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回房找來一份地圖,攤在桌子上打量著。</br> 心下了然。</br> “三萬水軍守住沁水一線。”</br> “朱文盛知府,是打算放棄唐州外線三個縣?”</br> 韓如煙點點頭。</br> “那是沒辦法的。”</br> “根據情報,趙歸一正在真定、邢州和平城大練兵。”</br> “他一旦揮軍北上,人數不下四十萬。”</br> “記住,這次賊寇的大軍,根本不用帶饑民。”</br> “趙歸一也在學習楊成良,他把現有的地盤都當成老巢在經營。”</br> “對老百姓還算不錯!”</br> “唐州府城和沁水沿線的三個縣,沒有后顧之憂。”</br> “另外三個隔得遠的,不得不放棄啊!”</br> 柳楚兒很是吃驚。</br> “趙歸一的大軍,也算磨練出來了。”</br> “老天,四十萬人?”</br> “他們幾家能擋得住?”</br> 韓如煙侃侃而談道。</br> “莊子才無比重視安定府,這次,他將派出六萬步騎前來支援。”</br> “因為,他的澶州軍已經過十萬人了,還訓練了大半年。”</br> “李廣利也練了一萬陸戰軍,騎兵占一半。”</br> “沈忠信父子手筆也不小。”</br> “他們要調一萬東路軍鐵甲騎上戰場,另外抽調的鄉兵也有兩萬人!”</br> 白娘子莞爾一笑道。</br> “幾家人都挺大方啊,轉眼就湊齊了十萬官軍?”</br> “裝備都不錯,還不算濫竽充數。”</br> 韓如煙笑道。</br> “不止呢!”</br> “朱文盛一直都在備戰,以前就練成了五萬鄉兵、班軍。”</br> “上個月,又征召了五萬人,正在緊鑼密鼓的訓練。”</br> “沈家集的兵工制造也有些規模了。”</br> “沈忠信對朱文盛敞開了賣。”</br> “兵器,皮甲統統都給!”</br> “沒錢不要緊,糧食和其他東西都收。”</br> 紅娘子聞言,難得地贊了一句。</br> “二十三萬人守著河防,城池,只要其他三個縣的百姓能及時撤退。”</br> “趙歸一抓不到饑兵,這仗,有得打!”</br> 慕容晚晴頓時放松下來,還慵懶地扭了扭小蠻腰。</br> “難怪不需要咱們鐵鋒軍出手。”</br> “戰場預設在唐州境內,打生打死都對安定府無損分毫。”</br> “偏偏,大后方還有足夠的支持。”</br> “看來,四家聯軍信心很足嘛!”</br> 韓如煙提醒道。</br> “你們也別大意哦!”</br> “據說楊成良在隆德府扛住了遼軍的猛攻。”</br> “他在尉氏,馬氏等縣還放了不少預備軍。”</br> “天下賊寇是一家嘛!”</br> “沒準兒,人家就會出兵從瀘水西岸繞道呢?”</br> 白娘子和柳楚兒對視一眼。</br> 就怕他不來。</br> 梁自忠和虎大勇早就在流浪灘嚴陣以待了。</br> 鹽水湖以南的十萬畝水稻田,三十萬畝牧場都差不多開墾完了。</br> 有這么大一片平坦開闊地的緩沖。</br> 就算真有不怕死的賊寇從荒草灘摸過來。</br> 也別想豎著抬出去。</br> “無妨!”</br> 陳無暇淡然道。</br> “我們鐵鋒軍,也不是吃素的!”</br> “陳梁這次從山西路運回不少戰馬。”</br> “家里弄出一兩部騎兵,還是綽綽有余的。”</br> 韓如煙滿是好奇。</br> “哎哎,鐵鋒軍到底有多少兵馬了?”</br> “你們總是遮遮掩掩的,給我說說唄。”</br> 慕容晚晴攬著韓如煙的香肩道。</br> “姐們,等你嫁入咱們家,自然就會知道。”</br> “你現在打聽個啥?有刺探軍情的嫌疑哦!”</br> 陳無雙眼珠子轉了轉,笑的很詭異。</br> “有些事兒,你甭打聽。”</br> “要不然,咱們只能先把你拿下了。”</br> 韓如煙嚇了一跳。</br> “哎哎,友誼的小船兒,怎么說翻就翻?”</br> “人家……隨口一問罷了。”</br> “虧得咱一心一意地幫你打聽消息。”</br> “最后一個問題。”</br> “沈麟在西北那邊,打得咋樣了?”</br> “趕緊回來吧!”</br> “我聽說秦王在登州被圍四個月了。”</br> “很慘的!”</br> “你們家的水軍厲害,是不是去看看?”</br> “好歹沈忠孝老大人對沈麟還不錯!”</br> 這時候,剛剛從學校回來的沈思思還在門口,頓時花容失色。</br> “如煙姐,真的假的?”</br> “我爹……豈不是很危險?”</br> 韓如煙趕緊安慰道。</br> “妹子,你別擔心!”</br> “你想啊,遼軍出兵山東路,一路都打到徐州,兩淮路。”</br> “最后攻破商丘,沿著大運河往西合圍京城。”</br> “登州肯定被圍得水泄不通啦!”</br> “我的人回報,說登州打得并不激烈。”</br> “你放心。”</br> “秦王和你老爹都不是一般人,他們一開始就層層抵抗。”</br> “你們家賣的五千具甲,對遼軍的威懾很大。”</br> “他們多半是以圍困為主。”</br> 白娘子也點點頭道。</br> “思思,我見過秦王,他也算知兵之人。”</br> “再說了,遼軍水師還在黃江入海口打著呢!”</br> “登州海岸線那么長,良港很多。”</br> “實在守不住了,秦王也可以登船出海嘛。”</br> “遼軍是攔不住的!”</br> 韓如煙連連點頭道。</br> “無暇姐分析都對。”</br> “我說讓你哥早點回來的意思是。”</br> “憑借鐵鋒水軍的犀利。”</br> “給你爹和秦王送些糧秣和兵甲去。”</br> “他們沒有外援,堅守也不容易!”</br> 沈思思靠著柳楚兒坐下,央求道。</br> “大嫂,你給哥去封信,叫他早點回來嘛!”</br> “陳云兄弟都能獨當一面。”</br> “就算西北戰事沒打完,哥也不是非得待在那邊。”</br> 柳楚兒想了想道。</br> “行吧,原計劃是讓陳梁三月初八出發的。”</br> “主要是給慕容軍的兩萬具甲沒完工。”</br> “看來,賊寇那邊暫時也折騰不出啥動靜來。”</br> “無暇,要不,還是從新軍里抽兩萬套先送走?”</br> “讓陳梁后天出發得了。”</br> “免得黃江上游結冰不好走!”</br> 柳楚兒只是建議,她不參與軍隊的事情。</br> 白娘子沉吟片刻。</br> “可以,我跟老梁他們幾個,商量一下。”</br> 陳無雙笑道。</br> “虎大勇,梁峰他們又得哭了,哈哈哈!”</br> “那批具甲才發下去幾天?”</br> “都還沒捂熱乎呢!”</br> 在場的幾人都忍不住莞爾。</br> 從新軍身上剝具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br> 好在,現在二叔的煉鐵坊,兵工坊日夜三班倒,產能大增。</br> 大半個月,就能把缺額補上來。</br> 沈麟的西征大軍一旦撤回。</br> 再往陜西路送甲胄,就得悠著點了。</br> 西軍欠的銀子,可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