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七都有些羨慕這兩個肆無忌憚的軍頭。</br> 他現在還是個苦逼的牢頭兒。</br> 手下不過二百人馬,一半兒都得自己養著呢。</br> 唉!</br> 回頭趕緊生幾個娃,傳承有后了。</br> 長輩們多半會松口。</br> 那時候,七爺就能徹底放飛自我了。</br> 李廣利忽然笑道。</br> “沈麟,你那些烏篷船都一個規制。”</br> “是為了適應你軍裝備的遠程床弩吧?”</br> “別!老哥哥我不貪圖你的秘密武器!”</br> “改來改去多麻煩呀?”</br> “我艦隊里有幾艘空的運輸船,也是戰船的底子。”</br> “你拿回去加裝武器就行。”</br> “我要你這三艘偽裝戰船,正好派上用場。”</br> “如何?”</br> 沈麟意動了。</br> 要是昨晚之前,他還會猶豫一下。</br> 畢竟劉家這三艘船,可稱得上戰船中的上乘之作。</br> 要不然,為何李廣利一見之下,就心動了?</br> 偽裝船,趁著霧天或者夜色偷襲。</br> 效果不要太好!</br> 既然自己都打算開挖鹽湖,建立船場造車船了。</br> 還改造老式帆船干啥?</br> 鋪上鐵甲鋼棚很費事的。</br> 以后,拆下來也只能回爐,并不能重復使用。</br> 哪怕排水量相差無幾的船只,外形上都不可能一模一樣。</br> 尺寸總有出入。</br> 沈麟笑瞇瞇地道。</br> “可以!不過,這次你得補償兄弟一把。”</br> “別搞什么以三換三啊!”</br> 李廣利樂不可支。</br> 他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可能老占沈麟的便宜。</br> 上次你就送了二十艘遼人戰船給我。</br> 要不是水軍一直都是人等船,未來一年都得不到緩解。</br> 李某送你幾艘,也是應該的。</br> “三換三呀?暫時,咱也湊不上合適的。”</br> “這樣吧,我給你兩艘五千擔的,兩艘三千擔的如何?”</br> “都是剛下水的運輸船,特意加固了的。”</br> 沈麟大喜。</br> 正愁如何把對岸的戰利品帶回去呢。</br> 四艘運輸船加入,可是完整的一萬六千擔運載量。</br> 都不需要陳梁跑第二趟了。</br> 太稱心如意了好吧?</br> “啪!”</br> 兩人一擊掌。</br> 沈麟笑道。</br> “成交!”</br> “走,去對岸!”</br> “兄弟我再送你五百匹死馬,給水軍兄弟們打打牙祭。”</br> 李廣利的船隊開開心心地走了。</br> 他拿到了他想要的。</br> 李字旗號收起來,突襲戰可以展開了。</br> 陳梁望著四艘新換的運輸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br> “大人,兩艘五千擔的呀!”</br> “沈二叔多半又要頭疼。”</br> “都不知道要改造到啥時候去了!”</br> “啪!”</br> 沈麟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盔上。</br> “改個屁呀!”</br> “你不需要專門的運輸船么?”</br> “沒有鐵甲防護,就不能裝破陣弩,打遠射了?”</br> “十艘船的混編隊伍,足足兩萬六千擔運量。”</br> “運輸船還能隔出專門的馬廄來。”</br> “裝一千具甲騎兵很輕松了吧?”</br> 陳梁握住拍歪了的頭盔委屈地道。</br> “可是……可是,我很想要戰船呀!”</br> 白娘子抿嘴笑道。</br> “梁子,大人昨晚徹夜未眠,就在設計新的戰船呢!”</br> “何必要改造船?哪兒哪兒都不滿意。”</br> “自家從頭到尾,新造的船多好?”</br> 都開始設計新船了?</br> 陳梁和一幫水軍兄弟頓時眼神大亮。</br> 大人出手,一向是非同凡響。</br> 新船指定比咱們現在這批改造船強。</br> 因為,大人已經不止一次嫌棄舊式帆船逆水行駛太慢了。</br> 說就跟龜爬似的。</br> 這下子,裝載速度大增。</br> 送給李廣利五百匹死馬,又少了幾千擔。</br> 大家也沒啥舍不得的。</br> 反正是戰利品。</br> 在瀘水鐵城,羊肉和牛肉,才值得大家期盼流口水。</br> 酸唧唧的馬肉么?</br> 只能說比魚肉好些。</br> 物以稀為貴嘛!</br> 日上三竿,十艘大小船只再次啟程,揚帆東下。</br> 到了傍晚,船隊拐進了瀘水河。</br> 鐵城在望,到家了!</br> 剛剛上了碼頭,沈麟就聽到家里來了客人。</br> 沈毅?</br> 這家伙都跑來三趟了?</br> 次次不見正主,還這般鍥而不舍?</br> 洗了把臉,他讓人去把在城里四處閑逛的沈毅給叫回來。</br> “堂兄,你這日子過的很悠閑呀?”</br> “怎么?不練兵?不筑城了?”</br> 沈毅捧著茶杯,一臉苦楚。</br> “誰告訴你,我很悠閑的?”</br> “忙死了好吧?”</br> “不找你行么?沈三叔又做不得主。”</br> “我要水泥,大批量買水泥!”</br> 沈麟知道主脈從夾山縣招了一批兵。</br> 還把家屬近兩萬人都要弄到沈家集。</br> 城墻不擴建都不行。</br> “大批量的水泥?”</br> “沈家集擴建,天氣還冷,何必這般急迫?”</br> 沈毅長嘆道。</br> “不單單是沈家集!”</br> “如今,咱安定府的防御擴大到四個縣了。”</br> “夾山、忠縣、易縣的縣、鎮城墻都年久失修,不抓緊些怎么行?大不了,學你的法子,燒火烘唄!”</br> “總比磚石砌墻快好多倍吧?”</br> “堂弟,賊寇囂張啊,他們的探馬,都出現忠縣境內啦!”</br> 什么?</br> 沈麟也驚到了。</br> 自從陳家馬賊撤回北邙山。</br> 鐵軍對賊寇的動向,就不太了解了。</br> 只知道楊成良負責守護馬氏、尉氏二縣大本營。</br> 順便按照他的想法,操練了五萬新軍。</br> 都是那種分了房屋土地,給月餉的樸實農家子。</br> 趙歸一跟楊成良產生了分歧。</br> 這家伙覺得楊成良的訓練辦法太慢,太仁慈了。</br> 造反嘛!</br> 挾裹亂民附蟻攻城,一場血戰下來,不死的就是老兵了。</br> 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編成主力部隊。</br> 賊寇中軍人馬,不就是這般來的?</br> 燕勝北活著的時候,也是這般操練出十萬大軍的。</br> 于是,賊寇主力被趙歸一帶著主外去了。</br> 聽說又攻下兩個縣,劫掠頗豐。</br> 卻沒有再邀請陳家寨人馬,去分一杯羹。</br> 自家老岳父很看不上粗魯莽撞的趙歸一。</br> 哪怕收到邀請,他多半也不回去的。</br> “堂兄?確定過?”</br> “馬賊大軍要轉攻忠縣?”</br> “他們不是南下真定了么?”</br> 沈毅自己多也糊涂著。</br> 他本來就是半路出家。</br> 論統兵打仗的本事,還趕不上沈麟呢。</br> “難說啊!”</br> “最新消息,趙歸一的兵馬已經打到了真定城下。”</br> “鬼知道他會不會碰壁?”</br> “再回戈一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