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一起出去的時候，宋云回很少玩手機，秦書開車，他就坐在副駕看風景，時不時和對方講講話。

　　秦書看前方開車，宋云回就看他，肆無忌憚地看，之后點贊：“好看。”

　　市是隔壁市，但是從家里出發很近，和到本市中心的距離差不了太多。

　　在市區了繞了十幾分鐘找到停車位后，兩人終于下了車。

　　昨天晚上已經決定好了玩耍路線，宋云回看著地圖，試圖看怎樣到第一個決定好的景點。

　　他認真看著，看上去準備隨時走人，秦書輕輕拍了拍他的帽子，說，“你還沒吃早飯，先吃早飯。”

　　帽子拍上去意外的軟，沒有用力，卻輕而易舉像是陷進去了一般。

　　宋云回抬頭，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稍稍往下滑了一些。

　　為了今天多多看風景，他甚至已經戴上了平時不常戴的眼鏡。

　　裝備很齊全。

　　宋云回笑了下，說：“好。”

　　這附近正好就是商業街，早餐店很多，宋云回一眼看過去，立馬被吸引了視線。

　　他最先買的是小湯圓，裝在一個小盒子里，自己吃了一個，覺得好吃，又給秦書叉了一個。

　　兩人都暫時摘下了口罩，但都戴著帽子，帽子還拉得低，沒人會在這么人潮洶涌的大街費心去看一個陌生人長什么樣，人群反倒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保護傘。

　　秦書長得高，他還需要稍微把手抬高些才才能準確投喂。

　　吃了幾個小湯圓，宋云回的視線還在街上巡視著，看看有沒有什么有趣的東西。

　　剛塞了個湯圓進嘴，，宋云回正好看到一個生煎包店。

　　秦書也看到了。

　　在看到的第一時間他就低頭看宋云回，正好對上了對方看來的視線。

　　懂了。

　　兩人一起往生煎包店走。

　　把帽子往下再拉了些，秦書看了一眼宋云回手上還端著的小湯圓，對店員說，“小份生煎包。”

　　屬于帥哥的聲音！

　　店員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兩件粉色衛衣。

　　兩個人都戴著帽子，一個埋頭苦吃看不到臉，另一個口罩戴得嚴嚴實實，只能勉強看出應該是個帥哥。

　　她沉思一秒，之后大徹大悟。

　　最后給出的裝生煎包的是個粉嫩嫩的盒子，剛好和兩人衣服的顏色對上。

　　等到兩人要消失在人海中的時候，趁著現在沒有客人，她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今天上午，宋云回和秦書兩人走了兩個景區，宋某的相冊新增照片若干，秦書的相冊也增加了不少照片。

　　逛了一圈濕地公園，終于到了吃午飯的點。

　　地點是早在之前就定好的，只需要按時到場就行。

　　昨天兩人看來看去，最后還是定了一家烤肉店，原因很簡單，就是據說好吃，還有包間可以訂。

　　兩人沒有開車，坐的公交車。

　　這座城市的公交車也是當地的一個特色之一，宋云回很感興趣。

　　但他的熱情在站了一站滿員的公交后就消磨殆盡。

　　站在站臺邊，宋云回的一只手搭在秦書肩膀上，滿臉生無可戀。

　　秦書說：“打車吧。”

　　宋云回點頭。

　　兩人成功達成一致，打了一輛車。

　　烤肉店在離這里有些距離的商場里，二樓，很好找。

　　進店，吃飯，一切都很順利。

　　烤肉很好吃，店家也很好，還送了小驚喜，倆小鑰匙掛墜，一只豬和一個小恐龍。

　　只在最后結賬的時候出了一點小意外。

　　收銀臺的柜員看了他們一眼，之后臉上帶笑，說：“情侶用餐打八折，歡迎下次光臨。”

　　宋云回一直到已經走出店外也沒想通自己和秦書哪里看上去像情侶。

　　他在反思，秦書保持沉默，之后看了一眼樓下，說：“吃冰淇凌嗎？”

　　宋云回：“吃！”

　　話題成功跑偏。

　　***

　　“吃飽了，但是有些膩。”

　　穿著中年男人專屬外套的男人舉手，“有誰贊成去買水果茶？”

　　其他幾個人都舉手。

　　白林樺坐在中間，心不在焉看了眼手機，沒跟著舉手。

　　“好了少數服從多數，買了水果茶再回錄音房。”

　　幾個人唰唰地站了起來，向著樓上的奶茶店而去。

　　豆漿不好喝的工作已經完成，現在壓力給到了他們頭上。今天他們專門過來錄歌，從大清早到現在已經連續工作了很久，于是自我獎勵出來吃點好吃的。

　　但僅僅吃飯肯定是不滿足的。

　　奶茶店旁邊有個冰淇凌店，幾個人看了一眼，又開始思考到底是喝水果茶還是吃冰淇凌。

　　白林樺今天興致莫名不怎么高，沒跟他們一起鬧，往后退了幾步，靠在欄桿邊。

　　旁邊有個人，粉色的，同樣沒有力氣一樣掛在欄桿上，他只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視線。

　　他視線一轉，看到了對面商店擺在櫥柜里的巨大的某綿寶寶。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起手機拍了一張，之后低頭打字。

　　決定吃冰淇凌的結果是排隊的人算不上少，秦書排隊，宋云回靠邊站。

　　商場是回字形，圍了一圈的欄桿，宋云回就這樣靠在欄桿上，低頭看著今天拍的照片。

　　結果手機響了一聲。

　　是白林樺，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只巨大的某綿寶寶，待在櫥柜里，和旁邊的眾多小娃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圖片是裁剪過的，看不到周圍環境，視線里全都是那滿滿的一坨黃色。

　　還怪可愛。

　　“……”

　　白林樺沒有想過立馬得到回復，他發完消息后就準備收起手機，結果聽到掛在他旁邊的人的手機響了一聲。

　　……有點怪，再看一眼。

　　他用余光看著對方抬手打字。

　　對方打的字應該不多，就敲了兩下。

　　之后自己拿在手里的手機抖就了一下。

　　一種說不上的情緒上涌，有些疑惑，還有些不可思議，再加莫名奇妙的開心，他猶豫了一瞬，直直轉頭看過去。

　　他只看得到對方臉上的口罩和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壓得很低的帽檐遮住了對方的眉眼。

　　這是豆漿，毫無疑問。

　　果然在說謊，他就在這里，這么近的距離。

　　正欲上前，對面的人卻動了，他轉身像是對什么人小弧度揮揮手，纖長手指在空中晃蕩一圈，之后又消失不見。

　　視線中出現另外一個人。

　　很高，在人群中很顯眼，身上同樣穿著粉色衛衣，手上拿著兩個冰淇凌，違和感十足又有種莫名的挺合適的感覺。

　　接過冰淇凌，口罩眼鏡都擋不住宋云回的開心。

　　兩人一起離開。

　　“你要什么？”

　　正愣神，有人一掌拍他背上，說，“經過反復商議，我們決定兩樣都要。”

　　白林樺慢慢撥開他的手，沒搭話。

　　***

　　吃完飯后更有精力，宋云回和秦書在下午又走了幾個地方，最后去了b市比較出名的音樂廣場。

　　現在已經接近傍晚，遠處緋紅色的晚霞翻滾著，一直暈染到這邊，又變成橘調，映在天空上方。

　　廣場里有不少人，路燈已經打開，但昏黃的燈光下很難看清彼此的樣貌。周圍有不少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兀自練習著曲子，偶爾會有人鼓掌合影。

　　夜風微涼，但是身上的衛衣足夠保暖，兩人還一直在活動，絲毫沒有感受到寒冷。

　　宋云回微瞇了眼，反倒覺得有些清涼。

　　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廣場的正中間是一個白色的亭子，里面擺放有一架鋼琴，兀自立在那。

　　旁邊應該是工作人員的人看著周圍，嘴里還在問著：“有誰會彈鋼琴，想來試試嗎？”

　　宋云回轉頭看秦書，說：“我會一點點鋼琴，想聽嗎？”

　　他說：“想聽的話我就彈給你聽。”

　　他的聲音通過風傳過來，被沖淡了些，顯得輕了幾分。

　　秦書看著他，之后點頭。

　　宋云回推了推眼鏡，說：“等我。”

　　他說完就小跑著離開了。

　　秦書看著他向著站在亭子邊的工作人員過去，之后隔著一段距離停下來，和對方交涉了一小會兒。

　　工作人員像是笑了，伸手示意宋云回可以過去了。

　　秦書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離得更近了些。

　　他一直認真看著宋云回，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已經站了不少人。

　　這些大部分都是湊熱鬧的旅客和來散步的當地人，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湊。

　　宋云回還在調試鋼琴。

　　他的動作很流暢，每一個動作都有其目的，沒有絲毫多余。

　　這看起來不太像是他剛才說的“會一點點”。

　　其他人也在等著。

　　周圍圍了一小圈的人，宋云回注意到了，但看上去不怎么在意，輕松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改變。他往秦書這邊看了一眼，之后收回視線。

　　宋云回彈的是《Mazurek》。

　　原本還有人覺得粉色衛衣棒球帽和鋼琴看上去多少有些不搭，聲音響起之后這些想法瞬間消失。

　　一邊的工作人員的眼睛稍稍睜大了些。

　　工作人員驚訝，其他圍觀群眾驚艷。
　　他們不是內行，但他們聽得出很好聽，這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原始的感受。

　　遠處的紅霞已經燒到近處，坐在鋼琴邊的人和鋼琴一起被染上橘紅，一片溫柔又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