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王瞧了一眼,隨即卻好似是認出了此人來。</br> 這不是青山城那個對門的女子嗎?</br> 大抵也是因為歲月侵蝕,紅顏老矣,老龍王這才沒有認出來。</br> “奇女子也……”老龍王卻道了這樣一句話。</br> 蕓香聽后微微一愣,不解道:“卻不知…龍君意思……”</br> 老龍王回過神來,隨即便大笑了起來。</br> 他的目光落在陳長生身上,隨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br> 能讓他陳長生認下的女子,當得上一聲奇女子。</br> 眾人進了龍宮之中。</br> 老龍王道:“此翻算是家宴,不必客氣。”</br> 應恩一眼便認出了那女子來,可隨即心中卻又有些好奇。</br> 她記得,當年陳叔叔要了些許駐顏丹的藥材,煉出的丹藥也應是送給了這位姑娘才對,既是如此,又為何會變得這般蒼老。</br> 應恩不解,但也沒開口去問。</br> “陳叔叔,叔母,快請落座。”</br> 應恩上前安排。</br> 蕓香聽到這一生叔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頓了頓,說道:“勞煩天江娘娘了。”</br> 應恩聽后笑道:“叔母客氣了,叫我應恩就好。”</br> 桌上人也不多,二太子,龍女,老龍王,再加上陳長生二人與一魚一貓,就似老龍王說的,今日就是家宴。</br> 隨著一聲呼喚,下人將飯菜一一端上桌。</br> 一盤盤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來,應接不暇。</br> 龍宮大氣,吃的自然都是好東西,一眼瞧去,許多都是些不認識的菜肴。</br> 看的貍花垂涎欲滴,魚紅錦則是眼睛盯著酒,這一魚一貓,一個貪吃,一個貪酒,眼睛都看直了。</br> 酒過一輪,互相寒暄了幾句。</br> 老龍王問道:“上次在那昇河邊上時聽墨淵說你在那天劫之中,這可是把老夫嚇了一跳,后來觀望許久,趙玉清也來了,反倒是讓其順利渡過了天劫,不過好在你也沒什么事,話說回來,那蛇妖是何來頭?竟連趙玉清都來幫忙了。”</br> 陳長生道:“或許是一尊真龍的轉世。”</br> 老龍王聽后道:“真龍轉世?”</br> 他思索了一下,卻又在以往的一些記述中不曾聽到過還有真龍的存在。</br> 陳長生道:“前世曾在荒海,如今趙玉清的道場,正是她曾經棲息之地,不過,她此生好似已經入了魔道了……”</br> 說起此事,老龍王也是有些一籌莫展,說道:“如今她天劫已過,只差走水,上次讓她逃了,這一次卻怎么也得攔住她才是。”</br> 陳長生微微點頭,說道:“不過這么些天過去了,這大江大河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此事,說不定還有后手。”</br> 老龍王點了點頭,說道:“若是逃到別的地方去,那就沒有辦法了。”</br> 陳長生問道:“聽聞蛟龍走水,乃是因為其需牽動國運來助其破劫,若是這樣的話,走水也不是必須的吧?”</br> 老龍王點了點頭,說道:“不錯。”</br> “而且,如今氣運分散,也不是走水最佳的時機,據傳聞而言,除走水化龍之外,還有兩法。”</br> “哪兩法?”</br> “其一便是,真龍血之浴身,牽動龍威,可成真龍。而其二,則是化龍池,池水沐浴,半月可化真龍,不過化龍池早就已經被毀了,很早之前的時候,化龍池也是化龍的首選。”</br> “化龍池……”</br> 老龍王接著說道:“數千年之前的事了,老夫也是從一些密傳之中看到的,當初龍族強盛,掌管四海,更是有意獨尊此界,也是因此與人道修士有了摩擦,后來一戰,龍族敗于仙人,修士推翻了化龍池,同時龍族也因此遭殃,氣運大減,寥寥無幾,又經歲月摧殘,便就此沒落。”</br> 陳長生聽后道:“不該如此啊……”</br> 老龍王道:“那密傳之中記載不多,其實老夫也有些好奇,若只是氣運衰減,卻也不至于導致真龍消失于世間才對,唯一的可能,就是趕盡殺絕了,但又何必呢,除非說當時的真龍一族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br> 陳長生看著老龍王,說道:“早古的歷史卻也說不清楚,龍族的衰敗定然也是有原因的,這些事到底是隱密,一時也查不出來。”</br> 老龍王點了點頭,說道:“也是,老夫也倒不是糾結于此,只是有些好奇而已。”</br> 陳長生道:“陳某也是頭一次聽說有這樣一回事。”</br> “頭一次?”</br> “嗯。”</br> 陳長生之前一直覺得,龍族自上古時便沒落了,一直在老龍王這里才稍有氣色,但事情看來,卻不是這樣的,在過去的歲月里,龍族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占據著大氣運,甚至有能力與修仙界一分高下。</br> 老龍王琢磨片刻,問道:“你先去說起那蛇妖的前世,老夫就在想,此事會不會與當初龍族沒落有關。”</br> 陳長生聽到此言頓了頓,一翻思索下來,心中也萌生出了些許猜測。</br> 莫非,當初的阿蠻,便是那個時代最后一條真龍?</br> 當然,這種所謂的最后一條真龍說不定也只是明面上而已,當初之時,說不定還有別的龍族活了下來,而當初渡劫之時的魔氣,說不定也是這些遺留下的龍族搞的鬼。</br> 若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不簡單了。</br> 陳長生沉吟片刻,抬起頭道:“此事,還需多留意一下。”</br> 老龍王點了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br> 如今他尚且沒有什么頭緒,但此事卻是必須要重視的。</br> 老龍王頓了頓,卻是擺手道:“唉,酒桌上不說這些事,喝酒喝酒。”</br> 陳長生頓了頓,說道:“這不是飯桌嗎。”</br> 老龍王笑道:“誰請你吃飯了,老夫是請你來喝酒的。”</br> 陳長生無奈一笑,連連點頭。</br> 老龍王道:“說起來,你倒也是,好似怕我一般,路過都不來看一眼,跑的還快的不得了,要不是老龜跑的快,怕是都攔不住你,答應來我龍宮喝酒不知道多少次,結果卻是一次都沒來過。”</br> 陳長生哭笑不得,說道:“這不是來了嗎。”</br> 老龍王擺手道:“不行不行,罰酒,罰酒!”</br> 反正這酒,不喝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