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時間，總是漫長。</br> 對有心人而言，特別煎熬！</br> 七天后，兩座水泥窯先后投產(chǎn)。</br> 陳家寨暫時沒有合適的水力，用來研磨礦石和水泥塊。</br> 沈麟做了一批杠桿鍛錘，也節(jié)省了不少人力。</br> 圍墻什么的，都來不及修，一切都是露天操作。</br> 可老岳父還是開心得手舞足蹈。</br> “沒事，咱們?nèi)硕唷！?lt;/br> “每天一兩萬斤的產(chǎn)量，修啥不成？”</br> 收拾了小包袱。</br> 打算跟著去瀘水，主持第二場婚禮的岳母被攔下來了。</br> 陳天浩特意把一家人叫到旁邊，輕撫著花白胡子，滿臉得意。</br> “沈麟，你小子經(jīng)過了老夫的重重考驗。”</br> “恭喜你，順利過關(guān)了！”</br> “老婆子，你還去干嘛？”</br> “無雙呀，爹不打算給你辦婚宴了。”</br> “在瀘水整幾桌，沒有咱跟你娘在場，也算數(shù)！”</br> “你們還真以為，老爹我是食古不化之人么？”</br> “沒事！”</br> “快點給爹送個大胖孫子回來，比啥都重要。”</br> 陳無雙忍不住淚流滿面。</br> 她哭著撲到陳天浩懷里。</br> “爹……”</br> 老頭眼中晶瑩閃現(xiàn)，他轉(zhuǎn)過頭擦擦眼角。</br> “挺好的。”</br> “你別怪爹……偏心就成！”</br> 陳無暇在一邊哽咽道：“爹……誰會怪您呢？”</br> “我早就知道……無論怎么作怪，你總不會害了您親閨女不是？”</br> 梁紅翠笑罵道。</br> “怎么說話呢？”</br> “你爹那叫作怪么？都說了是考驗。”</br> “盡管老娘我不大同意。”</br> “好啦，都好好的，哭啥呀？”</br> “天色挺早，趕緊上路！”</br> “鐵城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你們回去處理呢！”</br> 沈麟頗為感觸。</br> 好吧，說考驗，那就是考驗。</br> 您老人家開心就好。</br> “小婿拜別岳父岳母大人。”</br> 鐵軍騎兵牽著戰(zhàn)馬魚貫上船。</br> 沈麟在船頭上招招手。</br> 風(fēng)帆獵獵。</br> 他晃眼間，好像發(fā)現(xiàn)幾里外的西山頭上。</br> 好像倒了一棵樹？</br> 嗯？</br> 算了，也許……是眼花了吧？</br> 這時代，誰還會動用消息樹呢？</br> 這方圓百十里的太蒙山北麓，山勢險峻，人跡罕至。</br> 大冬天，有誰吃飽了撐著？跑來監(jiān)視咱們？</br> 小爺如果再呆個十天半月不走。</br> 監(jiān)視者還不得給活活凍死？</br> 他搖搖頭走進船艙。</br> 六艘鐵棚船順流直下，速度越來越快。</br> 其實沈麟根本沒有眼花。</br> 放倒了消息樹。</br> 凍個半死的探子們連滾帶爬地下了半山腰。</br> 岸邊早有小船等候。</br> 這種方式作為中短距離傳訊，十分好用。</br> 不到半個時辰。</br> 五艘三千擔(dān)大船一路收起小船和人手，飛快地追了上去。</br> 原本雙方船速差不多。</br> 沈麟一行又提前走了一段兒。</br> 劉家父子是沒可能追上了。</br> 到了瀘水河一拐，他們上哪兒找去？</br> 可偏偏該他們倒霉。</br> 入夜時分。</br> 對岸，丹水河口。</br> 沈麟等人通過望遠(yuǎn)鏡，發(fā)現(xiàn)有不少大周水軍戰(zhàn)船。</br> 吳七最愛熱鬧，吵吵嚷嚷要去瞅一眼。</br> 好歹前些日子，咱們剛滅了人家的造船場。</br> 大周水軍這么快就找到了準(zhǔn)確位置？</br> 說不定，咱們也算是立功了呢？</br> 六艘烏篷船降了半帆，折而向北。</br> 遠(yuǎn)遠(yuǎn)地，就有燈光信號打過來。</br> “友軍？”</br> 沈麟笑道。</br> “哈哈哈，這幫人多半來自安定。”</br> “居然能認(rèn)出我軍的船？”</br> 果然，還隔著幾百步遠(yuǎn)，對方就放出一艘千擔(dān)哨船迎了過來。</br> 一個半大小子站在船頭又蹦又跳。</br> 陳無悔也揮舞著小手，喜笑顏開。</br> “哈哈，是李成棟那個小蘿卜頭。”</br> “成棟，姐在這里！”</br> 吳七樂呵呵地解釋道。</br> “安定那一戰(zhàn)，無悔靠著鐵甲，替這小子擋了一回火油彈。”</br> “妥妥地救了他一命。”</br> “后來，就拜了干姐弟啦！”</br> 兩船相連。</br> 李成棟一個箭步就跳了過來。</br> “啊呀呀，姐姐？胖姐夫？”</br> “呀？大沈?qū)④姡銈冞@大半夜的，跑的夠遠(yuǎn)吶！”</br> 一問之下，沈麟等人才鬧明白了。</br> 上次遼人大幾十艘主力戰(zhàn)艦?zāi)舷隆?lt;/br> 他們的確是想再次偷襲安定水軍的。</br> 可一，不可再二。</br> 更何況是李廣利這樣的水軍悍將。</br> 他都吃過一次虧了。</br> 你還想再占他一次便宜？</br> 哪有那等好事？</br> 遼人艦隊一過瀘水灣。</br> 就被警覺的安定哨船發(fā)現(xiàn)了。</br> 這幫人連照面都不打，直接扯帆遠(yuǎn)遁。</br> 李廣利很狡猾的。</br> 他的哨船跟水軍巡邏船是分開的。</br> 哨船偽裝成民船，遼人上當(dāng)了。</br> 一邊跑，哨船還遠(yuǎn)遠(yuǎn)地用燈光信號接力。</br> 結(jié)果，遼軍還沒趕到安定灣呢。</br> 就被早有準(zhǔn)備的李廣利來了一次半夜伏殺。</br> 耶律源大敗而逃。</br> 旗下戰(zhàn)船被焚燒大半。</br> 逆水跑路，大家的速度就都差不多了。</br> 追了好幾天，李廣利一直追進了丹水。</br> 耶律源本來想著，憑借船場的岸防，至少頂住周軍的追擊。</br> 這么些天，船場又該下水幾艘中型戰(zhàn)船了。</br> 那些沒有裝上戰(zhàn)艦的投石機，則更多。</br> 一旦李廣利冒冒失失地追進去。</br> 保證能報了一箭之仇。</br> 結(jié)果，他一眼看到燒成白地的船場，還有冒著青煙的桃源鎮(zhèn)。</br> 當(dāng)場氣得吐血三升！</br> 無奈之下，繼續(xù)逃命唄！</br> 丹水流域可不止那么點距離。</br> 沈麟聽到這里，和吳七、紅娘子等人相視而笑。</br> 看來，咱們還真幫了李廣利的大忙。</br> 要不然，雙方投石機射程差不多。</br> 丹水河面寬度有限，對貿(mào)然進入的大周水軍是不利的。</br> 轉(zhuǎn)圜、躲避的空間太小了。</br> 跟岸防投石機對拼。</br> 搞不好，安定水軍會吃不小的虧。</br> “哈哈，田園鎮(zhèn)船場無故起火燒掉了？”</br> 沈麟眨眨眼笑道。</br> “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br> “你叔父都全殲了遼人水軍了，還待在丹水一線干啥？”</br> 李成棟閃動著一雙機靈的大眼睛。</br> “大沈?qū)④姡蝗唬 ?lt;/br> “經(jīng)過咱們的搜索，再往上一百余里，有個平山鎮(zhèn)。”</br> “那邊也在開建造船場，規(guī)模還不小呢！”</br> “叔父放了一把火，心痛得不行。”</br> “所以，你們懂的！”</br> 懂，當(dāng)然懂了！</br> 李廣利想要船場的材料，可惜人家多半有駐軍。</br> 硬搶吧？</br> 水軍上了陸地，哪是遼軍鐵騎的對手？</br>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燒他娘的。</br> 眼不見心不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