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留在了酒館里好生修養,此時北漠人已經進了城,開始四處搜刮,城中定然還留有財錢,再不然還有一些牲畜,只要是值錢的有用的,都盡數搜刮干凈。</br> 酒館不開門,但一樣有人會找上門來。</br> “那間酒館,不要進去……”</br> 大祭司僅是看了一眼那酒館,便明白那里面的人自己得罪不起。</br> “暫且先在周圍觀察著,誰都不要進去!”</br> 留下了一些人分布在酒館周圍的街道上。</br> 大祭司到底是有些擔心,也不敢貿然上前。</br> 自己幾斤幾兩,他是清清楚楚的,不能得罪的人,千萬不要去得罪,他能走到這個位置,也是得益于這份小心謹慎。</br> 如意在酒肆二樓的房間里休息。</br> 陳長生則是坐在酒肆里與杜阿娘閑聊。</br> 說起了近年的事情。</br> 杜阿娘感嘆這世事無常,轉眼間康王倒臺,雁王頂上,沒個隔兩年,又見北漠人入境,曉不得什么是個頭。</br> 杜阿娘就是如此,許多時候都不喜歡這些戰亂,她更喜歡那些平靜而又悠閑的日子,說起這些事不免就話多了些。</br> 陳長生附和著,時不時點頭。</br> 杜阿娘倒不像是個修行了數百年的人。</br> 往事凡塵,在她這兒從不是過往云煙,亦是被紅塵糾纏的一份子。</br> 兩人聊了沒多久,杜阿娘便上樓去看了看如意的傷勢。</br> 陳長生則是將那貓兒抱了過來。</br> 那時的貍花還在舔毛,一轉眼就被拖走了。</br> “誒?”</br> 貍花看向了陳先生。</br> 陳長生摸了摸它的頭,笑道:“問你些事?!?lt;/br> 貍花聽后揚起腦袋,哼哼道:“貍花無所不知,問就是了?!?lt;/br> 瞧著痞的很,大抵是跟著如意久了。</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關于那位喚魔神君的事?!?lt;/br> 貍花眨了眨眼,說道:“什么什么神君?什么東西?”</br> 陳長生道:“不記得了嗎?”</br> 貍花回憶了一下,卻是搖頭。</br> 陳長生頓了頓,倒也沒懷疑什么,在他看來,貍花這般蠢笨,若是記起來了早便說了。</br> “這樣啊……”</br> 陳長生也沒細問,思索一二后卻是拍了拍貍花的腦袋,說道:“貍花困了嗎?”</br> 貍花有些不解,說道:“貍花不困啊……”</br> 說著,它卻是打了個哈切。</br> 尖尖的牙齒露了出來,隨即嘴里就嘀咕道:“現在困了。”</br> “唔……”</br> “貍花好困?!?lt;/br> 說著說著,貍花就趴了下來,頓時呼呼大睡起來。</br> 陳長生的目光再度落在貍花身上。</br> 他輕道了一句:“是你自己出來,還是陳某請你出來?”</br> 隨著陳長生的話音落下。</br> 貍花身上分出了一道虛影,好似法相或是魂魄一般飄在了一旁。</br> 這倒并不是什么魂魄法相。</br> 而是一道神念,又或者說是貍花的精神,藏在潛意識里的記憶。</br> 早在當初權山之下對陣顧將尸時,陳長生就發覺了。</br> 這道身影與貍花一般模樣,只是那目光之中沒有那樣的蠢笨單純,而是一種讓人覺得怪異的冷靜,大抵是因為貍花本身蠢笨的原因,才讓人覺得這般怪異。</br> “我可沒搗亂,你不要找我麻煩?!必垉哼@般說道。</br> 陳長生看著這個不一樣的貍花,說道:“陳某也不是來找你麻煩的?!?lt;/br> 貓兒的胡子動了動,說道:“那你喊我出來干嘛?”</br> “打聽些事情。”陳長生這般說道。</br> 貓兒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后卻道:“買賣不做賠本的,你給我什么好處?”</br> 陳長生聽后卻是問道:“你想要什么?”</br> 貓兒想了想,說道:“啊……”</br> 它卻是有些想不出來。</br> 于是貓兒便道:“你問吧,反正你要記得你欠我一個好處?!?lt;/br> 陳長生聽后笑了笑,說道:“也行?!?lt;/br> 這一人一貓目光相視。</br> 貓兒見他半天不說話,便道:“看著我做什么,你問??!不問我可走了!要是被天地逮到我怕是要挨雷劈?!?lt;/br> “嗯……”</br> 陳長生道:“關于喚魔神君,你知道多少?!?lt;/br> 貓兒道:“別人不知道的我知道,別人知道的,我也知道,唔,這好像是句廢話,唉唉,不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lt;/br> 陳長生聽后愣了愣,隨即又笑了起來。</br> 這倒是與貍花一般,不太聰明。</br> 貓兒說道:“記憶最深的就是,他可臭了……”</br> “不過人還不錯,就是話有點多,叨叨叨的沒完沒了,像個二傻子?!?lt;/br> 陳長生聽到這樣的評價不禁笑出了聲來,“形容的這般貼切嗎?!?lt;/br> 他頓了頓,開口道:“之前陳某聽一人提起,喚魔神君每隔一段時間會消失,過一段歲月又會出現,真有此事嗎?”</br> 貓兒想了想,說道:“是有這么一回事?!?lt;/br> 陳長生恍然,點頭道:“他有跟你提起是因為什么嗎?”</br> 貓兒想了想,說道:“倒是沒有,反正他都說是出遠門,誰都找不著他?!?lt;/br> “這樣啊……”</br> 陳長生繼而問道:“你見過他,那他長什么模樣?”</br> 貓兒思索了一下,卻是搖頭道:“我沒見過,反正他從來都是戴著面具,也沒見他摘下過。”</br> “戴著面具?”</br> “對啊。”</br> “什么樣的面具?”</br> “挺難看的,像唱戲的大花臉。”</br> “嗷……”</br> “我聽人說他沒死。”</br> 貓兒聽到這話哼哼了一聲,說道:“他當然沒死?!?lt;/br> 陳長生聽后心中微頓,說道:“他沒死?”</br> 貓兒說道:“他不會死的,那個女人只是鎮壓了他肉身而已,真正的他活的好好的呢?!?lt;/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這都過去幾千年了,他還活著?”</br> “鬼修陰壽頗長,有什么奇怪的。”</br> 貓兒繼續說道:“反正我是不信他死了。”</br> 陳長生繼續道:“我聽人說他已經回來了,而且還造成了一些亂子。”</br> 貓兒頓了頓,搖頭道:“這我不知道,他沒來找過我。”</br> 陳長生道:“那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嗎?”</br> 貓兒搖了搖頭,對此了解不多。</br> 陳長生也沒深究,而是問道:“他與玉萱的關系如何?”</br> “那個女人啊……”</br> 貓兒思索了一下,欲言又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