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伴娘小妹也不是真為難吳七。</br> 實在蹦不過去，有人早就準備了根竹竿。</br> 練武之人，撐桿跳總會吧？</br> 所有人都期待著三姑爺要吟一首什么詩？</br> 難道，他還能勝得過文質彬彬，風流倜儻的大姑爺不成？</br> 吳七背著雙手，邁著鴨子步。</br> 得意洋洋地走了小半圈，他開口了。</br> “一日不見，甚是想念！”</br> 嗯嗯，開篇比較平實，也算扣住了主體。</br> 大家的期待感就更強了。</br> 很多名詩都這樣，喜歡玩兒奇峰陡轉。</br> 語不驚人死不休。</br> “三日不見，吃不下飯！”</br> 所有人都驚呆了。</br> 三姑爺，你這個，平實的有點過頭了啊！</br> “五日不見，淚濕春衫！”</br> “七日不見，肝腸寸斷！”</br> 在場的沒人敢說話了。</br> 好像過渡的還行。</br> 如果收尾，再來個神來之筆。</br> 沒準兒，也算是首極好的打油詩。</br> 反正，在場的圍觀眾，肯定吟不出來。</br> 最后，吳七高亢的聲音響遍全場。</br> “九日不見，求來生緣！”</br> 呃！</br> 沒人鼓掌，因為說不上好壞。</br> 攔路的伴娘妹妹們，默默伸手。</br> 請！</br> 吳七搖頭擺尾地往里走。</br> 就像打了一場大勝仗似的。</br> 紅娘子不得不站出來，豎起大拇指。</br> “七哥，你牛叉！”</br> 吳七嘿嘿道。</br>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咱是誰？”</br> 陳無雙噗嗤笑道。</br> “老兄，你把咱們嚇到了啊！”</br> “不給你讓路，你都要自殺了。”</br> “咱們，好怕怕喲！”</br> “哈哈哈哈！”沉默中的所有人，突然哄堂大笑起來。</br> 吳七一愣。</br> 七爺啥時候要抹脖子了？</br> 門縫里伸出一只小手來，哧溜一下就把他拉了進去。</br> “哎哎，無悔，七哥那詩咋樣？”</br> 陳無悔頭戴紅蓋頭，又穩穩地坐了回去。</br> “得了吧！”</br> “下次寫不出詩，就認輸得了。”</br> “別找大姐夫作弊了好不好？”</br> “他那人……忒壞！”</br> 吳七眼珠子都瞪圓了，撓撓頭不好意思道。</br> “我覺得挺好的呀？”</br> 陳無悔至少比吳七多讀了好些本書。</br> 她提點道。</br> “問題就在這里。”</br> “一看你，就不是個飽讀詩書的料對不？”</br> “太高明的詩句，很容易露餡是吧？”</br> “他能給你的，只能是打油詩。”</br> “偏偏，你還覺得挺好。”</br> “其他人聽來，總覺得怪怪的。”</br> 吳七愣住了。</br> 好像，是有點怪怪的。</br> 要是換成沈麟那種翩翩佳公子為情所困，郁郁而自殺。</br> 多半，會讓無數人掬一把同情淚吧？</br> 七爺我這種身高七尺，腰圍也是七尺的雄壯大漢，去自殺？</br> 誰他么信啊？</br> 殺豬呢？</br> 于是，吳七頭一回，因為太胖而抑郁了。</br> 外面的爆竹聲，驚天動地響起來。</br> 陳無悔催促道。</br> “別愣著呀！”</br> “抱我出去啦！”</br> 左邊的房里，沈麟一把橫抱起身著嫁衣的白娘子。</br> 這一刻，沈麟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br> “無暇！”</br> “嗯！”</br> “走，相公帶你回家！”</br> 大花橋傾斜著，讓新娘子入了轎。</br> 喜氣洋洋的兩個媒婆異口同聲地大喊著。</br> “起轎嘍！”</br> “新郎官上馬嘍！”</br> 鑼鼓聲再次響起，人流簇擁著迎親隊伍，直奔臥虎峰。</br> 外寨山門。</br> 急匆匆地奔來一隊彪悍的騎士。</br> 領頭的藍衣公子好奇地問道。</br> “好大的陣仗啊？”</br> “今兒你們陳家寨，誰結婚呀？”</br> 守門的馬賊，樂得見眉不見眼的。</br> 一個道：“大小姐嫁人啦！”</br> 對面的補充道：“還有三小姐呢！”</br> 啥？</br> 一天嫁倆姑娘？</br> 三小姐倒是沒怎么聽說過。</br> 那藍衣公子如遭雷擊。</br> 名滿江湖的北邙山雙嬌。</br> 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摘走一朵了？</br> “爹，完了！”</br> 旁邊的富態中年人趕緊喝道。</br> “劉承志~！”</br> “我兒，不得失態！”</br> 藍衣公子趕緊收攝心神，拉著他爹后退幾步。</br> 六神無主地道。</br> “爹呀，咋辦呢？”</br> “我聽說白娘子才貌雙全，性子溫良。”</br> “人家都嫁人了，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br> 中年人倒是鎮定，他呵呵笑道。</br> “老大被人捷足先登。”</br> “不是還有個老二么？”</br> 劉承志患得患失地道。</br> “那個陳家二小姐，我聽說……很是刁蠻頑皮……”</br> 你還有得選擇么？</br> 富態中年人拍拍他的肩膀。</br> “傻小子，再頑皮的女孩兒，能一直那樣？”</br> “娶過門，相夫教子就不一樣啦！”</br> “走，趕緊提親去！”</br> 陳家住宅，兩位新郎扶著新娘子下轎。</br> 踩過火盆，柳枝拂衣。</br> 去去晦氣。</br> 跨過滿是紅棗、瓜子、干桂花的拱門。</br> 早生貴子。</br> 男方的長輩不在場。</br> 只能由二伯陳天放夫妻代替了。</br> 司禮激動地喝道。</br> “一拜天地！”</br> “二拜高堂！”</br> “夫妻對拜！”</br> “禮成，送入洞房！”</br> 儀式盡量簡省了。</br> 原本還有個拜祖宗的程序。</br> 不過昨晚，就提前焚香稟告過了。</br> 男方的家又不在陳家寨，給長輩奉了茶。</br> 三書六聘一筆帶過。</br> 這婚禮就算圓滿結束。</br> 所有觀禮的老少爺們，大嬸子小媳婦，，滿地亂跑的小屁孩。</br> 就歡天喜地等著吃席了。</br> 這時候，外面有人來報。</br> “稟總舵主，太原府劉家，家主來訪！”</br> 陳天浩、陳天放兩兄弟面面相覷。</br> 太原府劉家，黑白兩道通吃，生意做的很大。</br> 可咱們彼此之間，并沒有什么交集不是？</br> “真麻煩！”</br> 陳天浩揪著胡子道。</br> “劉連籌那個老家伙，閑的沒事兒干了？”</br> “大冬天的，跑我北邙山來作甚？”</br> “要是平日，還能找找借口，避而不見。”</br> “今天，倆閨女成親，這……”</br> 陳天放苦笑道：“劉家在北地江湖，名聲可不小。”</br> “大哥，咱不能失了禮節。”</br> “我去迎迎吧！”</br> 不一會兒，一行四五十騎到了陳家主宅。</br> 沈麟和吳七都被驚動了。</br> 兩人趴在游廊上遠遠觀看。</br> “不對呀，老七。”</br> “騎士不過二十人。”</br> “馱著那么多箱籠，還披紅掛彩的？”</br> “山外，誰知道咱們今兒辦婚宴？”</br> “就連山里各大寨子，都沒通傳吧？”</br> 吳七一拍大腿，他看得可比沈麟更清楚。</br> “我的大姐夫啊！”</br> “你瞅清楚了。”</br> “哪有這樣兒送賀禮的？”</br> “那他娘的，就是聘禮好不好？”</br> 聘禮？</br> 送到陳家主宅來？</br> 還忒么家主親至？</br> 來者不善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