“行，那晚上就得開始收拾行李了，有缺的到時候再給你寄過去。”
    “好。”謝離說完，站起來下了桌。
    謝櫸翰木然地看著他老婆和兒子如此輕快地決定了此事，后知后覺問章萌：“你們今天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章萌低著頭繼續吃飯，沒看他：“能發生什么事。”
    謝櫸翰一想，確實，謝離太讓他們省心了，他壓根想象不出能有什么意外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