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東來帶著兩千新兵追上大部隊。</br> 白娘子的隊伍就詭異地消失了。</br> 任憑沁水流域的幾個縣城的,駐軍探馬四出。</br> 就是抓不到一點線索。</br> 他們只能根據戰場尸體判斷,這是遭賊了呀!</br> 很不幸,遼軍上報的文書中,楊成良義軍真的背了鍋。</br> 陳無暇不得不率部轉移。</br> 屯留抓到的漢兒騎俘虜交代。</br> 原來,這股騎兵已經是最多的。</br> 周邊的長子、沁源、安澤,諸縣加起來,也湊不夠八千騎。</br> 那還打什么?</br> 你根本不能保證,把所有遼騎集中起來一舉殲滅。</br> 一個縣,一個縣的去引?</br> 陳留三千多騎兵都死無全尸了。</br> 誰還敢貿然來追?</br> 算了,咱找個遼軍人多的地方。</br> 兩天后,白娘子率領的一萬鐵騎曉行夜宿。</br> 神不知鬼不覺地趕到了晉州外圍。</br> 這是個好地方。</br> 算太原盆地之外最富裕之地。</br> 汾水流經晉城、臨汾,兩岸都是肥沃的田地。</br> 水陸便利,戰略價值很高。</br> 大周的戰船載著幾萬禁軍沿著汾水北上,聽說曾經穿過絳州。</br> 數次打到晉州城下。</br> 山西路的永興軍也打穿過慈州,目標同樣是晉州。</br> 因為,晉州地處太原府南部的水路要沖。</br> 自然是前線大軍的后勤樞紐。</br> 可惜,大周軍隊太菜了。</br> 他們缺乏有效的統一指揮。</br> 各打個的有屁用?</br> 每一方都先后看到了晉州城墻,卻被遼軍左勾拳、右勾拳給拍了回去。</br> 白娘子的隊伍躲在東邊的太岳山。</br> 她不是來跟遼國大軍決戰的。</br> 對方的遼騎、漢兒軍加起來都超過十萬了。</br> 怎么決戰?</br> 就算白娘子所部全是具甲鐵騎,也沒這般拼命的。</br> 足足修整了兩天。</br> 鐵軍輕騎派出五支百人隊出發了。</br> 彼此距離,相隔也不過七八里。</br> 通過望遠鏡,都能進行旗語溝通。</br> 臨汾盆地的遼軍很是警惕。</br> 遠攔子一波接著一波。</br> 可惜,他們這回碰到了硬骨頭。</br> 五個哨騎百人隊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設下埋伏。</br> 大半天時間,竟然滅殺了一百三十多名遠攔子。</br> 繳獲了近四百匹寶馬良駒。</br> 可把大伙兒高興壞了。</br> 遠攔子是遼軍中僅次于鐵浮圖,拔子軍的精銳人馬。</br> 鐵浮圖不用說,遼皇的近衛重騎兵,從沒有超過萬人規模。</br> 縱橫天下,從無敗績。</br> 拔子軍其實是宮衛軍中的一支,數量更少。</br> 這是一伙來自遼東深山的野蠻人。</br> 傳聞拔子軍騎射無雙。</br> 沒了戰馬,靠著雙腿都能連著跑幾百里。</br> 當然,遠攔子不同。</br> 他是各軍中遴選出來的精銳。</br> 一個千戶部就三四十人而已,可見選拔之嚴格。</br> 陳風的意思,就是躲在山中,不著急。</br> 讓鐵軍輕騎帶著陳家寨兵馬,以百戶為單位出去歷練。</br> 殺遠攔子多好?</br> 收獲的都是寶馬良駒。</br> 可他的如意算盤沒打響。</br> 第二天,遼軍的搜索偵騎開始大批灑向太岳山。</br> 小隊戰術不好打了。</br> 人家也是以上百騎為單位的。</br> 彼此距離很緊,撒網似的搜索,還能互相支援。</br> “怎么辦?”</br> 陳風無奈地搓著雙手。</br> “才釣來五六千,現在出馬,會不會打草驚蛇?”</br> 白娘子站在一處山巔上,轉動著望遠鏡道。</br> “蚊子再小也是肉。”</br> “命令各偵騎百戶,把追兵引向落楓谷!”</br> “我率五千輕騎過去埋伏!”</br> “你和其他人繼續等待。”</br> 鐵軍大批量裝備望遠鏡,通過接力信號旗傳訊。</br> 白娘子等人剛剛在落楓谷埋伏好。</br> 各路哨騎就帶著大批尾巴來了。</br> 可惜,這五千遼軍很是警覺。</br> 居然到了谷外幾百步,就止步不前了。</br> 林銳建議道。</br> “將軍,要不,咱們直接殺出去吧!”</br> “這幫人,太小心了!”</br> 落楓谷三面環山,就一個出口。</br> 對方應該了解這里的地形。</br> 白娘子之所以如此布置。</br> 就是給對方造成錯覺。</br> 因為大部隊埋伏,絕對不會把自己置身于死胡同里。</br> 她想引誘對方進來。</br> 就當是追逐幾百慌不擇路的逃騎。</br> 可惜,僵持兩刻鐘。</br> 外面的遼騎既不走,也不派人試探。</br> 他們到底打算干什么?</br> 等后援?</br> 召集更多的人馬來?</br> 最后白娘子輕咬貝齒道。</br> “,我帶三千輕騎出戰。”</br> “你繼續隱藏部分兵馬。”</br> 林銳勸道:“將軍,我去吧!”</br> 白娘子搖搖頭,輕聲道。</br> “只有我去,才更像土匪啊!”</br> “如果是突入內陸的大周騎兵,有女子領軍的么?”</br> 林銳一想也是。</br> 顯然,外面的五千遼騎還滿足不了大家的胃口。</br> 如果埋伏的人馬,全部沖出去。</br> 隔著一兩里呢。</br> 把對方嚇跑了咋辦?</br> 三千對五千。</br> 遼軍都不敢打的話,那還吹噓啥大遼鐵騎?</br> “將軍小心!”</br> 白娘子故意掀起面頰,系上白色披風。</br> 加上她那副收腰的特制甲胄。</br> 一眼看去,確實能分辨得出她的性別來。</br> 轟隆隆!</br> 三千具甲輕騎排著整齊的騎墻,朝著谷口沖去。</br> 對面的遼騎有些小亂,似乎也有些狂喜。</br> 他們不愿意進入山谷搜索。</br> 還真是怕左右山林里,有埋伏。</br> 帶隊的遼將,一定是個小心謹慎的人。</br> 他不愿意為了幾百疑似土匪,而折損自己的人馬。</br> 現在好了。</br> 對方忍不住沖出來。</br> 刀對刀,槍對槍。</br> 己方人數還占優。</br> 大遼鐵騎沒有不戰而逃的道理。</br> “殺光南蠻子!”</br> “嚯嚯嚯嚯……”</br> “殺!”</br> ……</br> 白娘子恍然。</br> 早知道,就不費那么大勁兒琢磨半天了。</br> 遼人就喜歡簡單粗暴。</br> 這沖鋒的勁頭兒,比咱們還猛呢。</br> “平弩!”</br> “二百步,注意防箭!”</br> “咻咻咻咻~!”</br> 遼軍的白羽輕箭拋射來了。</br> “一百五十步,射!”</br> 鐵桿弩箭的穿透力,可比遼軍輕箭強多了。</br> “第二輪,射!”</br> “第三輪,射!”</br> 遼軍的皮甲根本防不住。</br> 哪怕進入百步之內。</br> 他們的破甲箭,依然對具甲鐵騎形不成什么威脅。</br> 第四輪射罷。</br> 白娘子抽出斬馬刀,準備近戰。</br> 對方居然拔轉馬頭跑了。</br> 不跑也不行。</br> 遼軍都打蒙了。</br> 這是什么敵人?</br> 臨敵三箭還沒射完呢。</br> 咱們大遼鐵騎就死傷一半兒了?</br> 再打下去,會不會全軍覆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