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不留神之間,身旁的‘先生’已然邁步離去,隨即便走出了道觀。</br> 他回過神來,隨即便朝著亭中走去。</br> 陳長生正與哪吒說著三昧真火之事,哪吒見有旁人前來,隨即轉頭看去。</br> “真龍?”</br> 哪吒看向墨淵,一時有些意外。</br> 陳長生為其介紹道:“這位是哪吒三太子,你也過來坐吧?!?lt;/br> 墨淵邁步走進亭中,坐下后反倒是有些不太自在,說起來,在流云觀這么多年,這后院涼亭他卻是從未來過,只因此地是先生常居之地,故而覺得冒犯。</br> 墨淵謙言道:“在下墨淵,渡劫化龍未有幾載歲月,修為,修為尚淺?!?lt;/br> 哪吒定睛看去,卻是忽的一怔。</br> “你身上竟有五道天劫烙?。 ?lt;/br> 墨淵說道:“渡了五次天劫才得的走水之機。”</br> 哪吒愣愣的看著他,說道:“厲害!”</br> 墨淵倒是一愣,轉頭看向了先生。</br> 陳長生說道:“三太子曾死而后生,方才成道,你們二者都不容易,想來是有些共通之處?!?lt;/br> 哪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若非當年師尊相救,估計也就沒有如今的哪吒了,相比起來,我比墨淵要順上太多了,若換做是我,或許根本就撐不到第五道天劫?!?lt;/br> 墨淵有些受寵若驚,同時他也在猜測著此人的身份。</br> 先生竟都喊他三太子,此人莫非地位非同小可。</br> 可他細看之下,卻又不曾看出半點端倪,當真是奇怪……</br> “運氣好罷了?!蹦珳Y說道。</br> 哪吒笑道:“說起來先生身邊的人我卻是很少見,除了上次那個算卦的道士,便只是你了,不得不說,你能不懼天劫,連渡五次,這般定力非尋常之輩可及也?!?lt;/br> “三太子過譽了?!?lt;/br> 墨淵見這人說話比較隨和,也就沒有感到有多不自在了。</br> 可隨即三太子的一句話,卻是讓墨淵愣了愣。</br> “我極少能來這一趟,能與你相識也算緣分,我有一法名曰三昧真火,乃妖修大成內煉之火,今便傳授于你,這樣一來先生往后需借真火煉丹煉物,便無須多費法力喚我出來了?!?lt;/br> 墨淵恍惚了一下,自打化龍以來,只有他搶別人東西的份,卻從未有別人送他東西的道理。</br> 這還真讓他有些不太習慣。</br> 他的目光看向陳先生。</br> 陳長生只是笑了笑,說道:“給你你便拿著?!?lt;/br> “多謝三太子,多謝先生!”</br> 墨淵道了一聲,隨即便見哪吒探出手來,在墨淵的眉心之處輕輕一點。</br> 關于那《三昧真火》之意味墨淵頓時了然于心。</br> “竟有這樣的法子!內生真火……”</br> 墨淵大為震驚,這與他所知的修行一道截然不同,對于那內府真火之概念他也頭一次知曉。</br> 哪吒說道:“這三昧真火要想大成絕非易事,還是得多下些心思才是。”</br> 墨淵得此法心中歡喜,隨即他便想起了昨日夜里感受到的那股炙熱。</br> “莫得…昨夜便是此火?”</br> “正是?!?lt;/br> 墨淵眼前泛起光亮,心中暗道一聲:‘大神通!’</br> 先生這朋友,未免也太大方了吧。</br> 陳長生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于是便說道:“去遠處試試吧,陳某與三太子說些事情。”</br> 墨淵道了一聲,隨即又對哪吒表示了感謝,接著他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想看看這三昧真火有多厲害。</br> 后院內平靜了下來。</br> 陳長生看向面前的哪吒,忽的問道:“陳某時常好奇,你與那蓮花池的三太子,真的不是同一人嗎?”</br> 哪吒聽后疑惑道:“難不成,還有另一個哪吒嗎?”</br> 陳長生看著他的雙眸,想要從中看出些許端倪來,可看了半晌,卻不見哪吒有何異動。</br> 哪吒問道:“先生一直看著哪吒,可是有什么事要說?”</br> 陳長生收回目光,問道:“你從何處來?”</br> “應先生召而來?!蹦倪刚f道。</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說的是源自何處,若陳某不召你,你應當在何處?”</br> 哪吒似是不太明白,想了許久,口中不停的念叨著:“我在何處……”</br> “我在何處……”</br> 哪吒起身,看向周圍,可這一切卻都讓他覺得有些陌生。</br> 陳長生本以為能知道些什么。</br> 可隨即,眼前的哪吒卻是化作一縷金光消散而去,再不見其身影。</br> 陳長生看著哪吒消失之處思索良久,他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秋月釀,依舊沒能看出什么端倪來。</br> “這《諸神敕令》始終都沒能有點線索。”</br> 當初在蓮花池時,‘哪吒’曾告訴他,他是來自先生的夢里,可是,夢又在何處呢……</br> 陳長生嘆了一聲,隨即便朝著觀門口走去。</br> 才出道觀,便見到了站在道觀門口等待著他的身外化身。</br> 身外化身開口說道:“勞煩送我一趟?!?lt;/br> “百十根頭發還不夠到荒海嗎?”陳長生問道。</br> 身外化身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有你些許神念,敕令之術恐怕難以施展,聽雨劍也在你手里,空有法力,去了怕回不來了。”</br> 陳長生仔細思索了一下,說道:“倒是有幾分道理?!?lt;/br> 說罷他抬起手來,輕輕一招,一柄劍顯露出來,朝著身外化身飛去。</br> 太清劍落入身外化身手中,似乎有些不太情愿。</br> 陳長生說道:“麻煩走一遭。”</br> 太清劍隨即平靜了下來,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br> 身外化身看了一眼太清劍,與原身眼神交流了一翻,隨即也明白了原身的意思。</br> “若是回不來,太清劍怎么辦?”身外化身問道。</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到時候我應該會親自去瞧瞧里面的。”</br> 身外化身輕嘆一聲,點頭道:“也好,屆時我便將聽雨劍藏在那一界中,你自己去取就好。”</br> 他終歸也是陳長生的神念所成的身外化身,陳長生身死,他亦會如此,屆時這幅肉身也會毀了,去了便也就回不來了。</br> “有勞了?!标愰L生說道。</br> 身外化身卻是遲遲不動。</br> 陳長生見狀問道:“還有什么事?”</br> 身外化身指了指陳長生腰間,說道:“酒葫蘆?!?lt;/br> 陳長生聽后一愣,隨即卻是無奈一笑。</br> 自己當真就這么舍不得酒嗎。</br> 身外化身接過了酒葫蘆后喝了兩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br> 隨即他便引出幾縷法力,御起太清劍直奔那荒海高墻而去。</br> 陳長生搖頭一嘆,便邁步走下了山去。</br> 如今有身外化身,他也閑了,正好去見見幾位老朋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