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青衫身影飄動在青山城的屋瓦之上。</br> 月光下留下了一道影子在那巷子之間掠過。</br> 在那巷子里,腳踩著一道尸首抽出長刀的人抬起頭看了一眼,注意到了那忽然掠過的身影。</br> 刀客見此輕躍而起,向那巷子借力越上了屋頂。</br> 遠遠望去,看到了那青衫身體輕躍在層樓之間。</br> “好輕功!”</br> 刀客贊嘆一聲,隨即往前追去。</br> 可他并沒有那樣卓越的輕功。</br> 他接著刀,插進了那樓頂的瓦片之上,往后使勁,借力往前飛去,只能用這樣的野蠻的方式追趕而去,雖說野蠻,但卻尤為奏效。</br> 不過片刻,他便追上了那青衫之人。</br> 而他經過的那些房頂卻遭了殃,屋瓦破碎的不成樣子。</br> 陳長生聽著身后傳來的聲音,停下了動作回頭看了一眼。</br> 那道身影朝著他的方向追來,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握在手中,身上的戾氣尤為之重。</br> 刀客停了下來,與陳長生各自站在一邊屋頂。</br> 陳長生問道:“閣下有事嗎?”</br> 刀客看著他,那雙眸子透著刀意,他問道:“會刀嗎?”</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沒學過。”</br> 刀客聽到這話頓了一下,好像是覺得有些可惜。</br> 陳長生問道:“你追上來,是想比刀?”</br> 刀客抬起頭來,隨即點了點頭,說道:“對。”</br> 陳長生笑了一下,說道:“劍有劍癡,刀有刀癡,都是這般執著嗎。”</br> 刀客笑了一下,說道:“也犯不上說是癡,只是喜歡砍而已。”</br> “聽著話語里,很是粗狂啊。”陳長生笑道。</br> “是嗎?”刀客好像是沒感覺,問道:“你沒學過刀,那你會什么?”</br> 陳長生說道:“學過幾天劍,但不怎么會武。”</br> 刀客愣了一下,說道:“不怎么會武?”</br> 他打量了一眼陳長生,說道:“你莫不是在拿我尋開心,這樣的輕功都練的出來,你說你不怎么會武?”</br> 陳長生玩笑道:“學武一概不會,逃跑絕對一流。”</br> 刀客聽后先是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br> “哈哈哈哈,好好好。”</br> 刀客抬起刀指向他道:“我覺得你好生有趣,那咱們今天不比刀,我就想看看你這輕功到底有多厲害,我能不能追上你!”</br> 陳長生看著這位江湖刀客,心中也不禁覺得此人尤為有趣。</br> 于是便道:“追不上可不能惱羞成怒。”</br> 刀客聽到這話道:“嘿,什么話!我怎會這樣小肚雞腸。”</br> 陳長生笑了一下,隨即道:“那我先走一步!”</br> 說著他腳尖輕點,身形依舊是那樣輕盈,好似飛出去了一般,轉眼就越過了兩座屋子。</br> “好!”</br> 刀客道了一聲,隨即追了上去。</br> 他的目光緊盯著那眼前的青衫身影,借著長刀砍破屋頂追去。</br> 而陳長生此刻的卻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不過是在一息之間,就跨過了三座屋頂。</br> 刀客見此一幕也感到驚愕,說道:“娘列……”</br> 那奔走在月光之下的青衫身影,好像是神仙一般。</br> 刀客恍然間回過神來,說道:“管他神仙不神仙,追到了我就是神仙!”</br> 說著他也加快自己動作,緊緊的追去。</br> 約莫過了幾刻鐘。</br> 陳長生放慢了些許,他回頭看了一眼,卻已經不見那刀客的身影。</br> 而如今眼前就是城墻。</br> 陳長生便停下來等了一下。</br> 片刻后,刀客的身影再度出現。</br> 陳長生指了指城外,示意他。</br> 隨后他便一躍而起,越過了那道城墻。</br> 刀客見此一幕瞪大了眼眸。</br> “娘啊……”</br> 什么人能一蹦蹦這么高!!</br> 這未免有些太過離譜了吧。</br> 刀客心驚之間,卻也沒有忘記自己與其差了一大截。</br> 他也不甘落后,借著長刀與蠻力翻越起了城墻。</br> 為了翻過這城墻,他可是廢了不少時間。</br> 翻過去后,卻見那青衫身影正在城樓上等著他。</br> 陳長生微微一笑,說道:“還追嗎?”</br> 刀客抹了一把汗,穿著粗氣道:“你是什么妖怪?”</br> 陳長生聽后道:“說了嘛,逃跑一流啊。”</br> 刀客喘著氣,伸出手道:“你厲害。”</br> “所以是陳某贏了。”陳長生笑道。</br> 刀客搖了搖頭,說道:“話可沒說完呢,誰說我不追了,我若是追上你了該怎么辦?”</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那就算你厲害。”</br> 刀客聽后也是一愣。</br> “啊?”</br> 陳長生問道:“不行嗎?”</br> 刀客大笑了一聲,說道:“行,當然行!!”</br> 陳長生看著他,搖頭道:“可是在陳某看來,你不可能追的上的。”</br> “你管我。”</br> “好好好。”</br> 陳長生無奈一笑,說道:“那便來就是了。”</br> 說著他躍下城樓,朝遠去飛去。</br> 刀客緊隨其后也跳了下來。</br> 借著刀與城墻的阻礙緩緩下落。</br> 僅是這樣一會,便被拉開了很長的距離。</br> 但刀客卻沒有放棄,靠著腳力往前追去。</br> 他是癡的,但此刻卻更像是為了某個毫無意義的約定在拼死拼活,這是屬于男人之間爭斗。</br> 陳長生行走在山林之間,一路往西北而去。</br> 下落的樹葉甚至都成了他借力的地方,在那夜色之中,走的尤為之快。</br> 刀客是個粗狂的人,有什么擋路便一刀斬開,一路上可是砍倒了不少樹。</br> 二人一前一后,但不過片刻,陳長生便出了林子,而那刀客卻仍在林子里忙碌追趕。</br> 林子里沙沙作響,驚起飛鳥無數。</br> 夜晚的風沙大了一些,陳長生抬手將那風沙吹散,夜里趕路。</br> 越往西北之地去,風沙就越是嚴重,草木也逐漸稀疏,人煙也越來越稀少。</br> 在此地,多數的人都聚集在城池之中,少有人住在外面,因為世道太不太平了,留在外面,無異于是在玩命。</br> 一轉眼,天便亮了。</br> 陳長生腳踩著黃沙,他的目光望去,卻是看到了一座城池屹立在眼前。</br> 在那沙堆上,還能看到牽著駱駝的趕路的商隊。</br> 風沙拂面,一股炙熱之氣撲面而來。</br> 陳長生舒了口氣,不禁感到口干舌燥,打算進那城池之中要一壺酒喝。</br> 他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br> 刀客早已無影無蹤。</br> “應該沒在追了吧。”陳長生這樣想著,隨即便朝著城池走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