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桌上多了些喜色。</br> 眾人一言一語聊了起來。</br> 陳長生卻是注意道:“說起來,似乎好些年前,龍女便說過要化龍之事,按理說早該過去了,為何如今……”</br> 應恩說道:“回叔叔的話,應恩沒趕上天時,王朝分裂,氣運不穩,尚且不是化龍的好時機,爹爹便讓我們暫且先等等。”</br> 陳長生點頭道:“的確也是,如今大襄分裂,的確也引起了諸多麻煩。”</br> 老龍王道:“人道氣運一散,諸多事就麻煩起來了,不過也無礙,這天下分久必合,頭也開好了,便也不用擔心太多,而且,應恩跟應淵也需多多磨煉才是。”</br>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問道:“話說回來,大太子還未回來嗎?”</br> “大哥如今仍在荒海。”</br> 應淵說道:“上回大哥讓人帶了封信回來,一切都好,而且大哥也找到了化龍之機。”</br> 老龍王道:“說起來,你們化龍的事,還多虧了陳先生,要不然也不知還需再等上多少年。”</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這與陳某何干。”</br> 老龍王道:“你還謙虛上了,當年一篇龍經,使得我龍族氣運大漲,四海八荒之中,所有身有龍血之妖盡有所得,龍經一出,好似渡了半場天劫一般,也是因此,才過幾年,便有了化龍的機會。”</br> 陳長生沉吟片刻,問道:“有這樣厲害嗎?”</br> 說起來,他的確對此沒太大的概念。</br> 那《龍經》念也念了,讓龍族欠下了人情不假,但在陳長生看來,卻遠遠沒有這樣厲害才對。</br> 老龍王說道:“你可別忘了,他們可是老夫我兒女。”</br> 陳長生隨即明了。</br> 真龍血脈,龍經一出,所獲自然是最多的,若是這樣,那便也說得過去了。</br> 應恩笑道:“全是陳叔叔的功勞。”</br> “是啊是啊。”應淵附和道。</br> 陳長生卻是擺手道:“卻不說這些,若真心感謝,便勸勸龍君少灌陳某些酒。”</br> 說話的時候,老龍王正在給陳長生倒酒,一聽這話就停下了手。</br> “你這小子!”老龍王哭笑不得,說道:“本君親自給你斟酒,你還不樂意了。”</br> “不樂意,那可太不樂意了。”</br> “老夫管你!不喝也得喝!灌也得給你灌進去!”</br> 陳長生與老龍王對視一眼,隨即大笑了起來。</br> 二人互相添酒,誰也不讓誰。</br> 應恩哭笑不得,卻又覺得很是有趣。</br> 說起來,爹爹也只有跟陳叔叔相處的時候,才顯得這樣的沒臉沒皮。</br> 一場酒宴,桌上的人都還好。</br> 卻醉了三個。</br> 陳長生與老龍王,另外還有魚紅錦。</br> 屬魚紅錦醉的最快,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桌子底下。</br> 她愛喝酒,但卻也不太能喝。</br> 喝醉了老龍王與陳長生勾肩搭背,老龍王拍著陳長生的肩膀,說道:“你,你小子,不聲不響就找了個媳婦,厲,厲害……”</br> 陳長生輕咳了一聲,說道:“你喝多了。”</br> 老龍王笑了笑,說道:“開玩笑,我能喝多?老夫能喝多?”</br> 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蕓香身上,說道:“可以,老夫當年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絕對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居然,居然……”</br> 應恩略顯無奈,說道:“爹爹,不是省油的燈,不能這樣說。”</br> “唉,都一樣,都一樣。”</br> 老龍王擺手繼續說道:“蕓姑娘能將他陳長生拿下,本君是服氣,這不要臉的家伙,厲害是厲害,但就是根木頭,好手段!本君佩服。”</br> 蕓香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目光看向了陳長生。</br> 然而先生也是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br> “你這酒品忒差了些。”陳長生說道。</br> “嘿!”老龍王聽到這話不服了,說道:“本君哪里酒品差了,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小心本君錘你啊!”</br> 陳長生笑了一聲,說道:“你就是酒品差。”</br> 應恩笑道:“陳叔叔,爹爹他喝醉了,有所得罪,還望先生別介意。”</br> “本君沒喝醉!”老龍王擺手道。</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對,你沒喝醉。”</br> 老龍王湊近陳長生些許,問道:“本君問你個事?”</br> “什么事?”</br> “你跟這位蕓姑娘,到哪一步了?”m.</br> 蕓香聽到了老龍王問出的話,頓時羞的低下了頭來。</br> “嗯?”</br> “唉,你聽不懂?”</br> 陳長生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說道:“陳某應該聽懂嗎?”</br> 老龍王輕嘆了一聲,說道:“誒,不行啊你,一看就沒成。”</br> 陳長生小聲道:“醉了就別說話了,當著人面議論別人可不好。”</br> 老龍王連連點頭,說道:“你說的對。”</br> 陳長生微微點頭,打算休息片刻。</br> 不料老龍王卻又湊上前來,又問道:“真沒有?”</br> “……”</br> 陳長生道了一句:“沒有!”</br> 老龍王聽到這話吧唧了一下嘴,隨即抹了一把臉。</br> 他的聲音頓時就變得清醒了,也沒有了方才醉醺醺的樣子,直言道了一句:“你是真不行啊!”</br> 此一變化頓時讓在場之人一愣。</br> 包括應恩與應淵都有些沒反應過來。</br> 沒醉啊?!</br> 陳長生看著他,搖頭道:“你都活了多少年了,還整這些把戲,還裝醉,也不臊皮的嗎。”</br> “臊什么皮。”老龍王瞧了他一眼,說道:“本君沒想到你真不行啊。”</br> 陳長生頓了頓,隨即一抬手。</br> 只聽啪嗒一聲。</br> 聽雨劍放在了桌上。</br> 老龍王看了一眼,眼皮子一顫,說道:“干嘛?你陳長生還想動手?你以為你打的過本君?”</br> 陳長生抽出劍來,說道:“再胡來,陳某便真砍你了。”</br> 氣氛一怔。</br> 正吃飯的貍花愣了愣,頓時抬起頭來。</br> 一旁的應恩與應淵也是一驚。</br> “爹!”</br> “陳叔叔!”</br> 蕓香也上前攔了攔,說道:“先生。”</br> 老龍王卻是伸出了脖子,好似耍酒瘋一般:“砍,來砍!往這里砍!你可別對不準!”</br> 陳長生抬起劍來,說道:“陳某砍了!”</br> 老龍王又往前伸了伸脖子,說道:“你砍!”</br> “陳叔叔!別!”應恩嚇了一跳。</br> 老龍王得意道:“諒你也不敢砍。”</br> 陳長生哭笑不得,隨即就揮劍而下。</br> 老龍王連忙一躲,好在是躲開了。</br> “你真砍?!”</br> “你讓陳某砍的。”</br> “好好好,好好好!”</br> “打一架吧!”</br> “好啊!”陳長生道:“實話說,陳某看不慣你很久了。”</br> “你以為本君看得慣你啊!”</br> “打!”</br> “打就打!”</br> 說著,兩道身影忽的沖出了龍宮,轉眼之間不知去了何處。</br> “陳叔叔!爹!”</br> 應恩與應淵連忙追了出去。</br> 貍花腮幫子鼓鼓的,愣愣的看著這一幕。</br> 人呢?</br> 怎么忽然就打起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