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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水河總督’牧材良

    牧材良看向了那位公子手中握著的長桿,問道:“這…怎么釣?”</br>  他心想這位公子定是在開玩笑。</br>  這樣脆的竹竿,又是怎樣能釣上一個人的。</br>  但不管怎么說,自己如今既然能在這里,那定是眼前之人所救的。</br>  牧材良也不再想是怎么釣上來的,隨即屈身拜了一拜。</br>  “牧材良,拜謝恩公搭救之恩。”</br>  陳長生聽到這話再次回過頭來,說道:“在陳某看來,所遇即是緣分,單這個緣字,就不必多謝。”</br>  “這會雨小,馬上也要天黑了,你倒不如快些回去換身衣裳,這江邊風大,再吹一會染了風寒,那才是不好。”</br>  牧材良聽后道:“恩公救了我的命,牧豈有離去之理。”</br>  陳長生平靜道:“你在這,打擾陳某釣魚。”</br>  牧材良張了張口,想說話的頓在嘴邊,不知該怎么往下說去。</br>  他又看了一眼手握竹竿的青衫公子。</br>  思索片刻之后,牧材良說道:“恩公且等我片刻。”</br>  陳長生回頭看去,卻見牧材良已經走出了亭子,他冒著大雨朝著坊間跑去,也不知曉是去干什么了。</br>  陳長生也不再多想,專心釣起了魚來。</br>  ……</br>  “嘩啦啦……”</br>  雨水落在牧材良的身上,許是衣衫沾了雨水的緣故,他的步子都沉重了不少。</br>  長靴踩在水洼上,濺起水花。</br>  他一刻不停地朝著坊間的鋪子奔去。</br>  牧材良跑進了一家衣衫鋪子里。</br>  “牧大人?”</br>  鋪子的伙計愣了一下,連忙上前,見牧材良一身濕漉,問道:“怎么沒帶把傘出來?”</br>  “沒事沒事。”</br>  牧材良說道:“何掌柜在鋪子里嗎,我找他,有點事情。”</br>  “我這就去喊掌柜。”</br>  伙計連忙上了樓。</br>  不過一會,掌柜何二郎便走了下來。</br>  “牧大人!?”</br>  何二郎見他這般狼狽,不由得驚呼出聲來。</br>  還不等他說話,牧材良便說道:“何掌柜,我求你件事,您看可以不。”</br>  “先坐下說。”</br>  何二郎拉著他坐下來,卻被牧材良拒絕了。</br>  牧材良顫了一下,嘴里說道:“不坐了,不坐了,要緊事。”</br>  何二郎連忙說道:“牧大人你說,只要是何某能幫得上忙的,絕不推托。”</br>  “可否……”</br>  牧材良說道:“賒我一件斗篷,我明日來給銀子。”</br>  何二郎聽到這話連忙道:“牧大人何必說這樣的話,當初若非是你,我們這一家老小的都喪失在那場水洪里了,一件斗篷罷了,何必要賒?”</br>  “我這就去拿。”</br>  何二郎將斗篷遞給了牧大人。</br>  牧材良道了一句:“多謝何掌柜了,我明日就來還。”</br>  “不要銀子!”</br>  何二郎再三說不要銀子。</br>  牧材良的神色慌張,說道:“可否,再借把傘?”</br>  何二郎見他要走的樣子,連忙說道:“牧大人換身衣裳再走!我這里別的沒有,衣裳可是多,這般大的風這一身濕的衣裳怎么能往外走。”</br>  “不不不。”</br>  牧材良想了想,知道自己今日拗不過何掌柜,索性將那斗篷藏在了身下,隨即便跑了出去。</br>  “牧大人!”</br>  何掌柜愣了一下,想要往外追。</br>  “別追上來了!”</br>  牧材良道了一句,護著那斗篷朝著江邊趕了回去。</br>  何二郎看著這一幕,覺得奇怪,但又不知道牧大人要這斗篷作何。</br>  但想了想后,還是對身邊的伙計說道:“去挑幾件衣裳去,等雨小些了,給牧大人送去。”</br>  “好嘞掌柜。”伙計答應了一聲。</br>  ……</br>  牧材良小心翼翼的,不讓雨水沾濕了斗篷,勾著身子擋住了雨水。</br>  幾刻鐘后,他趕回了長亭。</br>  “恩公。”</br>  牧材良喘了幾口氣。</br>  陳長生聽到身后的動靜,愣了一下道:“你怎么又回來了?”</br>  牧材良隨即說道:“我也沒有好報答恩公的,就像恩公說的,這江上風大,易感風寒,這件斗篷贈與恩公,披在身上也能暖和些。”</br>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低落下來,他渾身濕漉,滴落的水在腳底聚成了水洼。</br>  陳長生本想拒絕,但想了想后,卻是將那斗篷給收了下來。</br>  因為這本就是難以推脫的。</br>  “多謝了。”</br>  見恩公收下了斗篷,牧材良心中也長舒了一口氣。</br>  “恩公不妨披上。”</br>  “也好。”</br>  陳長生當著他的面將那風衣披在了身上。</br>  牧材良笑道:“正好。”</br>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說道:“你這一身濕漉,還是快些回去換身衣裳的好。”</br>  牧材良說道:“將斗篷送到我也安心了,這便回去換了衣裳再來。”</br>  陳長生看向了放在亭中的傘,說道:“外面雨大,還是打著傘回去吧,記得找郎中開幾服藥,免得出了岔子。”</br>  牧材良聽后搖了搖頭,說道:“可,若是牧某拿走了傘,恩公又該怎么辦。”</br>  陳長生笑道:“不到雨停,陳某是不會走的,放心拿去吧,不過這傘到時候可得還給陳某,畢竟也是陳某借來的。”</br>  牧材良聽后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將那把油紙扇給拿上了。</br>  “多謝恩公。”</br>  他打起傘離開了這里。</br>  陳長生看著他逐漸遠去,抬起手稍微算了一下。</br>  “竟是水河總督……”</br>  但也只是曾經的水河總督。</br>  景滅過后,各地的地方官員多數都被更換成了襄人,但襄人而非本地之人,終歸有些不太熟悉。</br>  幾次差錯之下,鑄就了不少壞事。</br>  已經退去水河總督的牧材良知曉這些事后便時常私下觀察水利之事,避免了不少災禍。</br>  如今已至花甲之年,仍是不曾放下面前江河。</br>  “倒是個盡責的‘水河總督’。”</br>  陳長生搖頭一嘆:“王朝更替注定會出現一些亂子,好好的為官之才,便這樣埋沒了,可惜了……”</br>  不過好在。</br>  被埋沒的人從來不曾埋沒自己。</br>  陳長生收回了心思,一心都撲在了手中的竹竿上。</br>  再次朝那江中望去,陳長生和煦一笑,口中念叨著。</br>  “陳某的‘魚’也快上鉤了。”</br>  細小的鉤子落入了江底龍宮之中,來回晃動之間,在這龍宮之中尋找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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