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溫存。</br> 第二天,沈麟帶著如新婦般羞羞怯怯的慕容晚晴回了碼頭。</br> 指揮艙里,二三十個鐵鋒軍將領濟濟一堂。</br> 大伙兒交頭接耳,很是好奇。</br> 召開內部軍議,都督怎么帶了個外人參加?</br> 沈麟倒是沒啥不好意思的。</br> 做了就得認,沒名沒分算咋回事?</br> 他敲敲桌子道。</br> “本官身邊這一位,大家都認識。”</br> 陳梁笑嘻嘻地道。</br> “哈哈哈,當然,慕容姑娘嘛,狐……”</br> 陳云一拽他的胳膊,你個大嘴巴,瞎說啥大實話?</br> 沒看到人家走路的姿勢,跟往常略有不同么?</br> “呃,哈哈哈,當然認識。”</br> “都督,末將看您春風滿面,氣色不凡,莫非?”</br> 還是這小子機靈,觀察入微呀!</br> 沈麟點點頭道。</br> “慕容晚晴,以后就是本官的四夫人了。”</br> “婚禮嘛,等回鐵城再辦!”</br> “現在有幾件事情需要臨時調整一下。”</br> “陳梁今天就出發,除了帶走原計劃的四十艘水軍艦船外。”</br> “你們改造的那一批運輸船也弄回去。”</br> “讓造船場進一步改成武裝商船。”</br> 陳梁驚訝地道。</br> “都督,人不夠啊!”</br> “如何駕馭?”</br> 慕容晚晴也不怯場,微微一笑道。</br> “陳梁將軍盡可放心。”</br> “我會從慕容軍中抽調四千人隨行。”</br> 這是兩人早就商量好的。</br> 慕容家要在流浪灘東岸建城,趁著入秋,必須抓緊時間。</br> 這些人有一部分是斷手斷腳,不再適合上戰場。</br> 有些確實騎術不精,或者近戰水平太差的。</br> 當然,也有些慕容東升派出的親衛,或者是后勤管理,懂技術的人才。</br> 既然要在定西一帶招募新兵。</br> 多招幾千人也沒什么不好。</br> 七千兵操控一百四十艘大船,人手還是很緊張。</br> 但踏槳船對水手的要求并不高。</br> 陳梁沒啥意見,能弄回去就成。</br> 如此眾多的大帆船留在秦州,也沒什么作用。</br> 都是些新船,做工也算精良。</br> 沒人舍得真個扔掉。</br> 本來就改成木質明輪了。</br> 回去稍稍加固加精,換上鐵棚子,加上破陣弩就成。</br> 鐵鋒軍和慕容軍遠在西北作戰。</br> 加上即將招募的新兵,人數可能破十萬。</br> 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戰馬輜重呢!</br> 武裝商船的需求,自然是越多越好。</br> 沈麟繼續道。</br> “沈四帶三十名尖刀回去,隨四夫人去大名、封丘、建康等地走一趟。”</br> “當然,如果方便,你們也可以帶上一批貨物前往。”</br> “如今,相信也沒人幾個人,敢對我鐵鋒軍齜牙。”</br> “但主要目的,一是隨行護衛;二是測繪沿途的水文山水,記錄風土人情等等。”</br> 眾人心頭了然,也隱隱有些振奮。</br> 都督此舉,難道是有志于天下了?</br> 沈麟不會承認。</br> 在場的軍將也不會傻的問出來。</br> 未雨綢繆,總是好事。</br> 原本慕容晚晴是敵人,皇城司高級密諜,讓人頗為頭痛的存在。</br> 如今,沒人懷疑她身在曹營心在漢。</br> 慕容家都沒了。</br> 唯一的哥哥,和全部慕容軍還跟咱們在西北并肩作戰呢。</br> 都督看似娶了夫人,實際上卻是找了個情報老手。</br> 嚴格的說,是補齊鐵鋒軍情報短板的賢內助。</br> 人、才兩得。</br> 這買賣,太劃算了!</br> “另外,家里的新兵暫時不用裝備。”</br> “所有庫存具甲送來西北。”</br> “以后,慕容軍的裝備跟鐵鋒軍一樣,全都用我軍制式。”</br> “四十煉標準!”</br> “徹底打造成一支具甲輕騎部隊。”</br> 慕容晚晴一雙美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br> 不是說二十煉么?</br> 哎哎,不對?</br> 搞了半天,你還藏著一手呢?</br> 瀘水鐵城連四十煉精鐵都……都能批量生產?</br> “夫君,我哥……買不起的!”</br> 慕容晚晴弱弱地道。</br> “而且,慕容軍已經成型,就算直接并入鐵鋒軍,恐怕你也不愿意收。”</br> “有那矯正的功夫,還不如多招些新兵呢!”</br> 陳云陳風等人聽得連連點頭。</br> 這位四夫人很有自知之明。</br> 不說大人了,就連咱們也看不上慕容軍。</br> 不是說他們不好,不夠勇敢。</br> 這些人跟著慕容東升兄妹不離不棄,也算個頂個的忠義漢子。</br> 但半路加入,重新訓練很費勁。</br> 當初接收安定府那幫傷兵,以及虎大勇帶來的一千輕騎。</br> 矯正起來,可費老鼻子勁了。</br> 哪有一張白紙上作畫來得容易?</br> 沈麟擺擺手,溫和地笑道。</br> “晚晴,你哥的部隊,算編外的。”</br> “我不需要把他們納入鐵鋒軍體系。”</br> “但裝備可以敞開了供應。”</br> “前期,我給與一定的扶持,以后,他還得自力更生才行。”</br> “最后,下午去定西立營,招募新兵,都上點心!”</br> “散了!”</br> 午飯后,西北的秋陽很暖。</br> 百多艘大船做足了準備。</br> 順風順水,能借用船帆省點力氣。</br> 陳梁自然會充分利用。</br> 四千慕容軍正在排隊上船。</br> 慕容東升長吁短嘆道。</br> “妹子啊,你自小就主意正……唉,為了老哥我,你付出的也太多了些!”</br> “連個婚禮都沒辦……你就……唉……”</br> “記住了,銀子沒那么重要。”</br> “安全第一。”</br> “沈麟既然派出他身邊那些,神出鬼沒的尖刀保護你。”</br> “哥也稍稍放心了不少。”</br> 慕容晚晴嬌嗔道。</br> “哥,你就別唉聲嘆氣了。”</br> “你妹子還沒到賣身救家的那一步。”</br> “本來就喜歡上了嘛……早晚還不是他的人?”</br> “你這邊打仗,刀劍無眼,也得多加小心。”</br> “好了,我上去了!”</br> 望著妹妹風風火火地上了一艘武裝運輸船。</br> 慕容東升的千言萬語還是化作一聲嘆息。</br> 自家妹子就是再喜歡沈麟,也沒必要急著自薦枕席。</br> 這犧牲,實在是……有些大了。</br> 她唯有成為沈麟的枕邊人。</br> 才能徹底打消鐵鋒軍上下的顧慮。</br> 畢竟,以前大家還敵對過。</br> 看看沈麟的承諾。</br> 等船隊回來,慕容軍將換上和鐵鋒軍一樣的制式具甲。</br> 四十煉精鐵啊!</br> 簡直……跟做夢一樣!</br> 當然,慕容東升也清楚。</br> 自己帶著這么多人,想加入鐵鋒軍是不可能的。</br> 不說彼此訓練不同。</br> 上上下下的軍官安置,就是個大問題。</br> 沒有重騎配置,可以理解。</br> 寶馬良駒真解決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