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蒿草地如同懷抱般輕柔愛撫的接住了落下的方凡,他此時面無血色,如同死人一般。洛森看著這位??鸵赃@樣的方式登場,就知道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測。洛森看著方凡,說道。
“該來的還是來了?!?br/>
隨即他抬手輕輕拂過蒿草地,只見那些紫色的蒿草將方凡緊緊包裹起來,仿佛他從未來過,又從未離開過。
此時在蒙羅娜賭船上,魘將柳婆婆的尸體丟在一邊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然后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血,說道。
“章澤,我們又見面了?!?br/>
“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br/>
“老朋友,不要說這么絕情的話?!?br/>
“你趕緊把方凡放出來?!?br/>
魘淡淡一笑,說道。
“我從來就沒有控制過他,很多時候是他自愿將身體交托于我,畢竟他太弱了。方凡的內(nèi)心其實很渴望力量,尤其當他陷入困境的時候,而我所做的就是幫他解決了燃眉之急。難道你們不應(yīng)該感謝我嗎?”
“謝個屁,你這樣只會把老方害死?!?br/>
“死?對啊。我之前也很怕死,但死了之后變成超脫于自然的存在時,我才知道之前活著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恥辱。”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話音剛落,突然在章澤身后發(fā)出一陣蹬地的破空聲,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魘。章澤暗叫不好,但為時已晚。勁秋像支箭一樣扎在了魘的戾氣上,魘輕輕一擺手勁秋就飛出去幾十米之遠。好像電影特效一般,章澤快步跑向勁秋,問道。
“你怎么樣?”
勁秋沒說話,片刻之后突然嘔出大口鮮血。魘悠閑自得的問道。
“章澤,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們這個群體了,每次都會為我準備不一樣的驚喜?!?br/>
“你個王八蛋。”
章澤將青蛇之力推向頂點,青蛇從章澤的后背騰空而起,盤踞在賭場上空。魘有些乏味的說道。
“又是這條長蟲?!?br/>
魘的話還沒說完,青蛇已經(jīng)俯身向他沖了過去,兩顆碩大的獠牙狠狠的咬在了魘的戾氣結(jié)界上,結(jié)界逐漸出現(xiàn)了裂痕。魘并未顯露出任何驚慌的神色,他將身體先圈成一團,隨后再用力張開。緊接著青蛇被這股戾氣震飛出去。
全力的青蛇被如此輕易的震飛出去連章澤也震驚了,所幸青蛇并無大礙。青蛇再次騰空,這次章澤翻身跳上蛇頭。青蛇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向魘沖去,在咬住魘的一瞬間章澤翻身跳到魘身后,掌心的獠牙猛地刺向魘。但這對于魘就好像撓癢癢一般。他轉(zhuǎn)身抓住章澤然后將他用力砸向青蛇,就在章澤撞向青蛇的一瞬間,魘的拳腳像著火的子彈般打在章澤的身上。
章澤從未見識過魘的實力,這次算是領(lǐng)教過了。他的身體逐漸失去知覺,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魘淡然一笑,將拳頭拉至胸后隨后猛然擊出,青蛇突然用身體將章澤包裹起來,他的拳頭擊碎了青蛇堅厚的鱗片進而又穿過了青蛇的身體,所幸青蛇為章澤擋下這一擊,否則他必死無疑。
“忠心救主,那就救到底吧?!?br/>
如法炮制,魘的拳頭又一次打向了青蛇,它剛剛為護章澤已經(jīng)受了重傷,已不知再接下魘再一次的猛攻。
“哈哈哈,青蛇一族終將臣服于我?!?br/>
就當魘要下殺手的時候,突然一道鋒利似刃的氣息擋下了他的攻擊,魘定睛一看原來是勁秋踢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哦?你恢復(fù)的好快啊?!?br/>
“總得在你死之前把剛才你給我的痛討回來才行。”
魘和勁秋紛紛落地,他透過勁秋的身體看見他體內(nèi)的氣正不斷聚涌向丹田處,再慢慢由丹田向四肢擴散開來。
“原來是三云幫的人?!?br/>
“算你有點見識?!?br/>
魘冷笑一聲,說道。
“自古三云幫流傳著一套名為流云訣的氣功,據(jù)說只有高云堂的人才懂其精髓,也就是懂得如何控制好體內(nèi)的氣息。曾經(jīng)有三個高云堂的人死在我的手里,你將會是第四個?!?br/>
“別廢話?!?br/>
勁秋原地擺開架勢,雙手像棉絮般在空中來回舞動,柔中帶剛,剛中藏柔。雙腿則像老樹根一般穩(wěn)穩(wěn)立于地面,勁秋雙手緩緩落下,掌心舞出的白氣在空中化作一只仙鶴悄然而去。魘輕輕鼓掌說道。
“果然似流云般曼妙無比,我敢說你是歷代高云堂中對流云訣領(lǐng)悟的最好的?!?br/>
突然魘目露兇光,說道。
“可是花花架勢又有什么用呢?!?br/>
話音剛落,魘就對著勁秋沖了過去,拳腳交加,勁秋連連后退。勁秋似乎有些低估魘的力量,本以為可以通過流云訣化解魘的剛力,沒想到每次正要化解之時魘就會突然加力,將勁秋的氣力沖散。幾個回合下來勁秋略顯狼狽。
“看來我是高看你了,你的流云訣也不過如此嘛?!?br/>
勁秋深呼吸一下,隨后大喝一聲,口中念道。
“青云入髓,白云出水;心隨云動,氣隨心走;云隨心定,萬象歸宗?!?br/>
話音剛落,勁秋體外突然出現(xiàn)一團似云的白氣,依傍在他身邊來回環(huán)繞。魘看了看,說道。
“終于像點樣了?!?br/>
猛然間,勁秋大聲喊道。
“玉龍出海?!?br/>
只見從勁秋的掌心飛出一條白色的龍向魘沖去,魘不退反進并發(fā)出瘋子般的狂笑聲。就在他與玉龍交鋒的一剎那,那條龍突然散發(fā)出耀眼的光亮。魘順著玉龍飛舞的軌跡接連推出數(shù)掌,只見陣陣紅色的戾氣闖入玉龍體內(nèi),逐漸將勁秋的氣打散。勁秋見狀再次發(fā)力,這次他推出了兩條玉龍,他的體力已經(jīng)快要到達極限。
兩條玉龍分別從兩側(cè)向魘沖去,魘翻身躍起,兩條玉龍從他身下交叉穿過。魘平穩(wěn)落地,正當他以為沒事的時候,突然兩條玉龍合而為一,似一把利劍般穿過了魘的身體。魘向后踉蹌著,緊接著穿過他身體的玉龍消失不見,而魘的魂魄也險些被拉出方凡的身體。
勁秋微微一笑,隨即深吸一口氣。調(diào)動體內(nèi)所有氣息,將其匯聚在丹田,隨即推轉(zhuǎn)它們到奇經(jīng)八脈,緊接著再次從掌心推出一條玉龍向著魘飛沖過去。正當玉龍撞向魘的一剎那,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魘的身前,微微抬手將玉龍輕易打散。勁秋定睛觀瞧竟是個小孩,問道。
“來者何人?”
“你不用管我是誰,如果你再這樣打下去,到時候死的不光是魘,連方凡也活不了?!?br/>
“不要危言聳聽?!?br/>
小孩淡淡一笑,說道。
“還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小子,這不是你能搞定的事。”
勁秋怒火中燒,怎奈腳下一軟摔倒了。小孩走到他身邊,說道。
“你看,你連自己的氣都控制不好,還怎么救人啊。”
這時章澤已經(jīng)緩醒過來,青蛇的保護罩也把他的傷治好了七八成,至于青蛇已經(jīng)回到章澤體內(nèi)休養(yǎng)了。章澤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魘,又看了看勁秋身前的小孩,他跑過去,喊道。
“銅兒?怎么會是你?”
銅兒轉(zhuǎn)身看著章澤,說道。
“好歹也是青蛇一族,別這么可憐行不行?!?br/>
“嘿,你個小屁孩兒?!?br/>
“在我面前,你才是小屁孩?!?br/>
“行行行,我不跟你犟。你怎么來了?”
“是師父讓我來的,他知道方凡今晚躲不過這一劫,所以讓我過來幫忙。”
“你師父果然神通廣大啊。”
“那還用你說。走吧,帶著方凡和我回去?!?br/>
“他現(xiàn)在不是魘了?”
“魘剛才差點被流云訣打的魂飛魄散,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了?!?br/>
章澤攙扶起勁秋,問道。
“你怎么樣啊?”
“我沒什么事,就是有點累了。這個孩子你認識啊?”
“算是見過幾次,臭屁的很?!?br/>
章澤右手扶著勁秋,左肩扛著方凡跟著銅兒回壽衣店。幾人搭跳上船,把方凡和勁秋安頓好之后,章澤問道。
“銅兒,你師父沒給算算這艘賭船怎么處理?”
“明天早上就會有海警發(fā)現(xiàn)了,況且警方注意柳婆婆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現(xiàn)在船上只有她的尸體,也算是你們給警方送的厚禮了?!?br/>
“沒想到你師父閉門不出,倒是什么都知道啊?!?br/>
“我?guī)煾覆恢腊??!?br/>
“那你怎么說的那么篤定?”
“這不是常識嗎?”
章澤一臉黑線,感覺自己又被這混小子耍了。沒多久船??吭谥泻J邪哆?,原本漆黑的碼頭突然亮起燈光。幾人被燈光晃得睜不開眼,這時有個聲音說道。
“等你們很久了。”
章澤將所有人護在身后,回應(yīng)道。
“什么人?”
“三云幫雷震?!?br/>
章澤猛地一驚,突然從四周出現(xiàn)了好多全副武裝的敵人,都拿著武器對著他們。雷震走進燈光中,由于逆光,章澤看不清他的樣貌,只能大致看清他的輪廓。雷震說道。
“你們殺我手下,斷我財路。留下一些東西不算過分吧?”
“你要干什么?”
“沒什么,把方凡的命留下?!?br/>
“嘿,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唯獨老方不行。”
“那就沒得聊了?!?br/>
隨即雷震對手下?lián)]揮手,陰狠的說道。
“留下方凡,其余的,殺。”
突然間上百條槍口對著章澤他們一通狂掃,章澤將勁秋和方凡重新推回船中,對銅兒喊道。
“你也上去,保護他們?!?br/>
銅兒翻身上船,章澤接著喊道。
“開船走。”
“那你怎么辦?”
“別管我。走啊。”
銅兒發(fā)動游艇揚長而去,章澤隨即躲到碼頭的集裝箱側(cè)邊躲避子彈??粗~兒他們遠去的身影,章澤終于安下心來。但好景不長,突然從碼頭下面出現(xiàn)了數(shù)條摩托艇沿著游艇離開的方向追去。此時槍聲停止了,雷震說道。
“章澤,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你誰都救不了。”
章澤隔空喊道。
“束你大爺,想讓我投降還早一百年呢。”
由于剛才青蛇被魘重創(chuàng),所以章澤暫時無法使用青蛇之力。無奈之下他只好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暗殺。自從有了青蛇之力,章澤就徹底陶醉于正面硬剛的刺激,險些淡忘掉暗殺的快感。
章澤悄悄探出頭發(fā)現(xiàn)在探照燈那里有兩名機槍手,旁邊的塔吊上還趴著一名狙擊手,西北十點鐘方向似乎還有一名狙擊手。章澤暗罵道。
“一共就抓四個人,用不用這么大的陣仗?!?br/>
目前章澤的首要目標就是那兩名狙擊手和機槍手,只要解決他們四個,其余的就都不是問題了。直晃晃的跑過去如同送死,章澤大致估計了一下目前的地理環(huán)境,隨后他找到了找到了一條最佳的路線。先沿著集裝箱的縫隙向北走,再進入探照燈的盲區(qū),最后上去解決掉機槍手。
這時章澤突然聽到了腳步聲,應(yīng)該是三云幫的爪牙在找自己,他微微探頭,看見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了過來,章澤伸出獠牙等待著獵物來臨。章澤放前面那人過去,正當后面的人與他齊平時章澤的爪牙當即刺穿了他的喉嚨。前面那人聞聲轉(zhuǎn)身,開槍便射,章澤趕忙躲進旁邊的掩體。
槍聲暴露了章澤的位置,將所有人敵人都引了過來,現(xiàn)在章澤只能再重新計劃。不過現(xiàn)在的計劃就簡單了很多,見一個殺一個,只要不暴露在狙擊手和機槍手的攻擊范圍內(nèi)就行。間斷截說,章澤將大部分的人都已經(jīng)處理干凈,只剩下狙擊手和機槍手。章澤探頭觀瞧他們的位置,正當他要跑出去的時候突然黑色的槍口對準了章澤的頭,一個陰寒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再動就打死你?!?br/>
“誰?”
“轉(zhuǎn)過來,你就知道了?!?br/>
章澤慢慢轉(zhuǎn)過身,但還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那人說道。
“和我走,別聲張?!?br/>
隨后那人帶著章澤來到碼頭處,那人掀開木板地跳了下去,章澤也跟著跳了下去。原來下面有一艘小船,只不過需要用手劃才行。章澤看著男人,問道。
“你是什么人?”
男人沉吟片刻,說道。
“是郭懷仁讓我來接應(yīng)你的?!?br/>
“他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是勁秋少爺告訴他的。我們先去安全局和郭懷仁碰面再說?!?br/>
飄擺的小舟像落葉般在海中漂泊蕩漾,沒一會潛艇破海而出,帶著章澤向8000米的深海駛?cè)ァ?br/>
與此同時,艱難擺脫追兵的游艇帶著滿身的彈孔擱淺在一處孤島附近。方凡依舊昏迷不醒,勁秋體力尚未恢復(fù),只有銅兒沒什么事。勁秋看著昏迷的方凡,問道。
“銅兒,一會方凡醒了怎么辦?是方凡還是魘?”
銅兒辨別著風(fēng)向,淡淡說道。
“很難說?!?br/>
勁秋長嘆一聲,說道。
“哎...剛才所幸讓我結(jié)果了他不就行了?”
銅兒僵持了一下,然后回頭看著勁秋,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與不屑,似乎還有一絲憤怒。他稍微定了定神,說道。
“你為什么覺得魘必死?”
“因為他是惡?!?br/>
“那你覺得自己正義嗎?”
“絕對的正義不敢說,反正比他要強?!?br/>
銅兒突然上前盯著勁秋的雙眼,勁秋忽感一陣壓力向自己襲來,銅兒壓低聲音,低沉的嗓音像是沉悶而古老的鐘聲。
“那為什么你不死呢?”
說罷,銅兒猛地向后閃身。勁秋才略感好受一些,銅兒接著說道。
“世間萬物都有活在這世上的理由,不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將其在這世上抹殺掉。”
“可它將其他生靈輕易從這個世界抹殺掉,難道這還不是惡嗎?”
銅兒長嘆一聲,說道。
“在被救贖之前,他們都有活著的權(quán)利,不管之前他們的所作所為有多么的邪惡或不堪,這是師父教我的道理。至于生與死都由他們自己決定,不過很多被救贖的人在翻然悔過之后都選擇了自我了斷?!?br/>
“難道你原來也是極惡之人?”
“我?我是被師父從懸崖邊撿回家的草芥,當時血腥味早已模糊了我的意識,我只記得自己除了腦子以外全身都動不了。師父將我?guī)Щ丶遥孥E的事發(fā)生了,幾天之后我竟然醒了,但醒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被困在了一個小孩的身體中?!?br/>
“難道你是被移魂的?”
“嗯。師父將我的魂魄移入一具男孩的尸體。我當時問師父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為什么要救我。他說我還有活的價值。”
勁秋遲疑片刻,說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不提了,都是些陳年舊事?!?br/>
勁秋識趣的低下頭,他突然看見了方凡的變化,說道。
“銅兒,你快看?!?br/>
銅兒聞聲看向方凡,只見方凡的皮膚正在逐漸變紅,銅兒當即扯開方凡的上衣,他上半身的皮膚也已經(jīng)開始變紅。銅兒眉頭緊皺著說道。
“再不救他就完了。”
“什么意思?”
“你剛剛的攻擊破壞了方凡的心倉,現(xiàn)在魘在他體內(nèi)就像擺脫牢籠束縛的蠻牛般四處亂撞,照目前的速度大概再有十幾個小時,方凡的靈魂就會被魘吞噬殆盡。”
聞聽此言,勁秋趕緊聯(lián)系安全局,但這里哪有通訊信號啊。勁秋憤怒的將手機扔向一旁,早知道在剛才通知郭懷仁協(xié)助章澤時,就再讓他多派一隊人來救援自己了。
“銅兒,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勁秋著急的手足無措,但銅兒卻沒搭理他,口中念念有詞然后猛的指向海中。片刻之后海水突然如同開鍋的沸水般翻滾起來,勁秋定睛觀瞧只見海中有一雙幽綠色的眼睛正在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