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不僅笨,還懶,這也早就習以為常了。</br> 無外乎是多挨魚紅錦幾句嘮叨,貍花知道,這臭魚嘴巴嘴多了,真身肯定是個大嘴魚,貍花是這樣想的。</br> 往山上去,來到那山門之前。</br> 道觀山門口也無弟子把守,權山在多數時候都不怎么沾染人間之事,在這眾多歲月里,山中弟子基本上都在閉門修行,以權上掌教之言,乃是天時未到。</br> 話是這樣說,不過偶爾間,山下香客上門求助,權山也不會坐視不理,道觀也需要香火錢,修行更是需要花費,財、錢、地,哪一樣都是修行所需的。</br> 權山的香客倒是有不少,一路上山的人也有許多。</br> 但其實大多數都是去半山腰上打水的,也不會上到山頂去。</br> 山路不算平坦,但卻也修好了臺階,一節一節,走起來也不顯得那般吃力,貓兒一節一節的蹦跶著,玩的不亦樂乎。</br> 正往山上走著。</br> 卻忽見幾人從山上下來,這幾人穿著道袍,與青山城的修士不同的是,權山修士的道袍乃是黑色的,更顯得肅穆沉重。</br> 而當這兩位修士見到陳長生一行人后頓時手就放在了腰間的桃木劍上。</br> 來者不善!</br> “幾位,止步!”</br> 權山修士神色威嚴,擋在了幾人面前。</br> 陳長生抬手道:“兩位道長何故攔路?”</br> 而且這氣勢洶洶的樣子,瞧著也是要動手的樣子。</br> 兩個道人的目光落在了那貍貓身上。</br> “仙家之地,豈容妖邪入內?”</br> 陳長生聽后明白了過來。</br> 貍花也反應過來,這兩人就是沖著它來的,貍花眨眼問道:“貍花是妖邪?”</br> 那兩個道人見這貓妖開口,頓時心中一驚。</br> “果真是妖邪!”</br> 木劍從腰間折出,握于手中,開口之間,便見咒法祭出,纏繞于木劍之上。</br> “錚。”</br> 卻聽一道劍鳴聲起。</br> 那兩柄夾雜著咒法之術的木劍指向了貓兒。</br> 魚紅錦見此狀眉頭一皺,隨即將那貓兒護在身后,看著他們道:“兩位道長可要考慮清楚,上次欺負貍花的道人可是啞了好些年?!?lt;/br> 道人聞言心中溫怒,叱聲道:“你身為天地之精,卻為妖邪說話?哼,想來亦非善類,開口又威脅貧道,今日便別想走出山門了!”</br> 站在一旁的陳長生微微皺眉,“兩位道長……”</br> 那兩個道人的目光落在陳長生身上。</br> 卻聽陳長生繼續說道:“陳某來時便聽人說起,權山修士視世間妖怪皆非善類,不分善惡區別,起初陳某還有些不信,如今想來是真的了?!?lt;/br> 道人看向陳長生,冷哼一聲,說道:“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鄉野道修,道行不高,卻和妖邪混為一路,著實讓人瞧不上眼。”</br> 蕓香微微皺眉,出聲問道:“兩位道長言語犀利,說得上桀驁兩字,權山身為人間仙山,山中弟子,都似兩位道長一般不分青紅皂白,隨口污蔑、貶低他人的嗎?”</br> 那兩位道長眉頭一挑,說道:“你這老太婆,好生不識抬舉,我等未挑劍打你們下山都不錯了,竟還敢大放厥詞!”</br> 陳長生上前一步,將蕓香攬至身后。</br> “你罵誰老太婆呢!”</br> 魚紅錦呵斥一聲,那眉眼皺起,平日里少有發怒的她這一次卻是真正的生了氣了。</br> 貍花也生氣了,身上的氣息也漲動了起來。</br> 陳長生卻是抬頭看了一眼權山,他覺得或許也不用游說了,浪費時間。</br> “放肆!”</br> 那兩位道人就要動手。</br> 卻忽見那青衫先生微微抬手,不過指尖一點,那兩柄木劍應聲而碎。</br> “呼。”</br> 揮袖之間,面前兩位道人又被打退,重重的砸在了上山的石階之上。</br> 陳長生什么話也沒有說,但面色卻是尤為之冷。</br> “??!”</br> 那兩個道人慘叫一聲,有些吃力的從那石階上爬了起來。</br> 隨即眼中卻是顯露出了慌亂之色。</br> 或許也是意識到了面前之人道行勝過他們二人,雖是惱怒,但卻也希望用更保險的方法。</br> “師兄,你就在此攔住他們,我去叫長老來!”</br> “嗯。”</br> 道人從石階上站起,看向陳長生,說道:“一會你可別想著逃!”</br> 道人大放厥詞,好似吃定了陳長生。</br> 陳長生看著他,平靜的說道:“陳某不走,就在這里等著。”</br> 道人冷哼一聲,說道:“也算你有幾分膽量?!?lt;/br> 陳長生看向身旁的蕓香,隨即又對魚紅錦吩咐道:“紅錦你先帶著蕓姑娘下山去,貍花也去?!?lt;/br> 魚紅錦卻是搖頭道:“紅錦不走,紅錦要揍他們?!?lt;/br> “貍花也要揍他們?!必偦〒]了揮爪子,有些生氣。</br> 蕓香看向陳長生,她頓了頓,說道:“先生不必擔心蕓香。”</br> “你也跟著他們鬧?!标愰L生無奈一笑,上前摸了摸蕓香的頭,說道:“聽話,先下山去?!?lt;/br> 蕓香身軀微頓,卻是臉紅了起來。</br> “先生怎么跟哄小孩似的?!?lt;/br> 陳長生回過神來,訕訕收回了手,輕咳了一聲。</br> “蕓香聽先生的?!?lt;/br> 蕓香喊住了魚紅錦,魚紅錦自然是千萬個不愿意,說道:“他們說蕓姐姐你是老太婆,該打!”</br> 蕓香敲了敲她的頭,說道:“小孩子不要總想著打架,再說了,陳先生一個人就能解決了,也輪不到你動手?!?lt;/br> 魚紅錦撇了撇嘴,極為不愿。</br> 但她到底還是聽蕓香的話的,糾結了一會后便也跟著蕓香下了山去。</br> 至于貍花,就是死活不愿意走。</br> 貍花說道:“如意告訴貍花說,別人打貍花,貍花也要打回去,打到他們怕,就不敢再招惹貍花了?!?lt;/br> 陳長生看著貍花,笑道:“貍花能解決這一山的道人嗎?”</br> 貍花想了想,說道:“那要比這座山高一點?!?lt;/br> 它的比喻總是這樣耐人尋味。</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咱們便等著,看這群人能耍什么把戲?!?lt;/br> 當陳長生回過頭看向面前的道人時。</br> 他的目光再度冷了下來。</br> 在為數不多的歲月里,陳長生很少像是這樣失態,于他而言,他陳長生挨罵倒也沒什么,但這權山的道人,實在是囂張的過頭了。</br> 比當初的無人道人還要囂張。</br> 不給他們一個大教訓,此事是不能罷休的。</br> 誰來了都沒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