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正在上弦，根本來不及救援。</br> “小心！”</br> 梁自忠虎吼一聲。</br> 扔掉復合弓，拔出苗刀飛撲過來。</br> 沈麟苦笑。</br> 這群家伙果然是土匪啊！</br> 一群表演藝術家。</br> 干嘛非要來一場賊喊捉賊的游戲呢？</br> 那就別怪小爺不懂憐香惜玉了！</br> “死！”</br> 沈麟左臂一抬。</br> 手腕處寒光一閃。</br> 一支三寸銀光電射而去。</br> 紅娘子也是了得，橫劍一擋。</br> “叮！”</br> 十步之遙。</br> 沈麟特制的精工手弩，威力強勁至極。</br> 紅娘子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臂發麻。</br> 她的突襲。</br> 宣告失敗！</br> “卑鄙的小賊，納命來！”</br> 沈麟冷笑著，飛快上弦。</br> 左臂繼續瞄準了對方。</br> “你試試？”</br> “剛才，小爺抬高一寸，故意沒射你頭！”</br> “再不知好歹，哼哼！”</br> 白娘子已經飛奔而來。</br> “妹妹，你怎么樣？”</br> 后面的馬賊不敢動了。</br> 哪能這么巧？</br> 一個人都沒被射著？</br> 偏偏，胯下馬匹全都倒地了？</br> 紅娘子恨恨地道：“奸猾小賊，姑奶奶就不信，你的手弩，還有箭矢！”</br> 沈麟仰天打了個哈哈。</br> 雙手一抖，袖子上翻。</br> 左右雙臂上，赫然各綁了一架精巧的銀白色弩機。</br> 兩枚閃閃的箭頭。</br> 正死死瞄準了十步之外的兩個女子。</br> 這是沈麟耗時七天，特意打造的得意之作。</br> 破空弩。</br> 二十步破鐵甲。</br> 匣內暗藏五箭，一發射出，自動裝填。</br> 上弦。</br> 僅需一息！</br> 白娘子低聲道。</br> “拼不起，對方所有弩弓，又準備好了。”</br> 紅娘子緊咬貝齒。</br> “他……殺了我們的人！”</br> 白娘子苦澀地道：“人沒事，馬倒了九匹。”</br> “啊？怎么會這樣呀？”</br> 紅娘子覺得不可思議。</br> 咱們？才是騎射無雙好吧？</br> 沈麟隔得近，隱隱約約聽到了兩姐妹的竊竊私語。</br> “小爺留情了。只射馬，不殺人。”</br> “兩位，還要打下去么？”</br> 旁邊的梁自忠忽然想起了什么，拎著刀抱拳道。</br> “兩位？聽口音？可是來自北邙西麓？”</br> “在下東麓梁氏——梁自忠！”</br> 沈麟一怔。</br> “老梁？你認識？”</br> 梁自忠搖搖頭，不太確定。</br> “咱以前，好像聽說過。北邙西麓，陳氏雙嬌，很厲害。”</br> 這家伙附耳低聲道。</br> “北邙十八寨，陳氏排第一。”</br> “他們……世世代代，半民半匪。”</br> “但……一般只搶劫，不殺人！”</br> 明白了。</br> 這個陳氏，就是個祖傳的強盜窩子嘛！</br> 北邙山，東西縱橫上千里。</br> 散落其中的山民村寨可不少。</br> 幾萬人總是有的，不服王化。</br> 這些人，未必都如邙山村人那般會打獵。</br> 單單耕種些山田，是很難養活自己的。</br> 忙時種田，有空就出去干一票。</br> 這，并不稀奇！</br> 對面的白娘子玉容凜然，鄭重抱拳道。</br>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梁氏神射在此，久仰了！”</br> “看來，現在這個境況，諸位大哥，手下留情了呀！”</br> “在下陳氏陳無瑕！這是小妹陳無雙。”</br> “多有冒犯，還請贖罪！”</br> 梁自忠不敢擅專，退了一步道。</br> “不敢不敢，都是我家公子心善。”</br> 沈麟暗暗腹誹。</br> 心善個屁呀！</br> 射紅娘子那一箭。</br> 小爺最后關頭，確實高抬貴手了。</br> 至于你們。</br> 我是怕你們射人射空了。</br> 才下令射馬的好吧？</br> 馬匹目標大嘛！</br> “等等？怎么就倒下九匹馬？誰他娘的打飛那啥了？”</br> 站在馬車上的小四兒頓時面紅耳赤，慚愧低頭。</br> “麟哥兒，是……是俺！”</br> 沈麟沒好氣地罵道：“丟人吶，今晚，罰你不許吃飯。”</br> 在場的無論敵我，都滿頭黑線，腹誹不已。</br> 大哥，你不要動不動就開車好嗎？</br> 咱們，還沒坐穩呢！</br> 梁自忠請示道：“公子，該怎么收尾？”</br> 沈麟癟癟嘴。</br> 北邙陳氏？</br> 好大的威風？</br> 遇到小爺的復合弩。</br> 遠距離攢射，你奈我何？</br> 再高的武功，也怕菜刀！</br> 哼哼！</br> “怎么辦？涼拌！”</br> “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br> 是你們一群戲精，攔路搶劫我好吧？。</br> 小爺沒報官。</br> 已經算仁義無雙了。</br> “哎呀呀？無雙姑娘，你瞪我干啥？”</br> 紅娘子陳無雙。</br> 恨不得把眼前的小白臉，按在地上狠狠摩擦。</br> 梁氏一族。</br> 雖有神射之名，可武功稀松平常。</br> 他們在北邙山十八寨，只能敬陪末座。</br> 又遠在東麓，從不干劫掠之事。</br> 所以，梁自忠他們。</br> 向來對其他十七寨敬而遠之，從不聯系。</br> 可這個小白臉，何德何能？</br> 竟然把梁氏一族給收復了？</br> 并甘愿受其驅使？</br> 咱們北邙人。</br> 可是很有傲骨的。</br> “小白臉，你賠我戰馬。”</br> 紅娘子伸出一雙小手晃了晃。</br> 她叉開十指。</br> 又覺得，太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了。</br> 這不好！</br> 不好意思。</br> 左手大拇指不算。</br> 彎掉！</br> “賠九匹！”</br> 沈麟氣得直跳腳。</br> “你搶我の，還要我賠償？你玩兒過家家呢？”</br> 白娘子拉了拉自己自家妹妹的衣角。</br> “無雙……別……”</br> 紅娘子眼波流轉，泫然欲滴。</br> “寨子里省吃儉用，就養了三十五匹馬。”</br> “如今，一下子倒下九匹，還救不活了。”</br> “爹知道了，還不得氣死？他那身子，原本就不好……”</br> ……</br> 沈麟轉頭跟梁自忠對視。</br> 目光探尋。</br> “老梁，他們真這么窮？”</br> 梁自忠點頭。</br> “陳氏，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應該不會下山的。”</br> “聽說，老寨主約束甚嚴，日子過的，應該不寬裕。”</br> 娘的，怎么攤上這破事兒？</br> 算了，好人做到底。</br> 送佛送到西！</br> “那誰，紅娘子，別哭了！”</br> “我賠！”</br> 紅娘子抹了一把眼淚，亮晶晶的眼神滿是渴望。</br> “把你們的馬？賠給我？”</br> 想得美。</br> 你們山寨那些馬，就沒幾匹肩高過四尺。</br> 還想要小爺的寶馬良駒？</br> 做夢呢？</br> 沈麟黑了臉。</br> “死馬留下，你們搬糧食走。”</br> “能帶走多少隨意，哥的牛車，可不許動！”</br> “我們讓開些！”</br> 沈家這邊。</br> 大多騎著馬，小四兒架著裝銀子的馬車，跑開幾十步。</br> 防人之心不可無。</br> 這幫馬匪，近戰了得，還是別給他們機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