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虎罵出了聲來。</br> 他此刻竟覺得再跑遠點應該會更好,不然等不到天地弄死他的時候,他就跟陳長生一塊去死了。</br> 正在暗想之際,那頭頂的雷云忽起震動。</br> 陳長生眼中閃過一絲微光。</br> “來了!”</br> 天雷滾滾,化作一道紫霄落地。</br> 這道紫霄雷霆照亮了整個妖域,仿佛將這片天地都鍍上了一層灰蒙紫色,雷聲噼啪作響,響徹耳畔。</br> 有的在不遠處看出的妖物在這道雷聲之下握住了耳朵。</br> 可奈何還是低估了這天劫。</br> “啊!!”</br> 一聲聲慘叫自那三十六洞之外響起,數不清的妖怪耳洞中冒出血來,僅是一瞬之間,周遭的聲響便盡數淡去。</br> 聾了!</br> “噼啪!!”</br> 可在這道紫霄落下之后,天地便有些后悔了。</br> 陳長生緊握手中太清仙劍,橫于身前,面對那落地的紫霄雷霆,張口而道。</br> “如夢令!!”</br> 一劍踏破歲月,斬向那道紫霄。</br> 陳長生的身形忽的躍起,在那大風之下,發絲飄起。</br> 數十道發絲飄出,金光凝聚。</br> 聚合之下,化作一只大手,朝著那層雷云之中抓去。</br> “給我,來!!”</br> 劍氣縱橫而去,迎向雷劫。</br> 法力化掌,抓住那雷云之中殘存的天道氣息。</br> “嘭!!”</br> 一道波動自那第九峰卷起。</br> 僅僅剎那之間,那道震動便震碎了這三十六洞數千洞府,蒼天閃爍,大地震動。</br> 搖搖欲催!</br> ‘他在干什么?’</br> 鹿綺山心中大怔,一雙明眸睜到最大。</br> 她見到那一直金光手掌似是要將那天地抓入掌心。</br> 一劍如夢,踏破歲月,斬破紫霄。</br> 一個荒唐的念頭忽在鹿綺山的心中浮現,一瞬間如墜冰窖,驚道此人大膽!</br> 可在那一掌一劍之下,天地之間的異動卻又在頃刻之間淡了下去。</br> “啪嗒。”</br> 滾滾雷云似流水一般抽散而去。</br> 紫霄化作碎片被那劍氣斬落。</br> 天地似有破碎之聲響起,仿佛這天地間缺失了什么東西一般。</br> 陳長生眉頭一皺。</br> 那天道氣息在他眼中眨眼消散而去。</br> 幾縷天道之力被法掌握住,不得逃離。</br> “跑了……”</br> 陳長生輕嘆一聲,落了下來。</br> 剎那之間,陰云散去,光亮落入世間,放眼望去,萬里無云。</br> 雷散,風止!</br> .</br> .</br> 涂虎在見過陳長生之后曾有過許多猜測。</br> 外域修士他見過許多,但像陳長生這樣的卻是從未見過,那時敗下陣來,他才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br> 而當陳長生的言道滅天之際,涂虎頓感修士之道猶如浩瀚江海,恍惚間好像明白了這人間的修士為何而修行。</br> 而當今日見了那一劍一掌過后,他才難平靜下來。</br> “天地,退了……”</br> 修士竟有如此之力!!</br> 這完全顛覆了涂虎對于修士的定義。</br> 想走出此方天地的念頭,亦在他的心中萌生出了種子,迅速發芽。</br> 這一次,陳長生損失了三十九縷頭發,再加上之前所耗,所余不過四十余縷,說得上是損耗巨大。</br> 雖說在那第九峰上無比張狂,但所面對的亦是真正的天地之劫。</br> 在擋下那道紫霄雷霆過后,太清劍之中的血煞之氣消耗了半數有余,陷入了沉睡之中,不知何時才能醒過來。</br> 好在是討到了便宜。</br> 陳長生數了一下,那一掌奪了八縷天道之力。</br> 雖然說讓他跑了,但這八縷天道之力也讓天地脫了一層皮,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生出什么亂子。</br> 而妖域被陳長生斬了十三座山,死了數萬妖,這也致使妖域的頂層實力坍塌,與神域難成正比,劃出了一個缺口,后續會如何,全看造化了。</br> 陳長生輕嘆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太清劍后邁步走向了那地牢所在。</br> 已經傷的不成人形的青天游虛弱的望著陳長生,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br> 陳長生抬劍斬去了地牢鎖頭。</br> “啪嗒。”</br> 他渡了一口法力入青天游體內。</br> 這才使得青天游好了些許。</br> 青天游輕聲喘息著,他看了一眼陳長生面龐山沾著的血漬,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br> 一人一妖相繼來到那第九峰山巔之上。</br> 青天游捂著胸膛,低頭便見眼下數十尊大妖的尸首。</br> 在短暫的錯愕之后,他再抬起頭來。</br> 入眼則是一片……</br> 斷壁殘垣!</br> 他僵硬的轉過頭來,看向了身旁站著的這位青衫修士。</br> 他恍惚了。</br> 不曾料再見之時,便換了風景。</br> 而在這一人一妖走下山后。</br> 搖搖欲墜的第九峰再難堅持,伴隨著一陣轟鳴之聲,化作了一片廢墟,這座塌下的大山,成為了那數十尊大妖的埋骨之地。</br> ……</br> 在此一事過后,妖域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br> 涂虎再度坐鎮三十六洞,雷厲風行,令下,靠近邊外之地皆被封鎖了起來。</br> 關于今日的消息任何都不準泄露出去,就算是一只鳥也不能飛出去。</br> 隨后便是修繕,涂虎難得的親自下場,號召了剩下的二十一尊妖王共商事情,無一怠慢。</br> 再其次,便是關于那蟾妖。</br> 跑了,他便不敢再回來了,但涂虎卻放不下心來,依陳長生所說,這蟾妖恐怕是天道的一枚棄子,但若是還活著,恐怕會生出什么變數。</br> 為此涂虎又令人暗地里在妖域尋找起那蟾妖王,想著斬草除根。</br> 涂虎不禁感到頭疼,想著那陳長生倒是拍拍屁股走了,這一大堆爛攤子都得他來管,還得繼續裝下去。</br> ……</br> 白子秋見陳長生扛回了一尊妖來。</br> 他看了一眼,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尊青雕?”</br> 青天游躺在地上,他身上的傷勢不輕,還有些許毒沒有解。</br> 出了三十六洞之后沒多久青天游便再次暈了過去,還是陳長生一路將他給扛回來的。</br> “他傷勢挺重的。”陳長生說道:“我打算讓他在你這修養幾日。”</br> 白子秋道了一句:“好說,就是他這傷……”</br> “陳某救得了。”陳長生道了一句。</br> “那好。”白子秋點了點頭,這樣也甚得他操心。</br> 他收回目光,隨即問道:“話說,你在三十六洞,做了什么?”</br> 陳長生答道:“就是平了幾峰。”</br> “什么平了幾峰?”</br> 白子秋有些沒聽明白。</br> 陳長生道了一句:“字面意思。”</br> 他也沒有多作解釋,隨即打了個哈切,說道:“有些乏了,陳某困一會。”</br> 白子秋看著他的身影,搖了搖頭,也不再多問什么。</br> 總歸不是件小事,不然哪來這么大動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