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又詳細問了關于寧不凡的事。</br> 陳長生也一一告知了他的情況。</br> 滿月聽后卻是搖頭道:“若是依照這般看來的話,這過去經,著實有些雞肋。”</br> 陳長生點頭道:“如今看來是這樣的,但陳某卻覺得,或許往后,會鬧出不小的事情。”</br> 滿月思索一二,也覺得這個可能很大。</br> 她卻又說道:“除非天地寂滅,否則他又能做什么呢。”</br> 陳長生看向滿月,目光卻是頓住了。</br> 滿月也是一愣,看向了陳長生。</br> 可隨即滿月卻又搖起了頭。</br> 沒這個可能。</br> 絕對沒有。</br> 陳長生道:“我們想太多了。”</br> “嗯。”滿月點了點頭,不再多言。</br> 陳長生也不再言語,坐在那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又摸出了一塊蜜餞吃了起來。</br> 滿月見此有些驚愕,問道:“蜜餞?”</br> 陳長生點頭道:“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br> 滿月大概也是沒想到,這位先生還會像小孩一般吃這種東西。</br> 可她轉念一想,卻又記起了一事來。</br> “我記得,當初在青山城時,那位蕓姑娘時常會送你蜜餞吃。”</br> “昂,是她送的。”</br> 滿月問道:“她也去了?”</br> 陳長生吃著蜜餞,默默點頭。</br> 滿月輕嘆了一聲,說道:“你既修行,就該遠離這紅塵之事,諸事繞心中,怎得明悟,又怎成大道呢。”</br> 陳長生怔了怔,說道:“我是人。”</br> 滿月聽到這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你要向天而望,你不該把自己看作尋常修士,也不該是往仙人而看去。”</br> “滿月姑娘就這般看好陳某。”</br> “千萬歲月之間,無人再能踏步真仙之道,我唯獨在你身上看見了影子。”</br> “這般說來,滿月姑娘看見了很多人嗎。”</br> 滿月凝視著陳長生,她開口道:“你似乎刻意在回避這個問題。”</br> 陳長生點頭道:“陳某自認為沒這本事。”</br> 滿月張了張口,卻道:“你未免也太低估自己了吧。”</br> 陳長生卻是搖頭道:“滿月姑娘說笑了,陳某自知自己也不同于尋常修士,可陳某這一身本事到底從何而來?是我悟性非凡嗎?想來不是,一門神通術法,我苦思冥想,卻始終不得進展,我這般悟性,與那般天驕好似云泥之別,那是陳某氣運無雙嗎?可這氣運全因上天眷顧,一聲敕令,天地相助,此乃陳某之力也?若天不眷顧陳某,陳某又當如何?”</br> 一翻質問,卻是將滿月說的啞口無言。</br> 不知為何,滿月總是對于陳長生有著很高的期待。</br> 陳長生也不明白為何,大抵是因為玉萱曾與滿月提起過一些事情吧。</br> 或許自己如今的形象,大大出乎了滿月的意料。</br> 陳長生搖了搖頭,也未再多言。</br> 他站起身來,隨即走向了那神魔之井。</br> 轉眼間入了魔域之中。</br> 如今的魔域依舊是血地千里,不過相比起從前卻是好多了,比起當初少了許多煞氣血氣,而那血海也被清掃了許多,如今都已歸于一處血池。</br> 他這次回來,也不是毫無目的,他來此是為了找一些東西。</br> 那便是當初那些殘軀。</br> 靈籠破滅之后,邪祟染這天地。</br> 后來抓了數百上前邪祟,陳長生借此奪了魔域本源。</br> 而如今,那些邪祟則是被鎮壓在魔域各處,維持著魔域的穩定。</br> 至于在何處,陳長生卻也說不準,當時他發力散盡,早就忘了事了,如今只有慢慢找。</br> 那些殘缺,尤為重要!</br> 正是那喚魔神君的尸身!</br> 在尋找之間,他也見到了那已經修筑好的地府。</br> 四通八達,分五座城池,共鎮東西南北中五方。</br> 如今城中已有魂魄,正是當初陳長生在人間之地所收納的那些將士魂魄。</br> 如今各處城池,都還有許多未曾完善。</br> 但其實,這五座城,也不是真正的地府,地府在別的地方,這兒只是一座座‘鬼城’罷了。</br> 陳長生也沒過多在意,尋遍八方,他倒是找到了幾處殘軀。</br> 一手,雙腿,上身。</br> 攏共四處,如今尚缺一頭顱,一手臂。</br> 這二者,或許還在修仙界中藏身。</br> 想要找到,估計是一件麻煩之事。</br> 陳長生將那已有的殘軀拼了起來,與他想的一般嚴絲合縫。</br> “不愧為金僵之名,這尸身亦是讓人心底生寒。”</br> 陳長生將這四者收進了袖,待下次出去過后,好仔細找找那剩下的頭顱跟手臂。</br> 他隨即往前而去,尋上了那座黑塔。</br> 黑塔正任勞任怨,吸收著那魔劍之中的魔氣。</br> 陳長生進入了陣法之中。</br> 黑塔見了陳長生后頓時陰陽怪氣了起來,“喲,稀客啊。”</br> 陳長生道:“你少陰陽怪氣的。”</br> 黑塔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倒是清閑,一個人跑到別處去瀟灑了,這臟活累活都得我來。”</br> 陳長生上前看了一眼,說道:“這魔劍的魔氣就這般之多?這么久了都還未吸完?”</br> 黑塔說道:“你以為這活簡單啊,這魔劍可非同一般。”</br> 陳長生微微搖頭,隨即問道:“下次我打算帶你出去一趟,找兩樣東西。”</br> “什么東西?”黑塔問道。</br> “頭顱,還有一條手臂。”</br> 黑塔愣了愣,說道:“那魔頭的殘軀?”</br> 陳長生點頭道:“正是。”</br> 黑塔有些疑惑道:“你要這東西來作何?你要入魔啊?”</br> 陳長生搖了搖頭,卻并沒有解釋。</br> 他只是隱約間覺得,那副尸身與他有莫大的關系,說不定從中能找到些什么。</br> 黑塔也沒多問,說道:“搞不懂你的,那我出去了,這魔劍怎么辦?”</br> 陳長生道:“他如今也構不成什么危害了。”</br> 那魔劍之上的魔氣,經過這么多年的消磨,雖說還剩許多,但卻早已大不如前了。</br> 黑塔道:“別的我不管,反正到時候你答應我的事,你得兌現了。”</br> 陳長生道:“陳某一向一言九鼎。”</br> “信你陳長生的話才是有鬼。”</br> “陳某的話不可信嗎?”</br> “的確有點。”</br> “唔……”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陳某也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之前說的,便不作數了吧。”</br> “別啊,陳老爺,別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