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解釋道。</br> “老爹剛捎信給我，沒來得及給你說嘛！”</br> “最新消息，楊成良再次攻占了衛(wèi)、林、汲三縣。”</br> “他以五萬大軍急襲河東路隆德府，四天就拿下了。”</br> “他的野戰(zhàn)騎兵不夠，邀請北邙山馬賊相助。”</br> “我爹決定摻和一把。”</br> 又摻和？</br> 其他寨子小富即安，不愿意下山么？</br> 沈麟覺得岳父有點冒失了。</br> 楊成良邀請馬賊下山，野戰(zhàn)的可不是大周班軍、鄉(xiāng)兵。</br> 多半是要面對遼人呢！</br> “兩千具甲輕騎那夠？”</br> “太冒險了吧？”</br> 白娘子輕笑道：“你以為我爹傻呀？”</br> “他從救回的那批人里挑出五千，緊急訓練了一段時間。”</br> “馬隊擴充到了四千騎，具甲和鐵甲輕騎各一半。”</br> “其他的都是步卒，分一千鐵甲兵和兩千皮甲兵，用來守城！”</br> 沈麟恍然，岳父是打算實戰(zhàn)練兵呢！</br> 楊成良跟遼軍打，野戰(zhàn)的機會并不多。</br> 他也冒不起風險，攻城戰(zhàn)才是主要應對手段。</br> 當然，陳天浩帶著七千人去援助他。</br> 別的不說，分守一個縣城毫無問題。</br> 戰(zhàn)不戰(zhàn)，怎么戰(zhàn)，都還的岳父說了算。</br> 盡管楊成良新軍都是良家子，并不嗜殺。</br> 但接連大戰(zhàn)，家破人亡的孤兒定然不少。</br> 這也是陳天浩寫信來問的原因。</br> 他總不能見死不救吧？</br> 偏偏，陳家寨不適合養(yǎng)那么多娃娃。</br> 沈麟點點頭，心里踏實了些。</br> “你回信給岳父吧！”</br> “孤兒盡量收集！”</br> “對了，再給他兩千猴版具甲。”</br> “有我這樣的豪爽女婿，還穿什么皮甲？”</br> 陳家馬賊最早得到的只是半身鐵甲，并沒有配備馬鎧。</br> 其他山寨不愿意下山去，鐵甲和戰(zhàn)馬肯定要歸還的。</br> 后來，沈麟陸陸續(xù)續(xù)給岳父補充了兩千具甲。</br> 這也是陳天浩能連續(xù)偷襲幾次遼軍，次次凱旋而歸的原因。</br> 紅娘子眨眨一雙大眼睛，趕緊提醒道。</br> “相公，剛剛賣給狐貍精一千套甲具呢！”</br> “庫存不夠了，復合弩、斬馬刀倒是將將夠。”</br> 自家相公也算對得起老爹了。</br> 鐵城的猴版具甲、兵器根本不愁賣。</br> 給陳家寨不但只收半價，還得欠著。</br> 一般給甲具，都得配復合弓和斬馬刀，只是另外算錢罷了。</br> 沈麟擺擺手道。</br> “有多少，先送多少。”</br> “給岳父說，讓他的兵先適應一下裝備，七八天等不起么？”</br> “讓二叔趕趕工就好了。”</br> 楊成良進兵太快，倒是讓尖刀部隊撲了個空。</br> 一幫人好不容易走出荒草灘。</br> 掉進沼澤扭傷的官兵就有二十多個。</br> 梁直無奈，只好找了個山谷修養(yǎng)幾天。</br> 他親自帶了個小隊前出黃家堡偵查。</br> 大部隊留給了陳長林負責。</br> 楊成良治理尉氏、馬氏二縣長達半年。</br> 黃家堡更是被他當做老窩經(jīng)營。</br> 大批士紳、地主都被鎮(zhèn)壓了。</br> 土地都分到百姓手里。</br> 在這里，賊寇深受擁戴，他們被稱之為義軍。</br> 楊成良確實做到了他的承諾，兩個縣的治安和現(xiàn)狀。</br> 要比大周統(tǒng)治時期好多了。</br> 至少老百姓暫時不需要繳納賦稅，田地還多了一半。</br> 眼看麥收在即，家家的日子都有了盼頭。</br> 他們不擁護楊成良才怪呢！</br> 梁直等人很輕松地四下里游走。</br> 義軍大部隊出征，新占領的西面三縣需要人維持。</br> 留在馬氏、尉氏二縣不過三萬人。</br> 一多半還在瀘水河防備官軍偷襲呢。</br> 尖刀部隊訓練不過一月，但他們原本就是鐵軍中的精銳。</br> 這些人把化妝和易容術運用得出神入化。</br> 梁直和林光帶著兩個女兵扮成夫妻，混進了黃家堡。</br> 他們挑著桑葚沿街叫賣，渴了就問人要水喝。</br> 一口地道澶州方言，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不妥。</br> 尖刀部隊這趟只為一個人而來。</br> 莊名揚！</br> 可這小子應該不會留在黃家堡。</br> 但也怕萬一。</br> 他可是楊成良手中最重要的人質(zhì)，怎么保護都不為過。</br> 所以，梁直還得在黃家堡活動活動。</br> 順便摸清一下賊寇內(nèi)部虛實，也是是好的。</br> 眼看天快黑了。</br> 梁直有些著急。</br> 他打算招呼“老伴兒”常曉蘭，先撤出去再說。</br> 一隊鐵甲騎兵急速馳過。</br> 某個軍官突然一揮手。</br> “等等！”</br> 他的副手提醒道：“老周，軍情緊急。”</br> “你折騰個啥？”</br> 那老周混不在意道：“緊急個屁！”</br> “調(diào)咱的小旗去隆德府干什么？你不知道？”</br> “安定王率軍去打潞城了，哼哼！”</br> “多半是放心不下那小子，讓咱們?nèi)ニ腿四兀 ?lt;/br> “別急嘛，我買兩斤桑葚，過東門的時候，捎給我家媳婦兒。”</br> “她呀，就好這口！”</br> 其他義軍頓時起哄了。</br> 原來，這位小旗官老周的媳婦兒，懷孕六個月了。</br> 平常就好一口酸的。</br> 酸男甜女嘛！</br> 起哄的兄弟們倒是恭喜居多。</br> 梁直手腳麻利地用荷葉包了兩大包桑葚，看起來足有三斤。</br> 真是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哇！</br> 需要一個小旗部的鐵甲騎兵護送，那小子該多重要？</br> 八成就是莊名揚了。</br> “軍爺，恭喜您啦！”</br> “就當小的請客，還請賞個臉！”</br> 梁直心情挺好，裝起駝背彎腰的老頭惟妙惟肖。</br> 就連巴結的語氣，都說得極其自然。</br> 逢鬼說鬼話嘛！</br> 老周笑瞇瞇接過荷葉包，隨手往竹筐里扔了一把銅錢。</br> 怕不得十好幾個。</br> 夠大方了。</br> 看來楊成良的鐵甲兵，待遇不錯。</br> “老頭，賺個辛苦錢，你也不容易。”</br> “我們是安定王的義軍，從不白吃白喝。”</br> “你利索，咱老子更爽快。”</br> “走嘍！”</br> 幾十人轟隆隆往東而去。</br> 梁直趕緊收起攤子，帶著常曉蘭出了城。</br> 來到約定地點，林光早就等著了。</br> “小光，你腿腳快。”</br> “去那邊礦上偷幾匹駑馬，你們?nèi)齻€回去通知陳長林。”</br> “大隊立刻趕往隆德府！”</br> 偷駑馬，不容易引人注意。</br> 營地里傷沒好利索的，還能換著騎一會兒。</br> 林光驚喜的問道。</br> “頭，抓著兔子尾巴了？”</br> 梁直點點頭：“八成差不離。”</br> “反正，咱們也要去西邊走一趟的。”</br> “我?guī)讼刃幸徊健！?lt;/br> 兩邊分手，各自趕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