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數百年的歲月里,上京城的輝煌從未斷絕,戰爭的戰火總會撲向這里,如同新年到來一般辭舊迎新。</br> 君王更替,日月交替。</br> 好像什么都在變,但那繁華之景,總是不變。</br> 酒水入喉,清涼無比。</br> 青衫先生抬眼看向了那輝煌之地,自古多少人想要將這作城池踩在腳下,前仆后繼,不知多少身影。</br> 在那城門口,有個打著哈切的老頭兒好似在等著誰。</br> 直到那青衫先生出現,不修邊幅的老頭兒睜開了眼睛。</br> 陳長生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旁。</br> 二人四目相對,老劍修打了個哈切,說道:“喲,來了。”</br> 陳長生笑道:“這么吵你也睡得著?”</br> 老劍修伸了個懶腰,說道:“樹上我都睡得著,這里算什么?”</br> 陳長生伸手將他們拉了起來。</br> 老劍修笑了笑說道:“走,我請你喝酒。”</br> 陳先生和煦一笑,隨他去了。</br> 酒館里喝酒的人有很多,大多都是一些將士,打了這么多年仗,如今總算一身輕松,眼前又是好日子,封爵封官,如今總是要享受一番的。</br> 酒館里不免有些吵雜,但不嘈雜又怎么能是酒館呢。</br> 要了好些壺酒,陳長生與老劍修一邊聊著,那手中的久就不曾斷過。</br> 不多時二人就臉紅了起來。</br> “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可是見識了不少,我去了極北之地,冰作大地,萬里風雪,身處其中,只覺世間唯我,雖孤卻靜。”</br> “后來我又往南走,往那最南邊走,我以為那里會是春暖花開,誰料卻與那北地一般,寒冷無比,那里生活著一群長相奇怪的鵝,體態臃腫,瞧著甚是喜人,我還抓了一只作伴,它帶著我走在那極寒之地里,見識了寒日風光。”</br> 老劍修嘮叨著,伴隨著醉酒,沉浸在了往年的記憶之中。</br> 陳長生笑容以對,說道:“步越南北,這一路上定是尤為讓人難忘的。”</br> “嘿,不止如此,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天地間,竟然是個兩面!我從這一面走到了那一面,一直往前,我回到了我來時的地方,就是這里,我往北去,一直往北,數年后,我卻回到了這里,這當真,當真……”</br> 陳長生頓了蹲,卻道:“怎么會是兩面呢,照你這么說,他會不會有可能是一個球呢?”</br> 老劍修心中一怔,恍然道:“是了!為什么不是一個球呢,對啊!對啊!”</br>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br>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br> 陳長生見他欣喜若狂,也不打擾,任由他發瘋。</br> 老劍修道:“陳兄,陳兄,世間多嬌啊,你一定要去走一走看一看,那風光,真的是……”</br> 陳長生見他神色享受,他平靜的望著,說不上來,他心里好像又有些羨慕。</br> “一個人去沒意思。”陳長生道。</br> “你這話說的,咱倆一塊啊。”</br> “你不是走過一遍了嗎。”</br> “那又如何?”</br> 老劍修道:“咱們這次不走南北,咱們就往西而去,再走一遭,若真如你我所想,那這天地豈不是并非方圓,而是個球!這說出去不得驚駭世人啊。”</br> “來來來,喝酒,喝酒!”</br> 老劍修醉了,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br> 陳長生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這世間萬萬里,他真的走了一遍。</br> 二人喝的盡興,但卻有一個忽然的聲音打斷了他們。</br> “喂,小點聲!”</br> “那老頭,小點聲!”</br> 老劍修醉醺醺的回頭,喊住他的,是一群喝酒閑聊的軍中將士。</br> 老劍修笑著說道:“叨擾了,叨擾了……”</br> 說著,他回頭聲音便小了些。</br> 那軍爺調侃道:“您二老年紀都不小了,可得少喝點,這天可快黑了,指不定走兩步就摔了,那可就不是傷筋動骨這樣簡單的事了。”</br> 陳長生聽后和煦一笑,說道:“多謝軍爺提醒,我二人不會有事的。”</br> 軍爺點了點頭,隨即便自顧自的喝了起來。</br> 老劍修伸出頭來,小聲道:“哎呀,這人講道理,不好玩,我都準備拔劍了。”</br> 陳長生無奈一笑,說道:“哪有這么多不講道理的人,喝你的酒吧。”</br> 老劍修嘿嘿一笑,說道:“罷了罷了,當不成惡人了,喝酒,喝酒。”</br> 本以為這事便過去了。</br> 可后來的事卻讓陳長生與老劍修看了熱鬧。</br> 只見那樓上一群吃飽喝足的將士從樓上醉醺醺的走了下來。</br> 掌柜的笑著上前說道:“諸位也喝的可好?”</br> 那為首的人說道:“不錯不錯,你這酒不賴。”</br> “多謝大爺夸將。”掌柜顫顫巍巍刀:“不過這酒錢……”</br> “照樣,記賬。”</br> 掌柜的頓了一下,說道:“哎喲,爺,實不相瞞,咱們酒館已經沒什么進賬了,這兩日都是入不敷出,爺您看能不能……”</br> “我說,你這老小子是聽不懂嗎,我說記賬!”</br> 那將士大聲的喊著。</br> 掌柜的也怔住了。</br> 這道聲音也吸引了陳長生跟一旁桌上喝酒的另外幾位將士。</br> 掌柜的腳下一顫,不敢多言,只能認下這個虧。</br> 可那坐在一旁的軍爺卻開口道:“徐野,你好大的威風啊,現在吃飯都不給錢了?”</br> 被喊到名字的,正是那醉酒的將士。</br> 徐野的目光望去,開口道:“誰?誰敢直呼我名?哪個不要命的?”</br> 徐野的目光望去,瞧見那人,隨即笑道:“喲,我當是誰呢,陳斌,你這不記功的小將也敢跟我大呼小叫了?”</br> 陳斌冷哼了一聲,說道:“我有何不敢,我總是要比你這個謊報軍功的混賬要強。”</br> 徐野聽后臉色一變,說道:“你是不是找死。”</br> 老劍修一看這陣仗,頓時眼前一亮。</br> “哎喲喲,鬧起來了!”老劍修道。</br> 陳長生見他面露喜色,不由得道:“看樣子你得如愿做一回惡人了。”</br> 老劍修嘿嘿一笑,說道:“說不準呢,說不準。”</br> 陳斌拍桌而起,說道:“徐野,你不要太放肆了,如今可不是當初了,你這般作為,傳到陛下耳邊,你這腦袋可保不住。”</br> 徐野怔了怔,清醒了幾分,可那心里卻又有怒,故而開口罵道:“輪得到你教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