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莊名起要從軍了？</br> 一上手就抓著五個千戶部的水軍？</br> 這比一些游擊官的兵力都強了。</br> 莊名揚氣得不輕。</br> 想當初，他可是從百戶官慢慢熬起來的。</br> 讀書人轉武職，待遇就這般好？</br> 安定有個舉人沈毅。</br> 半年時間里，就從舉人變成東路游擊官。</br> 那家伙接過沈忠信的指揮棒，擁軍上萬。</br> 他媽的，運氣比沈麟那個王八蛋還好。</br> 沈麟好歹是白手起家，一磚一瓦千辛萬苦。</br> 才有了今天的瀘水鐵軍。</br> 沈毅那小子完全就是撿便宜好吧？</br> 二世祖當到他那個份兒上。</br> 比咱莊大公子不知幸運了多少。</br> 他爹那雙腿斷的太及時了。</br> 沈毅對自己麾下的一萬軍隊，擁有絕對的話語權。</br> 可他小莊呢？</br> 名義上指揮著一萬水軍，可調集小半人私自外出。</br> 都被總督老爹急吼吼地給追回來。</br> 連呵帶罵的，連虎毒食子的威脅，都嚷嚷出來了。</br> 人和人的差距，咋這么大呢？</br> 接下來，更加對莊名揚不利。</br> 就帶著兩艘船，幾百人跟著李廣利南下剿匪。</br> 鬼知道，啥時候能回來？</br> 二弟莊名起一旦整合了五千水軍。</br> 打上一兩次襲擾戰，弄個游擊將軍的官帽子輕而易舉。</br> 老爹還得兼顧著好幾萬步騎。</br> 哪有過多的精力去管水軍？</br> 等到他小莊從南方回來。</br> 莊名起麾下怕是水軍過萬。</br> 能給他這位大哥，留下五千人馬就不錯了。</br> 老爹，你真偏心！</br> 不管莊名揚心中多不滿。</br> 還是在第二天一早，跟著水陸大軍啟程，直奔安定去了。</br> 南下剿匪的大幕，正式拉開。</br> 瀘水河，從沒有如此熱鬧過。</br> 上百艘大小船只，排出老遠。</br> 水門碼頭，都被陸續上岸的泰山霸刀門人擠滿了。</br> 更多的，卻是高達七千匹的雄俊戰馬陸續下船。</br> 幾萬擔糧草，反而提不起大家的興趣了。</br> 因為，早就打包好的金銀，已經由娘子軍押往銀莊金庫。</br> 數量太大了，總價超過一百萬兩。</br> 這可是硬生生搶回來的。</br> 沒有陣亡一個官兵，受傷的，也調養的差不多了。</br> 白娘子的帶兵能力，非同一般。</br> 沈麟在家里費盡口舌，才完成一筆總價二百萬的大單子。</br> 人家還欠著五十萬呢。</br> 說實話，這筆大單子還真沒陳無暇走一趟山東路賺得多。</br> 霸刀門全體來投，不去跟陳家做馬賊了。</br> 沈麟喜出望外。</br> 他之所以派出如此大規模的一支軍隊，遠赴山東。</br> 其實也存著炫耀招攬的心思。</br> 不管怎么說，泰山梁家跟自己也算親戚。</br> 人家拖家帶口的，值得信任。</br> 五千八百多人，可都是自小習武的。</br> 參軍的青壯男女就有兩千二百多。</br> 基礎扎實，多好的軍官苗子啊！</br> 沈麟無比自信。</br> 原來的山民和馬賊都能被他訓練成合格的軍官。</br> 更別說底子更好的霸刀門青壯了。</br> 只要走完鐵軍的全套訓練流程，這些人身上的江湖氣。</br> 將被磨得一干二凈。</br> 盛大的歡迎宴會結束后。</br> 梁自成和幾個家老、長老跟沈麟密商。</br> 他們提出三個要求。</br> 首先，霸刀門的船沒用了，拜托沈麟處理掉。</br> 其次，幾百年的門派不能就此解散了，傳承必須延續。</br> 希望沈麟給提供一處地方。</br> 最后，一兩千娃娃要進學校，至少得一視同仁吧？</br> 沈麟滿口答應。</br> 這算什么要求？</br> 鐵城居民誰不知道？</br> 娃娃不讀書，將來沒出路。</br> 鐵城大學校，有教無類，誰都可以進去。</br> 沈麟從不過多干涉。</br> 教材、規章制度一旦確定。</br> 他早就當了甩手掌柜。</br> 船只問題。</br> 別說霸刀門帶了五十艘船。</br> 就連白娘子從鄆州、須城弄回來的四十艘大船。</br> 他也只挑出最好的八艘，留下來改成鐵棚運輸船。</br> 這樣，就足以湊成十艘，五萬擔的總運輸量。</br> 對于目前的鐵軍而言，已經夠用了。</br> 其他的八十二艘大小船只，都得賣掉。</br> 安定府的商業略有起色。</br> 水路，眼見著一天天變得熱鬧了。</br> 船只跑得快，總比走陸路更安全吧？</br> 因為李廣利給各大船廠下了海量的戰船訂單。</br> 本地的商人想買船，也根本找不到地方，正著急呢。</br> 因此，這批船只，一點都不愁銷路。</br> 梁自成要在鐵城重建霸刀門。</br> 有好有壞。</br> 好處是，其實跟開一家私家商鋪沒什么兩樣。</br> 只不過霸刀門的規模比較大而已。</br> 吸引老百姓前去練武強身，也沒什么不好。</br> 壞處？</br> 俠以武犯禁嘛。</br> 江湖人本事大，脾氣不好，一不留神就會動手。</br> 這會給鐵城治安帶來某些隱患。</br> 不過，人世間并不是非黑即白。</br> 哪怕是沈麟一點點建起來的瀘水鐵城。</br> 將來也不會干凈得就如一張白紙。</br> 黑點會有，灰色地帶更有存在的可能。</br> 不過，又算得了什么呢？</br> 有些事情需要引導。</br> 只要軍權在手，些些微瀾無足重輕。</br> 更別說，梁家人跟沈麟還是親戚。</br> “舅舅，城南靠西邊，城墻圍住了四個山頭。”</br> “每個占地都在百畝以上。”</br> “如果你們不介意水泥工坊在附近的話，就去挑一個。”</br> 白娘子提醒道。</br> “舅舅，其實沒啥影響。”</br> “工坊靠北邊。”</br> “我覺得吧，最南邊的兩個小山頭。”</br> “隨便一個，都足以做霸刀門山門了。”</br> 梁自成大喜。</br> 他和一幫長老家老原本有些忐忑。</br> 親戚歸親戚。</br> 你要在人家軍城里另立門戶，多少有些強人所難。</br> 沒想到，沈麟答應的如此痛快。</br> “那……簡直太好了！”</br> “大姑爺……阿不……大人，地皮我們會照價付錢的。”</br> “這也是咱們著急賣船的原因。”</br> 沈麟豪氣地擺擺手，大方地道。</br> “地皮就算贈送了！”</br> “不過明面上，你們要說是買的。”</br> “暫時，鐵城是不支持土地私有化的。”</br> “我們鼓勵脫產創業！”</br> 梁家人一路上都了解過了。</br> 瀘水鐵城的工坊堪稱財富之源。</br> 因為面臨著賊寇和遼國的威脅。</br> 實際可開墾的土地并不多。</br> 而這座城，隨著收養的孤兒逐年遞增。</br> 未來人口，也將會呈現爆炸式增長。</br> 土地私有化？</br> 哪有那么多耕地？</br> 都準備向荒草灘要田了好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