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將信物交予鹿綺山,只是一道留有法力的葉子罷了,當然,這也是劍中所存,他的法力極有辨識度,老龍王不可能認不出來。</br> 在這樣的事上,老龍王也不至于刁難。</br> 今日一次,卻不是真的生氣惱怒,只是隨心所欲的鬧上一頓,他們二人不分上下,也稱不上誰對誰尊敬,也是因為如此,才能相處的更加隨心。</br> 蕓香都說,“先生跟龍君才是真正純粹的好友?!?lt;/br> 陳長生也不否認。</br> 事實的確是如此,他陳長生認識的人稱不上多,但在這樣多的關系之中,許多都夾雜著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有人怕他,有人敬他,但這都不是正在的友人。</br> 也是因此,陳長生才會喜歡貍花的純真,喜歡龍君的無理,還有蕓姑娘,只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抵是因為歲月吧。</br> “我們走吧?!?lt;/br> 蕓香問道:“先生,接下來我們往哪走?是直去上京,還是……”</br> 陳長生頓了一下,說道:“起初不知去哪,如今,便去權山看看吧?!?lt;/br> 說起來,他也對這座另起的道門道山尤為好奇。</br> 權山修士倒是有些像是前世之中的茅山術士,但比不上的人,權山所行之道,相對要霸道許多,而且其中許多神通,也會讓人覺得詭異。</br> 就比如當初封仙大會之上勸山修士所展露出的術士,操弄已死的妖怪肉體,與傀儡之術有些相似,但卻又透露著邪性。</br> 蕓香說道:“聽聞權山與青山城青仙宮一般,乃是仙人之地。”</br> “權山修士所行的確不是凡人手段,說是仙人之地也沒錯,但實際卻也要看過再說,陳某總是覺得,這權山或許會出乎意料。”</br> 馬車向前。</br> 行了半個時辰后,魚紅錦這才醒了酒。</br> 對于方才發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更是有些迷糊。</br> 蕓香見她醒了,責罵了她兩句,隨即就將魚紅錦趕去外面陪著先生趕馬去了。</br> 陳長生看向魚紅錦,說道:“喲,這是被趕出來了?!?lt;/br> 魚紅錦吧唧了一下嘴,說道:“陳先生可別調侃我了,我就是一時貪嘴,嗯……”</br> 陳長生笑問道:“龍宮的酒好喝嗎?”</br> 魚紅錦想了一下,說道:“好喝是好喝的,但是總覺得差點東西?!?lt;/br> “差什么?”</br> “缺了,缺了……”</br> 魚紅錦想了想,措了半天詞,才說道:“缺了酒最應該有的東西,陳先生不知道,其實那種酒坊里醸的酒,跟自家醸的酒差別很大,滋味是一樣的,但就是覺得自家釀的酒要好喝,大概是因為這是自己親手醸下的吧。”</br> 陳長生大抵明白她的意思,隨即問道:“那你覺得,李二哥醸的酒怎么樣?”</br> “啊,他啊……”</br> 魚紅錦想了想,說道:“是好喝的,不差什么東西?!?lt;/br> 陳長生說道:“所以不是誰醸的原因,而是酒中滋味所不帶著的人情味,這只有心緒才能感覺到?!?lt;/br> 魚紅錦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先生說的對?!?lt;/br> 她自覺得陳長生總結的很是到位。</br> 魚紅錦頓了頓,隨即問道:“話說回來,先生以前好像很喜歡喝秋月釀,為什么這次路過的時候,沒買一些喝呢?”</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與你所想的一般,陳某覺得里面少了些味道?!?lt;/br> 魚紅錦眨眼問道:“是因為什么人嗎?”</br> 陳長生點頭道:“早年喜歡秋月釀,是因為陳某與酒肆里釀酒的掌柜相熟,陳某不嘗去,秋月釀賣的好,時常脫銷,但掌柜總是會給我留一壇子酒,這樣被惦記的感覺讓陳某覺得這份人情味,要比酒更好喝。”</br> “唔……”</br> 魚紅錦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了。</br> 她沉思了半晌,卻是一砸手,恍然道:“原來喝的不止是酒?!?lt;/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紅錦也很有悟性。”</br> 魚紅錦愣了愣,卻又搖頭道:“我也只在酒上有心思?!?lt;/br> 她很看的清自己。</br> 陳長生笑了笑,不予作答。</br> 因為在陳長生看來,這一樣也是個本事。</br> 大本事。</br> 車廂里的蕓香聽著外面一大一小的交談,她不禁覺得紅錦真的長大了,可轉念一想,卻又否定了這樣的說法,紅錦本應該就是個懂事的孩子。</br> 而更讓她心安的,則是先生說的話。</br> 無關乎先生說的是什么,聽著先生的聲音,就能讓她安心。</br> 于青山城久居長住,心不曾安,于這天下漂泊,那顆似若浮萍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br> 她這輩子所求,本就是渺小的,甚至在許多人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br> .</br> .</br> 過了通天江后,權山便不遠了。</br> 據說,權山山門由仙師親選,乃是一處福天寶地,靈氣充沛,草木盎然。</br> 甚有傳言,喝那山上的泉水亦可以延年益壽長命百歲,導致許百姓前往山上取水,隊伍排成長龍,山下甚至都有了賣水的小販,借此生財。</br> 權山倒也阻攔勸說過,也告訴過百姓這山泉并無效果,但卻未能起太大的用,許久后,便也默許了這件事情。</br> “好多人??!”</br> 魚紅錦驚嘆了一聲。</br> 那山中挑水往復的人有許許多多,其中還不乏有許多衣著華貴的人。</br> 了解過后,魚紅錦卻是說道:“哪有這么神?”</br> 蕓香說道:“本就沒有說的那樣厲害,只是大家以訛傳訛,故而導致的這樣的局面?!?lt;/br> 魚紅錦愣了愣,說道:“為什么?就沒有人懷疑然后去求證嗎?”</br> 蕓香輕嘆了一聲,說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當多數人將一件事信以為真的時候,認為是假得的人說再多也不會起任何作用?!?lt;/br> 魚紅錦聽后思索了起來,卻是皺眉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是非黑白,總得分個清楚吧。”</br> 陳長生這時開口道:“世上的事并不都是非黑即白的?!?lt;/br> 對于魚紅錦而言,這似乎有些難以理解。</br> 至于貍花,則是打了個哈切。</br> 魚紅錦看向貍花,問道:“你這回不好奇了?”</br> “什么?”</br> 貍花眨了眨眼,索性一趴,說道:“太難了,貍花不想想,想東西好累的。”</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