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青山城的時候，如意想回去看一眼。</br> 看看屋子，太久沒人住了，稍微打掃一下也好。</br> “駕！”</br> 進了青山城，一路回到了船風巷子。</br> 巷子里依舊安靜。</br> 如意回到了自家院子，進門卻是愣了愣。</br> 她又轉頭看向了那大門的臺階上，比她在家的時候還要干凈，連同這院子里也是這般，落葉都沒有半片，連同著草木都修整的尤為整齊。</br> 如意怔了一下，連忙跑出門，來到了隔壁院子門口。</br> “砰砰砰！”</br> “陳叔叔！你是不是回來了！陳叔叔！！”</br> 如意大力敲著門，心中期盼。</br> 她也切實的聽見了那門口傳來的腳步聲。</br> “啪嗒……”</br> 當那扇門從里面被拉開，如意滿懷起來的抬眼望去。</br> 可看向那人時，如意卻是皺起了眉頭。</br> “你是誰！”</br> 如意的語氣里帶著怒氣，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一般。</br> 燕南天頓了一下。</br> 他沒有說話，而是目光在此人的身上打量著。</br> 她老了許多……</br> 眼角有皺痕了。</br>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也過去了這么多年了。</br> 如意冷聲道：“我問你話！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br> 燕南天頓了一下，隨即道：“本…在下……”</br> “景南，借住于此。”</br> “借住？”如意嗤笑了一聲，問道：“誰允許你借住于此的？這家的主人同意了嗎？”</br> 燕南天頓了頓，問道：“姑娘莫非就是這兒的主人？”</br> 如意抱起手來，說道：“這是我叔叔的家，你！立刻！馬上！從這里滾出去！”</br> 燕南天怔了怔，躲在暗處的曜夜聽到這樣的話一陣火大，這么多年，王爺還從未像是這樣被劈頭蓋腦的罵過。</br> 可不料卻見燕南天壓了壓手，示意他不要動手。</br> 曜夜見此也只能忍著。</br> 燕南天輕咳了一聲，隨即道：“有什么事進來坐下慢慢說吧。”</br> 如意只是語氣冰冷的道了一個字。</br> “滾！”</br> 燕南天也未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他心中哭笑不得，見此也沒有與如意爭論。</br> “姑娘，我再找地方也需時間，搬出去也還要費些功夫，不妨暫且寬限我兩日？”</br> “你滾不滾？”</br> 燕南天一時語塞，他哭笑不得，說道：“姑娘可否聽我先……”</br> “我不想跟你講道理，你當這兒的主人不在就能鳩占鵲巢？如今還要來講道理？你哪來的臉？”</br> 如意冷冷的看著他，說道：“若不是瞧你一副病態模樣，我早便一腳將你踹的半死了，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這里跟我辯駁說話？”</br> 燕南天見此長嘆了一聲，只道了一句。</br> “我這便走！”</br> “滾蛋！”</br> 如意一把將其從院里薅了出去。</br> 待如意進了院子后，便左右觀望著，生怕這院子里的東西哪里壞了，哪里又有東西不見了，要不然她真的會因此怒起殺了這個病秧子。</br> 燕南天長嘆了一聲，透過院門，看著那院子里慌張的望著四周的女子。</br> 他壓根不明白這個院子對于如意有什么意義，又何至于會有這般反應。</br> 她家不是隔壁嗎？</br> 就算是她叔叔的院子，也不至于這樣著急的要殺人吧。</br> 如意見這院子里的東西和陳設都沒有什么損失，這才長舒了一口氣。</br> 她回頭望去，卻見燕南天還站在院子外面。</br> “還不滾？”</br> 燕南天道：“姑娘將我從這里趕出來，我已經無處可去了。”</br> 如意挑眉道：“姑娘姑娘，我這年紀都能當你娘了，你愛去哪去哪，再敢指染這船風巷子半點，我要了你的狗命。”</br> 盡管如意說話是這樣的剽悍。</br> 但燕南天卻依舊忍著，他心中稍有意外，但卻又覺得合理，她的性子本該就是這樣才對。</br> 燕南天舒了口氣，問道：“可否聽在下一句話，其實…這船風巷子的院子屋子如今已經歸于官府所有了，我也并不是像姑娘你說的那樣鳩占鵲巢，在下可是花了銀子，將這處院子買下來的，房契也是有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拿出來給你看。”</br> 如意頓了頓，皺眉道：“什么意思？”</br> 燕南天道：“房契就在正屋的床榻下放著，姑娘可以去取來瞧瞧，上面有官府的印章，還有在下的簽字畫的押。”</br> 如意的目光轉動，猶豫了一下后去了那屋中。</br> 果不其然，找到了那房契。</br> 上面也的確有‘景南’這個名字。</br> 如意看著那房契，陷入了沉思之中。</br> 這般說來。</br> 是自己誤會了此人。</br> “你為何不早說？”</br> 燕南天無奈道：“你一上門來就對在下一頓臭罵，仿佛要殺人一般，我又怎敢多說。”</br> 如意手中握著那房契，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br> 她輕咳了一聲，說道：“是我錯怪你了，那什么，嗯……”</br> 燕南天眨了眨眼，隨即道：“那我能回我家了嗎？”</br> “不行！”</br> 如意擋在了門口。</br> “為何？”燕南天問道。</br> 如意看了看，說道：“你看這樣，你花了多少銀子，我原價買回來，你受累，幫個忙。”</br> 燕南天搖了搖頭，說道：“我要自己住，這兒房子最好，也清凈。”</br> “誒，咱們聊聊嘛，來來來……”</br> 如意來了一招軟的，客客氣氣的想讓燕南天就范。</br> “你看，這院子本就是我叔叔的，卻是從來沒賣給過別人，那裕王一來這里，就將這些地方全都歸到了官府，我也不知道上哪說理去，你也是吃了個暗虧，倒不如就這么處理了，免得惹麻煩是不是……”</br> “姑娘此言差矣，房契在我這，這房子就是我的，可是我的確不想賣。”</br> “誒，你這個人怎么就不開竅呢，你就說吧，要多少銀子，本姑娘有的是銀子，說個數。”</br> “我不缺銀子。”</br> 燕南天饒有興趣的與如意說著，他瞧著如意臉色越來越沉，心中覺得很是有趣。</br> “這樣啊，你看，這房子你……”</br> “不賣。”</br> “你再聽我說，這東西……”</br> “我真不賣。”</br> 如意見他油鹽不進，她索性也不講了。</br> 手掌一拍，忽的站了起來。</br> “嗎的！你這人真是油鹽不進！”</br> 如意罵了一句，隨即道：“我告訴你！我管你賣不賣，你今天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不然我一槍捅了你！”</br> “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