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還不是因為陳叔叔你,要不然我哪會跑到上京城去,更不會碰到燕南天?!?lt;/br> 如意嘟囔著嘴,一臉委屈。</br> 陳長生眨眼道:“因為我?”</br> “是啊。”</br> 如意點了點頭,說道:“上京城有個人想找你,找不到你,就找到我這兒了,說是希望的碰到你了,跟他說一聲。”</br> “誰啊?”</br> “那個瞎子老頭,不是你讓他幫你建立了白夜的嗎。”</br> 陳長生頓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br> “哦……”</br> 陳長生想了起來,點頭道:“是有這么一回事?!?lt;/br> 如意眨眼道:“陳叔叔你不會自己都要忘了這回事了吧。”</br> “也不是?!标愰L生說道:“事情多了,難免記的有些雜了,不提的話,大概是記不起來,但也不是全忘記了?!?lt;/br> 如意哦了一聲,隨即問道:“那陳叔叔要去上京嗎?”</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差人送封信過去就是了,也沒什么好見的?!?lt;/br> 如意點了點頭,說道:“也是,那老頭本來就不可憐,罪有應得而已?!?lt;/br> 陳長生嗯了一聲,隨即問道:“餓了嗎?”</br> “???”</br> “早上起來,要吃飯?!?lt;/br> “這都什么時辰了?不如等著吃正午那頓?!?lt;/br> “誰讓你起這么晚的,我不來,你豈不是就直接睡到正午去了。”</br> “嘿嘿……”</br> “走,叔叔帶你吃飯去?!?lt;/br> “嗯。”如意答應了一聲,隨即道:“叫上董赤玉,我去喊她去?!?lt;/br> 如意去那河邊找到了董赤玉。</br> 她見董赤玉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正撐著手看著那河水,也沒忙活,就是呆坐在那里。</br> 如意走上前去,問道:“發什么呆呢?”</br> 董赤玉一看到如意,就想到早上掀開被子的事情。</br> 她偏過頭不與如意對視,只是慎怪般道了一句:“你這睡覺不穿衣裳的習慣,得改改?!?lt;/br> “嚯,你又不好意思了,都是女的,你害羞什么?”</br> 說著,董赤玉就更臉紅了,說道:“姑娘家家不能這?!?lt;/br> “我都快五十了,已經是老太婆了,哪里是還是姑娘家哦?!?lt;/br> “歲數大也不能不講道理啊?!?lt;/br> “是啊,但歲數大可以胡說八道啊,我都這么大歲數了,當然是想干嘛就干嘛。”</br> 說著如意拍了一下董赤玉的肩膀,說道:“走了走了,陳叔叔帶咱們下館子去,吃好的。”</br> 董赤玉輕嘆了一聲,搖頭道:“你就知道吃?!?lt;/br> “你不知道吃,那你別去,我自己個去?!?lt;/br> “我還是一起吧?!?lt;/br> 如意抱著手,說道:“你瞧你,老是口是心非的,往后哪里找得到男人哦,你這心思,誰猜的完才有鬼呢?!?lt;/br> 董赤玉低著頭,卻道了一句:“我跟你學了,不嫁人?!?lt;/br> “好的不學。”</br> 董赤玉瞧了她一眼,有些生氣的從如意身旁走了過去,嘴里嘀咕了一句:“你管我的。”</br> 如意轉頭望去,見她氣哄哄的樣子,連忙又追過去搭話,壓根沒有一點不好意思。</br> 待二人回來過后,陳長生便帶著他們去了附近的酒樓。</br> 好酒好菜都端上了桌。</br> 如意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相比起她那沒規矩的樣子,董赤玉就顯得規矩多了,細嚼慢咽,也不毛躁,二人的性子簡直就是正反兩面,卻又正好能湊在一塊。</br> 陳長生道:“說起來,你們兩個女兒家年紀都不小了,沒考慮過嫁人的事?”</br> 說道這兒,如意跟董赤玉都停了下來。</br> 如意說道:“我不嫁人,誰愛嫁誰嫁。”</br> 董赤玉吧唧了一下嘴,說道:“我聽她的。”</br> 如意聽后頓了一下,連忙道:“你可別聽我的,我可不是個好人,別跟我學壞了?!?lt;/br> 董赤玉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不想嫁?!?lt;/br> 陳長生的目光在她們兩個身上徘徊,卻總是覺得有些奇怪。</br> 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如意倒是還好,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就是這董姑娘,看向如意的目光總是怪怪的。</br> 陳長生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吩咐說好好吃飯。</br> 他也沒什么好擔心的。</br> 一切的事,都隨他們自己去吧。</br> 王三娘已經走了,這丫頭始終沒嫁人的心思,雖也算是遺憾,但也無奈,三娘興許也希望如意能按自己的心思來做選擇吧。</br> 就好像她的名字,如意,如意,本就是無所拘束。</br> 如意卻是思索了一翻,說了一句:“不過說起來,我覺著還是要有個孩子來給我養老的?!?lt;/br> 董赤玉愣了愣,轉頭看向她。</br> 如意說道:“想去撿一個來,撿來的吃過苦,懂事的早,這樣我也省心,這不是一直沒有機會嗎。”</br> 董赤玉聽后卻是打擊她道:“你想的倒是美?!?lt;/br> 如意說道:“怎么又想的美了,現在這世道,撿個孩子,還不容易嗎?!?lt;/br> 董赤玉聽后卻沒有反駁這句話,只是無奈的點頭。</br> 世道如此。</br> 秋月坊尚且還好,越是往那曾起戰事之地走去,這樣的事便越是多,在那河邊,在那樹下,總是能撿到被丟棄的孩子。</br> 太平世道里,這樣的情況都不少見,更別說如今是亂世。</br> 陳長生說道:“你怕是得給孩子教壞了?!?lt;/br> “陳叔叔這是說的什么話,難道在叔叔眼里,侄女我就這樣品行惡劣嗎?”</br> “難道還不夠?”</br> 如意搖了搖頭,直道:“心痛……”</br> “少裝了。”陳長生笑道。</br> 說著如意便又喜笑顏開,低頭吃飯。</br> 吃著如意又問了陳長生如今住在哪里,得知了是在流云觀里,這卻是讓如意想起了一些事。</br> “前些年我經常在觀里面待著,我看到了書閣里面的書,里面有叔叔你留下來的筆跡。”</br> 陳長生聽后回憶了一下,說道:“早年的時候,的確在書里寫下了一些心得,你看了哪些?”</br> “那本太上忘情道經?!?lt;/br> “那本書啊……”</br> 陳長生隱約間還記得自己寫的東西。</br> 他開口說道:“當年幾次觀看此書,只覺得不適于我,離開這么多年,于歲月里,慢慢的才有所領悟,這所謂太上忘情,其實也不是讓人忘掉情欲的意思,其深意是對于情欲的控制,當初悟性不夠,沒能明白,如今回憶起來,才覺此書非凡?!?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