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花,蕓姐姐送的這柄槍很不一樣嗎?”</br> “比起你之前那個肯定要好很多。”</br> “這是當然,我是說不一樣在哪……”</br> 貍花想了想,說道:“其實也很普通,如意可以理解成神仙用的,只是這個神仙也不太厲害。”</br> “神仙兵器?”如意愣了一下,問道:“蕓姐姐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br> 貍花說道:“蕓姑娘估計也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br> “是嗎……”</br> 如意握著槍,莫名間覺得這柄槍更加重了幾分,她可得好好保管。</br> 她收起了心思,目光望向遠處。</br> 接下來,可是一段長途跋涉呢。</br> 是新的征程。</br> 她頓了一下,忽的想道:“話說這柄槍叫什么名字?”</br> 如意便尋上了曹把頭詢問了一翻。</br> 曹把頭說道:“這個倒是不清楚,不過這柄槍是好多年前宮里面封賞下來的,當時交接的人提過一嘴,但禮冊上卻又沒寫,就一直放著了。”</br> “宮里面賞的?!”</br> 如意聽后驚了一下,問道:“這這這……”</br> “蕓姐姐家到底是做什么的?”</br> 曹把頭笑了笑,只是說道:“只是尋常行商的而已,姑娘莫要多想。”</br> 這話誰來都不會信吧。</br> 行商?行的什么商能和宮里攀上關系。</br> 而且聽他這么說,如意感覺這東西保不齊還是官家賞下來的,這可真是……</br> 蕓姐姐真是藏的夠深的啊。</br> 如意也沒再多想,她看著手中泛著銀光的長槍,思索了起來。</br> “叫什么好呢……”</br> 貍花也給不了她什么建議。</br> “通體銀光,槍若神駒,要不然就叫銀駒吧。”</br> 曹把頭笑道:“銀駒是個好名字。”</br> “是嗎?”</br> 如意笑了笑,說道:“那就叫這個了!”</br> 那位姑娘扛著長槍跟在商隊一側,神色很是高興,好似對于眼前的路有著無窮的展望。</br> 肩頭的貍花貓左右張望著周圍的光景,視線莫名又會被飛起來的小蟲吸引過去。</br> 前路漫漫,有銀駒有貓兒,想來不會無聊。</br> ………</br> 順成十年,冬末。</br> 這一年上京下了一場大雪,呼出的氣頃刻之間便會化作霧氣。</br> 走在街上的人都穿起了厚厚的襖子。m.</br> 今年的雪災太過嚴重了,朝堂下令賑災,賜了厚襖,當然最后能到百姓手里的人也會遭受些克扣,但可要比往年多太多了。</br> 今年挨凍的人少了些。</br> “咕嚕,咕嚕……”</br> 馬車車輪滾動著,偶爾會卡在街上,只因這雪實在是太大了,阻礙了行程,慢是慢了些,但好歹是到了地方,最終這輛馬車在宮門前停了下來。</br> 馬車上走下來一位身披厚襖的男人,而在那宮門口,正有幾位太監靜候著。</br> 為首的太監迎了上來,說道:“想必便是文竹醫師了。”</br> 被喚作文竹醫師的正是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面目平和,眉目之間盡顯儒雅之氣,不像醫師,反倒是像是位文士,但這二者好像也并不沖突。</br> “見過大監。”</br> “文竹醫師請吧。”</br> 文竹醫師被幾位太監請進了宮中,過了層層關卡過后總算是到了那御書房。</br> 當今的九五至尊就在那御書房的案桌前坐著,手中握著筆墨批改著奏章,見到自己要見的人來了之后他才緩緩抬頭。</br> “陛下,這位便是文竹醫師。”</br> “嗯。”</br> 燕如初輕聲道了一句:“文竹醫師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br> “是……”</br> 御書房中的人逐一退下。</br> 文竹醫師目光望著眼前這位君王,隨即跪地道:“草民拜見陛下。”</br> “文竹醫師請起吧。”</br> 燕如初道:“朕早聽聞你曾為襄太祖診治,以絕世醫術為其延壽半年之久,朕近來感身體不適,便想請文竹醫師為朕把一把脈。”</br> 文竹醫師頓了一下,說道:“草民可以為陛下把脈,但若是脈出什么不好的來,還請陛下不要一怒之下殺了草民。”</br> 燕如初聽后大笑了一聲,說道:“文竹醫師無需多心,朕可不像趙貞那個老匹夫。”</br> 他倒也了解過,當年文竹醫師就是說了實話,險些就被趙貞賜死,后來還是太子惜才求了情,這位文竹醫師才活了下來。</br> 文竹醫師此番也是沒打算來的,但是拗不過官家三請其身,便也就不得不來了。</br> “有陛下這句話草民便放心了。”</br> “嗯。”燕如初點了點頭,隨即道:“還請文竹醫師為朕把脈吧,有什么便說什么,朕的身體,朕明白。”</br> 文竹醫師道:“草木另有一個不情之請。”</br> “講。”</br> “草民并無大才,只得一身醫術稍有用處,多年以來草民云游四方,只為尋找草民幼年時的師父,可十數年來,卻都尋之無果……”</br> “你想讓朕幫你找人?”</br> 燕如初倒是覺得有些意外,這還沒把脈便要上了?</br> “陛下放心,若是陛下不允,草木一樣會專心為陛下把脈的。”</br> 燕如初擺了擺手,說道:“回頭你找曹大監吧。”</br> “多謝陛下。”</br> “嗯。”</br> 文竹醫師心中松了口氣,隨即邁步上前來到了燕如初的身旁。</br> 他探出手來,搭在起脈搏之上。</br> 燕如初面色平靜,而文竹醫師卻是神色愈發凝重了起來。</br> 約莫過去了一刻鐘后,他才慢慢收回手來。</br> 燕如初問道:“如何?”</br> “陛下龍體……”文竹醫師話語頓在這里,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br> 燕如初收回手來,問道:“你且說,朕還有幾年可活?”</br> 文竹醫師頓了頓,說道:“陛下早便知曉了嗎?”</br> “嗯。”燕如初微微點頭,沒有反駁。</br> 文竹醫師心中一怔,手臂一顫。</br> “陛下,草民什么都沒聽見。”</br> 燕如初舒了口氣,擺手道:“朕知曉你識時務,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不然你覺得為何朕不找宮中御醫,偏偏找了你呢。”</br> 文竹醫師心中輕嘆,他是真有些后悔今日來了。</br> 這又是一件要腦袋的事。</br> 燕如初又問道:“且先說說朕的身體如何。”</br> 文竹醫師回過神來,隨即道:“陛下的丹田之中有一股寒氣懸繞,這寒氣尤為特殊,尋常手段恐怕無法根除,而且據草民把脈來看,這股寒氣,盤踞于久,與陛下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而且那寒氣還在日漸壯大,再這般下去,恐怕只有三五年便會發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