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日子里，陳長生便就此待在了南園。</br> 當滿月瞧見那一個個小人時，一時覺得有趣。</br> 這群小人整齊劃一的盤坐在小院里，形成了一個方陣。</br> 有時陳長生又嫌他們礙眼，又會將他們趕到屋脊上去，盤坐成一排。</br> 瞧著很有喜感。</br> 滿月也對這些小人尤為感興趣。</br> 她問道：“你便依靠這般術法助你修行？”</br> 陳長生正打著瞌睡，回答滿月的卻是那盤坐修行的某個小人，那小人開口道：“滿月姑娘覺得如何？”</br> 滿月道：“法力是法力，但修行說到底還是走不了什么捷徑的。”</br> “話是如此，但有此法，亦有事半功倍的效果。”</br> “這倒也是，你如今的確也不差更多的修行了。”</br> 滿月沒有糾結于此事，頂多也只是提醒兩句。</br> 隨后的日子里，這寂靜的南園倒是熱鬧了些許，因為這些有趣的小人，至于陳長生，倒是成了個悶葫蘆，有時候倒頭就能睡一天，沒個聲響的。</br> 直至某一天里，滿月忽的感到周遭少了些什么。</br> 再一睜眼，陳長生的身影便已不見了。</br> 而那修行的小人也沒了動靜，待滿月上前，那小人也逐漸褪去了容貌，化作一顆又一顆的紅豆。</br> 紅豆之中所蘊藏的是精純的法力，每一個都尤有異彩。</br> 滿月將那紅豆一一撿起，打量了一番后便尋了個地方收了起來。</br> “又安靜下來了……”</br> 滿月舒了口氣，閉上了雙眸。</br> 她早已習慣了如此。</br> ……</br> 寧不凡順著飛舟回了人間。</br> 借著先生教的神通回到了人間岸邊。</br> 這一程他收獲良多，見識了這大千世界，說實在話他是興奮的，不過又覺得可惜，他到底還是沒有到那個層次，那茫茫的修仙界也不是他如今能夠獨自去接觸的。</br> 到了岸邊時，他卻又茫然了。</br> 回了人間，自己又該去哪呢，又該去做什么呢。</br> 這一切都困擾著他。</br> 寧不凡嘆了口氣，只得如往年一般，漫無目的的走在這人間之中。</br> 次年二月。</br> 通天江以北之地飄起了大雪。</br> 朝堂與兩位王爺的爭斗也在這場大雪之下稍微安定了些許。</br> 大雪淹沒了整個上京城。</br> 盡管朝廷第一時間賑災，但效果卻并不顯著，大雪使得百姓死傷無數，壓垮的房屋更是數不勝數。</br> 這樣的情況同樣也出現在了雁地與晉地。</br> 這場大雪好似天罰一般席卷了天下各處，也只有雁地稍微輕松一些，只有幾少部分遭遇了這樣的情況，但受災之地依舊是不容樂觀。</br> 在那身處三方之地的南北樓中。</br> 穿著厚襖的平安望著外面，口中不禁呢喃道：“這場雪來的不是時候……”</br> “盟主。”</br> 身后傳來聲音，卻見一人上前，開口道：“晉王又派了人來。”</br> 平安頓了頓，隨即點頭。</br> 這兩年里，晉王沒少派人來找他。</br> 其意思便是拉攏，但平安卻是縷次拒絕了晉王，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五次了。</br> “不知王盟主考慮好了嗎？”晉地的使者開口問道。</br> 平安說道：“我南北樓早便說過，不參與這天下爭斗，使者再多言語，我南北樓的答復都是如此，請回吧。”</br> 晉地的使者聽后道：“如今天時不同了，北地飛雪，殃及無數，吾王有破釜沉舟之勇，欲直取上京，樓主當真考慮清楚了？”</br> 平安聽后先是一愣，隨即開口道：“王爺當真果斷，不過我南北樓還是那個答復，就不摻和進去了，使者請便吧。”</br> 晉地的使者聽后便也不再多言，只道：“那在下便不打擾了，只是有句話在下還是得多一嘴，無論如何，這座江湖都在天下紛爭之中，說著不摻和，可實際上早已在那旋渦之中，在下言盡于此，樓主好自為之。”</br> 平安未有多言，只是讓人送客。</br> 待上了樓，身后卻又來了人。</br> “樓主，我們當真不去摻和了？”</br> 平安聽到這話頓了頓，問道：“你覺得呢？”</br> 唐崢笑了笑，說道：“樓主問我？我一個外人，怎敢多言。”</br> 平安說道：“你不是已經在問了嗎。”</br> 唐崢臉上帶著笑意，卻道：“不過如今的確是個好時機，畢竟不管往后到底是誰登上了那個位置，南北樓的處境都不會好受的，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招安，壞一些，估計會被當做反賊處置。”</br> “不過如今若是選對了人，那往后便算是從龍之功，而且底下的人如今也對此事有所怨言，在他們看來，若跟著晉王，往后定能某得個好前程，有的甚至已經付之行動了，出了南北樓便投奔了晉王。”</br> 唐崢繼續說道：“樓主你也知道的，南北樓里的人多數要么是曾經的朝堂重犯，要么就是結下了仇怨才留在這里的，如今正有機會，他們也不希望錯過，相比起留在南北樓里安然自得，這些人更想有權有錢。”</br> “再者說，如今咱們南北樓勢大，這些年加入樓中的人也有不少，算上不常在南北樓的人，林林總總算下來，怕是有一萬多人，這般多武人湊在一起，不管是朝廷還是那兩位王爺都不會放心的。”</br> 平安閉上了雙眸，他輕嘆了一聲，卻道：“還不是時候。”</br> 唐崢卻是有些不太明白，“還不是時候？”</br> 南北樓有著這般多武人，甚至還有白夜相助，又何須等時候，這天下大勢已然明顯，無外乎是三方之爭，此刻介入，正是天時。</br> 他不太明白這位樓主到底在等什么。</br> 平安怕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天下之間暗流還未徹底涌動，在你未看清之前莫要妄下定論，南北樓的決定，影響著近萬人的生死，走錯一步，那便是人頭滾滾，數不清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卻不是輕描淡寫之間的。”</br> 說完過后，平安便從其身旁走過。</br> 唐崢有些發愣，卻有些不明所以。</br> 直至那瞎子出現，唐崢才開口問了一句，“瞎子前輩，你說，樓主到底在等什么？”</br> 瞎子頓了頓，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