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目光望著眼前的孩童。</br> 方才的變故著實讓他感到驚愕，同樣的法門，亦是諸神敕令。</br> 所以，山君手中掌握的又是哪一篇，又是從何處得來的？</br> 而且據方才兩方時交談的話語，好似非常熟悉，這樣的熟悉并不像是背景之下設定而出的，那樣的感覺，更讓人覺得他們都是活生生的，存在于某一個地方的。</br> 那么，那個地方，又在何處呢？</br> 記得當初在蓮花池中，‘哪吒’曾告訴過他，他們來自于一場夢，那這場夢，又是從何處來，又藏在何處呢。</br> 陳長生回過神來，隨即伸出一只手來，“還請山君賜教。”</br> 孩童聽見此言瞪的眉眼擠起，說道：“好好好！”</br> 他抬手來，翻手之間掌心之中出現了一朵靈氣盎然的靈芝。</br> 在一抬手，另一只掌心懸起了一顆玉珠。</br> 那朵靈芝隨即化作星光顯露在孩童的身后，而那玉珠則是化出了一位女子模樣，一手捻起了靈芝。</br> 那道女子身影，對于陳長生而言再為熟悉不過了。</br> 是玉萱，不得有錯。</br> 陳長生遲疑了一下，欲要抬手取劍，卻是忽的一頓，才意識到無論是聽雨還太清都不在身側。</br> 無奈之下，只得抬手。</br> 并起雙指，以其為劍。</br> “嗡。”</br> 劍意轟鳴，化作青光掠去。</br> 山君祭出法相與其相撞。</br> 天機山轟鳴搖晃，剎那之間山中草木皆是晃動了起來。</br> 山上修行的弟子也在此一刻驚醒而起。</br> “出了何事？！”</br> “咚！”</br> 天機山的那口大鐘隨即震動了起來。</br> 山中數千弟子皆是面露茫然，但當鐘聲響起之時，便是第一時刻朝著那大殿之前聚集而去。</br> 瞬息之間，成百上千的修士御空而起，仙鶴伴隨左右，場面是何等壯觀。</br> “轟隆隆……”</br> 天機山的轟鳴聲在片刻之間淡了下去。</br> 在那后山廟宇之中。</br> 陳長生收回了手來，卻是忽的一頓，他伸手摸向了面龐，卻見那面龐之上露出了一道血痕，些許血液流淌下來，于那指尖染上一點紅色。</br> 陳長生看著指尖的一點紅色，他不禁有些呆滯，很是意外。</br> 而在他的面前。</br> 孩童模樣的山君輕咳了一聲，身影比起方才虛幻了些許。</br> 方才一劍，傷他不輕。</br> 他抬起頭來，見那陳長生臉頰之上只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有些茫然，隨即長嘆了一聲。</br> “陳長生……”</br> “山君還有什么指教嗎？”</br> “你是不是從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事？”</br>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何出此言？”</br> 孩童搖了搖頭，坐了下來。</br> 他長嘆了一聲，卻沒有再往下說了。</br> 陳長生邁步往前，來到了山君身旁坐下。</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陳某至來不這么覺得，就算是圣人也不敢說自己從未犯錯吧。”</br> 孩童聽到這話頓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看向了陳長生。</br> 目光相對之間。</br> 山君的思緒之中好似跨越了數千上萬年，從他年紀尚小，從他落入陷阱，再成為那一座小山包的山神老爺……</br> 陳長生見他目光深邃，好似想到了許多事情，便出聲問道：“好好聊聊？”</br> 孩童想了想，說道：“不太想跟你聊。”</br> 陳長生聽后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不聊了。”m.</br> 孩童愣了一下，有些不解。</br> 陳長生道：“這些年倒是經歷了不少事情，陳某大抵也知道些許，有些因果的確在于陳某身上，這點我也并不否認，但子偶然的時候，陳某卻又想明白了一個道理。”</br> “無論以前如何，這似乎都不是陳某這個時候應該考慮的事情，一世不謀，何談前世？又何談往生呢？”</br> 孩童似乎有些意外，更多的則是不敢相信。</br> 陳長生舒了口氣，說道：“該將眼前的事做好才是。”</br> 山君沉吟片刻，抬起頭問道：“你真是這樣覺得的？”</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所以不管山君告不告訴我以前的事，都不會影響陳某后來要做的事，所以知道還是不知道，其實也并沒有多大的區別。”</br> 山君連連搖頭，說道：“你太想當然了！”</br> “這根本就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事。”</br> “誰知道呢？”陳長生笑問道。</br> 山君依舊搖頭，說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圖謀幾世，好不容易才留下這些東西，好不容易才攢起了底蘊，但如今為什么是一副毫無斗志的樣子，那之前你所做的事，意義何在？”</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山君如今說這些陳某也不會明白的。”</br> 一句話下，面前的孩童身形晃蕩了一下。</br> 他張了張口，目光有些失神，口中呢喃道：“你不想知道了……”</br> “你怎么可以不想知道了？”</br> “怎么可以？！”</br> 山君的語氣逐漸尖銳了起來。</br> 他站起身來，抓住了陳長生的衣領，嘶吼般的再度質問。</br> 還是同樣的話。</br> 為什么如今不想知道了？！</br> 一瞬間那心中的空落好似大石落井一般讓人心中震動。</br> 陳長生仍由他晃著，說道：“若是山君愿意說，陳某自然也是想聽的。”</br> 山君搖了搖頭，后退了兩步。</br> “不……”</br> 他的目光始終都在陳長生身上。</br> 只是那般神色之中多了許多失望，是一種無奈，是一種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絕望。</br> 山君自嘲一笑，輕聲道了一句：“你走吧……”</br>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陳某另外有些事想請教。”</br> 山君眼神凌厲的看著他道：“滾！”</br> 陳長生雖不明白山君為何會是這樣的反應，但該問的事他還是要問的。</br> “陳某想問問該如何才能找到魔域。”陳長生道。</br> 山君胸膛起伏，許久之后才慢慢平靜下來。</br>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br> 山君才開口道：“魔神之井的位置雖不固定，但是在每年的三月十三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你知道在哪里。”</br> “陳某知道？”</br> 陳長生心中微頓，問道：“可是三十三重天中的南園？”</br> 山君擺了擺手，隨即又從懷中摸出了一篇法門。</br> “另外，這是你之前讓我交給你的東西。”</br> “多余的，無可奉告，你也不配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