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某先去找貍花詢問一番，不過你如今一身魔氣，再加上身上重傷，也不便前往，不如陳某暫且先幫你找個地方修養，待傷勢好些了再說？”</br> “全憑先生安排。”</br>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便帶著墨玉去了玄九仙山。</br> 將事情的由來跟掌教真人解釋了一遍后。</br> 掌教真人知道了真相后才稍微釋懷些許，但多少還是對于墨玉有些不待見的，雖說這事不怪墨玉，但到底玄九仙山的弟子是死在墨玉手上。</br> 倒不是掌教真人小氣，這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br> 墨玉就暫且在玄九仙山修養，陳長生也借術法暫且隱蔽了墨玉身上的魔氣，讓其在這老實養傷，同時消除魔氣。</br> 交代完后，陳長生便往人間去了。</br> 另外又借小人與滿月姑娘說起了此事。</br> 滿月聽后若有所思，到頭來卻是什么都沒有多說，只是叮囑陳長生對人對事都要小心些許。</br> 陳長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未多言。</br> 人間如今正值戰亂。</br> 爭斗頗多。</br> 陳長生先是去了一趟煞血道，尋上了平安。</br> 平安見到先生時尤為驚愕，恍神許久才喚了一聲陳叔叔。</br> 陳長生安撫了一下他，隨后坐下說話。</br> “貍花在這嗎？”陳長生問道。</br> 平安搖了搖頭，卻道：“早年貍花就隨著阿姐出去了，這些年陸續會寄些信件回來，上次是兩個月以前了，據信中所言，那時阿姐應該在邊關，如今就不清楚了……”</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表示知曉。</br> 二人閑談些許，陳長生也打算之后去一趟邊關。</br> 從閑聊中得知，如今的南北武盟人心不齊。</br> 雖說早年的南北武盟建立之初，不過是為了求得一片武人的安寧之地，但到了如今，下面的一些人心思變得有些不同了。</br> 大抵是因為如今勢大的緣故，幾乎大半個天下江湖都在南北武盟的掌控之中，近兩萬武人的勢力，放眼天下都是讓人忌憚的，力盛而滋野心。</br> 盟中分出了兩派人，而平安坐鎮其中，限制左右，短時間內雖說穩定住了，但如今天下大亂，苗頭更深，已經有了壓制不住的地步。</br> “做盟主可要比做官難多了……”平安嘆了口氣，說道：“老實說來，侄兒還是佩服先帝，能將朝中重臣耍的團團轉，當真是謀略無雙。”</br> 這話倒是不錯，似燕如初這般玩弄心計的帝王，洗數歷史估計都找不出第二位，甚至連死后，都不安生。</br> 陳長生道：“那你如今的打算呢？”</br> 平安說道：“如今的南北武盟已經變味了，下面的人以俠義江湖傳頌武盟，信奉敬仰之人無數，武盟儼然已經成了教派，也是因此南北武盟才得以這么快壯大起來，但也是因此，才多了一層保障，信眾與尋常武人的區別，在于他們很難接受其主更換，我也暫時還能在其中攪動些許。”</br> “主要……”</br> 平安嘆了口氣，說道：“還是因為我要等的人沒有等到，又或者說，我看不出哪個人是他。”</br> 陳長生頓了頓，說道：“其實不止是你，陳某也在想，如今戰事已至尾聲了，卻遲遲不見那個合適的人出現。”</br> 平安愣了愣，呢喃道：“先生也不知道嗎……”</br> 陳長生點了點頭。</br> 燕如初謀劃這般之多，為的就是重復燕室大景之名，可到如今，這些爭斗之中，卻遲遲不見抗舉大旗的人出現。</br> 若是再不出現，這仗都要打完了！</br> 平安嘆了口氣，對此也感到頭疼。</br> 他現在，真是左右為難。</br> 陳長生道：“以如今南北武盟的情況來看，不參合進去怕是不可能了，不管如何，你都要小心行事，這與朝堂之上的爭斗不同，朝堂是明面上講道理，暗地里行惡事，但這般天下之爭，卻是沒人同你講道理，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都是如此。”</br> 平安點了點頭，說道：“謹記陳叔叔教誨。”</br> 陳長生輕嘆道：“也不是非要講這些道理，你和如意是陳某看著長大的，自然也不希望你們出事。”</br> 平安回想起從前，懷念不已，他看著叔叔，正正的點了點頭。</br> 叔叔沒在武盟停留很久，匆匆的來，匆匆的去。</br> 走的時候，平安另外還道了一句：“陳叔叔，若是尋到了如意，叔叔能不能勸她回來……”</br> 他的話音一頓，卻道：“算了，還是別回來了，至少別回我這，但也希望她不要在邊關晃跡了，那便著實不太安全。”</br> 陳長生答應了此事，平安也松了口氣，目送著先生離去。</br> 在那南北武盟的某座樓上。</br> 瞎子的耳朵微動，好似是聽出了某人的聲音。</br> 但他沒在上前，也沒再祈求什么。</br> 他也知曉自己此生之命已然注定，骨子里留下的些許不甘讓他在此無動于衷，只是為了自己。</br> 走出去些許的陳長生回頭望去，看向了某座樓的窗邊。</br> 瞎子身形一怔，順著那被注視的感覺望去。</br> 那位先生微微一笑，可惜那瞎子根本看不見。</br> 陳長生也沒有為難于他，他也沒心去教訓這瞎子，只是稍微對于他的反應有些意外罷了。</br> 如今的瞎子，就似一條喪家之犬一般，留著那微乎其微的尊嚴，小聲犬吠，以來展露那份讓人覺得可笑的尊嚴。</br> 可惜了，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掉進這河里，他就別想再爬起來了。</br> 陳長生遠赴邊關。</br> 臨近之時，卻見那邊關戰事洶洶。</br> 無數人于此拼死阻攔，不斷有人死去，鮮血染紅了整座城墻。</br> “放箭！！放箭！！”</br> “娘的！弓箭手，弓箭手呢！”</br> “都他娘的吃干飯的！”</br> 城樓上剩下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殘，至于那些弓箭手，早就死干凈了，如今能拉開弓的人都沒多少了。</br> 他們早就被放棄了，接到的命令就是死守此地，上面告訴他們會有援軍到來，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援軍。</br> 大雁的高層早就做好了決定。</br> 與其與北漠人相爭，不如等他們取得大位，再回頭來收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