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清歡187
怎么會呢?
這里埋葬的只有那些早夭的孩子呀,怎么在這里會有爹爹的墓葬?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看清楚上面的其他字:生于康熙十九年二月初五,卒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
弘暉朝后退了兩步,他知道康熙二十四年的事,回來的路上,西林覺羅家的外祖母還說,你們額娘那一年差點沒救過來,身子都涼了,人都挪出去了,結(jié)果一口氣上來,沒想到有如今的后福。
宮里的瑪嚒也說過,爹爹也是那一年,差點就沒救過來,后來一直活的病病歪歪的。
他不住的往后退,這不對勁,一定是哪里錯了。
從小到大的夢不少,自己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弘暉,自己還記得,有個少年一身明黃的服飾,站在了九龍闕臺上。自己越長越像那個少年,他隱隱明白,自己就是那個少年,那個少年就是自己。
既然自己能成為那樣的少年,就必然不會早夭的埋葬在這里。
所以,一定是哪里錯了?
他站在這里沒動,可這一座座墓碑卻像是圍繞著他不停的轉(zhuǎn)動著,他頓時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他想扶住什么,可扶住什么呢?他感覺要站不住了,恍惚的直直的要往下倒。
可隱隱的,似乎有個聲音在呼喊:弘暉弘暉
弘暉一愣,強打精神,好似小時候在夢里總也有人護(hù)著,是誰?從沒看清楚臉,他今兒只想看清楚這個人是誰!
他順著聲音望過去,霧氣蒸騰間有個身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她的手里握著簪子,行動間處處透著警惕。
是娘?
是的!只有娘會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保持著警惕。
他聽見她喊他:“弘暉暉兒”
近了!近了!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她的姿態(tài),她的動作,她喊他的語氣,無一不說明,這個人就是娘。
可偏偏的,她的面容被霞光遮擋住了,看不清楚。毣趣閱
“娘”他試探著喊了一聲。
“噯!”她應(yīng)承了一聲,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感覺出她跟焦急,很擔(dān)心,“你站著別動,娘就來了……”
弘暉站著沒動,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還沒等想明白呢,手就被抓起來了,“別怕!娘來了。”她拽著他就走,好似一刻都不想叫他在此處逗留。
他拽了一下,“娘,蹊蹺的很……”
桐桐不由分說拉著這孩子就走,是的,該看見的都看見了,可這種事解釋不得的。
她奮力的把弘暉一推,弘暉一個激靈徹底的醒了。
屋里燈亮著呢,阿瑪和額娘坐在邊上,一臉的擔(dān)憂。
是!能不擔(dān)憂嗎?孩子被夢魘住了。這像極了小時候,不停的哭鬧,怎么也睡不安穩(wěn)一樣。一會子叫爹爹一會子叫娘,一身一身的冷汗,喊都喊不醒。
“暉兒,哪兒不舒服?”四福晉的手搭在孩子的額頭上,“告訴額娘,哪里不舒服?”
弘暉睜開眼睛,才要說話,視線卻落在額娘的下巴上,額娘的下巴上有個痘印。
這一刻,弘暉有些愕然。他終于發(fā)現(xiàn)哪里違和了,夢里那個聲音是額娘的,但語氣卻是娘的。還有,他看到的動作是娘的,但身體卻是額娘的。
他想起他小時候,只能仰著頭看夢里的人的時候,他看見她下巴上的痘印了。那個時候,他不記得她說過話,或者那個時候的夢他沒能聽到對方說話。
為什么會這樣?只是因為夢,夢里把兩個娘弄混了,所以,才亂了嗎?
他此刻的腦子混沌一片,正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呢,就聽額娘跟阿瑪說:“爺,怎么辦?不行的話,還是叫弘暉跟六弟和六弟妹住吧,這孩子又做噩夢了。”
而且,像是很嚴(yán)重的樣子。
阿瑪把手搭在他的額頭,然后問道:“厲害嗎?覺得需要去那邊府里嗎?”
弘暉搖頭,“沒事,就是做個夢。是不是手壓在胸口了,沉的慌。”
額娘把皮褥子拿開,“現(xiàn)在呢?好點了嗎?”
“好多了!”弘暉坐起身來,接了杯子喝了一杯水,“叫奶嬤嬤守著吧,您跟我阿瑪歇著吧。”
不行!這怎么能放心呢?
“走吧!你在這兒守著,他睡不安穩(wěn)。”阿瑪?shù)降桌吡祟~娘,只留下話:“若是躺下還難受,先撐著別睡。等天亮了,去那邊府里歇著吧。”
好!
這一晚弘暉確實是睡不著了!他在想著這個夢,想從小到大夢里被呵護(hù)的那種感覺。
問題一定出在爹娘身上!
便是自己,未必沒有違和之處。
自己早夭了,是夢里的。
可自己登頂了,也是夢里的。
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額娘和娘之間是有某種聯(lián)系的。
那么,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起爹爹書房里一些雜書,里面有很多奇怪的記載。就像是西晉張華著的博物志,里面就記載了一樁奇事:說是東漢末年,有人無意的打開了西漢名臣霍光女婿的墓,這個人叫范明又。叫人驚訝的是,這個人的墓葬里,有一個陪葬的奴隸還活著呢,眾人問他西漢末年的事,他說的跟漢書上記載的極為相似。
當(dāng)時看的時候,他覺得荒誕的很,當(dāng)閑書看了。可現(xiàn)在,聯(lián)想到屬于爹爹的墓碑,他覺得這不算荒誕。
就像是那個殉葬的奴仆,如果說從東漢到西漢這么長的時間跨度里,陪葬的奴仆是不可能在墓穴里存活的。那有沒有可能,是人死了魂不滅呢?
假如有盜墓者進(jìn)入了范明又的墓,而這個奴仆的魂只是借了盜墓者的身體呢?等第二撥盜墓者進(jìn)入墓葬發(fā)現(xiàn)了活人,此人就被當(dāng)成了殉葬的奴仆。那時候的人愚昧,再加上,這個奴仆的魂一定沒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他依舊把他當(dāng)成過去的他,堅稱他就是被殉葬的奴仆。眾人不信,可他能自證,他把西漢東漢末年的事說的頭頭是道,不由的人不信。下層的人其實對上層了解的不多,貴族的事更不是等閑誰能知道的。更何況他說的都是東漢末年的事,距離西漢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
當(dāng)時這些人應(yīng)該是將信將疑的把人帶出來了,還找了人去問。得到的答案卻是,對方說的是對的,跟漢書上記載的差不多。而漢書這種東西,不是誰都有機(jī)會學(xué)的。一個出身不高的人,說的東西跟漢書所載相似,這也就確認(rèn)了此人的身份,他說的八成是真的。
像是這種記載,其實很有很多,像是宋書上就有幾例與之類似的。
要是如此的話,是不是很多東西就能解釋了呢?
康熙二十四年,六叔只怕就沒了!扛過痘癥之后的人不是六叔,而是換成了爹爹。
而爹爹又是誰呢?
孤魂野鬼?不是真的皇家人?
弘暉搖頭,爹爹和阿瑪?shù)南嗨贫群芨撸皇钦f長相,而是說從方方面面,相似度都非常高。他以前只以為是兄弟相似,可現(xiàn)在卻覺得未必。這世上再相似的人,便是孿生兄弟,也不可能相似度這么高。這兩個人的性情、興趣、愛好甚至于口味,對事情的看法,就是照鏡子!重合度高到嚇人的!
還有那一筆字,像嗎?像!
其實爹爹寫的比阿瑪寫的更開闊一些。
如果再結(jié)合爹爹折騰出來的那些東西,其實很容易得到答案的。試問民間不乏喜好鉆研雜學(xué)的,可為何獨獨爹爹能做什么成什么呢?
除非爹爹在成為爹爹之前就有奇遇!
弘暉起身,披著大氅在屋里轉(zhuǎn)圈。如果早夭的是我,登頂?shù)倪€是我,如今的我依舊是我,那么也就是說,人是可以重來的。
自己和爹娘其實一樣,都是重來重來再重來的人才對!
如果是這樣,那么一切似乎就解釋的通了。
爹爹就是阿瑪!一定是這樣的。
如果是這樣,那么娘就是額娘嗎?
才這么一想,他又搖頭:爹爹是阿瑪沒有疑問,但娘未必是額娘。一個人若是重來,性情應(yīng)該所差不多才是。可其實呢?娘和額娘差了很多。
那么是不是自己上輩子是娘生的,這輩子因為爹爹和娘這兩個變數(shù),生自己的人才變成了額娘呢?
會是這樣嗎?
他暫時找不到答案。
之前有些懼怕夢境,厭惡夢境,可他現(xiàn)在卻盼著早點能進(jìn)入夢境。每次困在夢境里都有娘幫著,以后,我不能懼怕!只要我不懼怕,我才能真真正正的走近夢境,我才能鬧清楚在我身上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桐桐喘著氣醒過來,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看見了,她在弘暉的夢里看見了屬于弘暉的墓。
這一刻,她釋然了!她看著雙手,她知道若沒有她,若不是她成了四福晉,那四福晉將會面對的是什么的時候,她真的釋然了。
第二天一早,嗣謁洗漱的時候,桐桐就低聲說了,“……弘暉八歲夭折了,還有弘昐和弘昀……邊上還有兩個沒有碑的小墳堆,應(yīng)該是夭折的格格……”
嗣謁的手一抖,那要是如此,沒有桐桐,他的子嗣都難成吧?
桐桐輕嘆一聲,“所以,不一樣,都不一樣了。其他的不用去刻意的找尋答案了,如今都好就是最好的!許是四嫂給過我一個機(jī)會,而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四嫂一生安泰……”這應(yīng)該是我跟四嫂之間的因果。
良久,嗣謁才嗯了一聲,低聲道:“孩子會記住夢里的事嗎?”
桐桐不確定,“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有含糊的印象……他自小就做夢,但從來沒問過,應(yīng)該還是對夢沒有太深的印象吧?”
嗣謁便不言語了,等著弘暉什么時候開口來問。
弘暉確實來了,來了就要睡覺,“我昨晚做噩夢了!娘,給我一顆安神丸,我吃了好睡一覺。”
桐桐趕緊給拿了安神丸,“頭疼嗎?還有哪難受嗎?”
弘暉搖頭,把藥吃了,然后躺下,頭就枕在娘的腿上,“娘,你陪我一會子,等我睡著了你再去忙。”
好!
桐桐哪里也沒去,只叫孩子這么枕著,然后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弘暉突然覺得安心極了,眼皮越來越重,他又看見了長的像額娘的娘,她手里拿著一柄劍,正耐心的教一個孩子,那一招一式,他覺得他會……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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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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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