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道：“這是如意，臨院的小孩。”</br> 如意聽到這話反駁道：“陳叔叔，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了。”</br> “如意不是小孩嗎？”</br> “說了好多遍了，不是！不是！！”</br> 應恩和煦一笑，看向陳長生道：“應恩還從未見過陳叔叔這樣說起過一個人。”</br> 如意頓了頓，看了陳叔叔一眼，好似有些害羞一般，撇過頭去。</br> 陳長生也沒再跟如意斗嘴，而是說道：“龍女快請進吧。”</br> 應恩點了點頭隨即進了院子。</br> 陳長生隨即招呼道：“如意去熱壺茶來。”</br> 如意輕哼一聲，說道：“去就去！”</br> 瞧著好像不情不愿的樣子。</br> 她一時也不清楚這位女子是誰，若是蕓姐姐和阿青姐姐的情敵的話，那就得注意了！</br> 但這位姑娘卻是一口一個陳叔叔的，如意就覺得難以理解了。</br> 搶夫君也還算正常，搶叔叔是怎么回事！</br> 應恩大抵是知曉怎么回事，坐下后笑道：“是個直爽的姑娘。”</br> 陳長生道：“她平日里就沒大沒小的，龍女也別往心里去。”</br> “不會。”</br> 應恩笑道：“應恩覺得如意姑娘應該是能讓陳叔叔看開一些的人，這本就是件好事。”</br> 陳長生目光看向那廚房里，見如意忙碌的身影，這丫頭的確與很多人都不一樣。</br> 龍女隨即將帶來的草藥交給了陳長生。</br> 應恩說道：“這是陳叔叔要的靈草藥材，另外還有一些別的，往后說不定用得上。”</br> “多謝龍女跑著一趟了。”</br> “陳叔叔客氣了。”</br> 應恩隨即問道：“叔叔要這些藥材是拿來煉丹的吧，應恩記得，這好像是駐顏丹的丹方吧？”</br> 陳長生頓了一下道：“龍女對煉丹也有涉獵？”</br> “早年看過一些，瞎琢磨過，也沒煉出個所以然來。”</br> 應恩笑道：“大概是因為煉丹不適合我。”</br> 她頓了一下，問道：“話又說話來，應恩對陳叔叔煉駐顏丹作何很是好奇呢。”</br> 陳叔叔這般道行，想來是用不到駐顏丹這樣的東西，那就是送人的，那必然是一位女子。</br> 而且能用到駐顏丹的，大抵是凡人。</br> 竟是位凡人女人？</br> 她的目光跟之前如意問起蕓香時一般無二。</br> 濃濃的八卦之火。</br> 陳長生平靜道：“送人的。”</br> 應恩問道：“應恩可否問問是哪位姑娘，竟有這般的福氣？”</br> 陳長生聽這話越發覺得不對，問道：“這應該不是龍女自己想問的吧。”</br> 應恩可從來不問這些東西。</br> 不出意外，就只有老龍王會好奇這些了。</br> 應恩點了點頭，說道：“不瞞陳叔叔，是我父親托我問的。”</br> “陳某就知道。”陳長生無奈一笑。</br> 這老龍王總是沒什么好心思。</br> 應恩笑道：“不過應恩的確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位姑娘，能得到陳叔叔的青睞。”</br> 陳長生只是說道：“只是交情甚好，還未到那般地步。”</br> 應恩聽到這話眼前一亮，陳叔叔這話沒說的這么絕對，那這般說來，就是有可能咯？</br> 她還真是有些好奇了。</br> 她也沒接著往下問，只要知道了就好，免得再問陳叔叔難堪。</br> 正好如意端了茶來。</br> 應恩雙手接過，說道：“多謝如意姑娘。”</br> 如意淡淡一笑，答了一句：“不客氣。”</br> 怎么看都笑的虛假的很。</br> 隨即如意便坐下了。</br> 陳長生眨眼問道：“沒有陳某的嗎？”</br> 如意眨眼道：“這不在這嗎，陳叔叔自己倒不就行了？”</br> 陳長生哭笑不得，“你啊……”</br> “也罷。”</br> 給自己倒了一碗茶，輕抿了一口。</br> 如意輕哼了一聲，隨即便抱起了貍花擼了起來。</br> 貍花倒也享受，爪子都張開了。</br> 應恩忽的開口問道：“不知如意姑娘是何時與陳叔叔認識的？”</br> “問我嗎？”</br> 如意抬起頭來，隨即道：“是六歲的時候認識的，那些年義軍進城，日子過的不好。”</br> 她又怎么會記不清楚。</br> 應恩恍然道：“那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br> 如意點頭道：“十六年。”</br> 她隨即又問道：“還未請教姐姐如何稱呼。”</br> “叫我應姑娘就好。”</br> “那應姐姐是什么時候認識陳叔叔的呢？”</br> “大概……”</br> 應恩思索了一下，說道：“二十年？三十年？”</br> 她搖了搖頭，嘆道：“有些記不清了。”</br> 這些年忙于修行，對于歲月的變化而言并沒有多少關注，但是的確過去了很久的時間。</br> 如意聽到這話頓了一下，她隨即打量了一翻這位應姑娘。</br> 瞧著也沒大她幾歲，若是這般……</br>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br> 于是如意便開口問道：“應姐姐是神仙還是妖怪？”</br> 應恩笑道：“都沾了些。”</br> 如意聽愣了愣，有些不解。</br> 于是便將目光投向了陳長生。</br> 陳長生解釋道：“你應姐姐是龍君之女，通天江的天江娘娘。”</br> 如意看向應恩，卻見她點了點頭。</br> 如意張了張口，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br> “龍，龍女？！”</br> 應恩見她驚愕的目光，便問道：“我以為如意姑娘早便有些心理準備了，也不是有意嚇到如意姑娘的。”</br> “不是，我……”</br> 如意一時有些無措。</br> 無論是貍花還是紅錦，其實知道了她也不害怕，因為本就接觸的多，而且也不是什么大妖怪。</br> 但是面前這位可是……</br> “世上，真的有龍？”</br> 如意仍舊有些不敢相信。</br> 應恩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有的，陳叔叔與我父親便是至交好友，此外多年前有一位水蛟走水遇險，也是得了陳叔叔相助，才得以化為真龍。”</br> 如意被這一番話沖的難以回神。</br> 她一會看向陳長生，一會又看向龍女，幾度張口，卻又沒說出什么話來。</br> 這著實讓她難以消化。</br> 幾番掙扎過后，如意問道：“所以應姐姐的阿爹，就是龍王廟里供奉的龍君？”</br> 應恩點了點頭，說道：“不錯。”</br> 如意又看向陳叔叔，問道：“陳叔叔跟龍君是至交好友？”</br> 陳長生點了點頭，“早在很多年前便有交情了。”</br> 如意站起身來，眼中皆是茫然。</br> 她總算是明白了……</br> 為什么當初陳叔叔陪她去龍王廟時連香火都不曾遞一柱了。</br> 畢竟……</br> 哪有給自己好友遞香火的道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