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率領的前鋒戰船劃開江面，朝著河口疾沖而去。</br> 眼前的遼軍戰船，居然跟吃了豹子膽似的，一反常態。</br> 他們沒有跑路，而是勇敢地迎了上來。</br> 李虎的旗艦載重達到一萬五千多擔，依然一往無前。</br> 而韃子水軍也盯緊了這艘大艦。</br> “都記住了，鐵鋒水軍的重弩，比我們的射程遠一點。”</br> “趁著河口水流急速逼近，打一輪就跑！”</br> 遼軍千戶很有經驗。</br> 他要干票大的。</br> 陳虎的前鋒艦船上，操縱破陣弩的都是二把刀。</br> 三百五十步了。</br> 紅旗揮動，發射！</br> “咻咻咻咻！”</br> 各船打出的磷火彈參差不齊，幾百發卻顯得稀稀落落。</br> 八成都掉進水里了。</br> 炸得水火起霧一片一片的。</br> 遼軍艦船只有六、七艘起火，還在往前沖。</br> 陳梁一巴掌拍在指揮臺上，氣得不行。</br> “浪費啊！”</br> 很快，他嚇了一跳。</br> 還隔著三百多步呢！</br> 咻咻咻！</br> 敵艦居然射出了二百多枚重箭。</br> “床弩，能打到三百三十步？”</br> “他娘的！”</br> 陳虎也嚇出一身冷汗。</br> 只聽得艦船外面的鐵甲、頂部鐵棚叮叮當當一陣亂響。</br> 眼見著十幾艘最前面的戰船外殼都起火了。</br> 有古怪！</br> 遼軍重箭還帶著火油袋？</br> “還擊啊！”</br> “愣著干啥？”</br> 陳虎疾步沖到前甲板上，親自抄著一架破陣弩瞄準，扣動懸刀。</br> “咻！”</br> “轟隆！”</br> 正中對方的旗艦，大股火光爆開。</br> “上彈！”</br> 陳虎暴跳如雷。</br> “瞄準了打！”</br> “慌個驢球子啊！”</br> 前鋒艦隊的其他艦船也沖了上來。</br> 這一輪覆蓋，遼軍剩下的船只無一幸免。</br> 全都付之一炬。</br> 陳梁的中軍跟上，眼瞅著各船外殼上都燒得黑乎乎的。</br> 還好！</br> 咱們的鐵甲防護性不錯。</br> 重弩沒射穿。</br> 對方的火油彈顯然沒有白磷或者粘性。</br> 不會附著燃燒。</br> 要不然，碰上遼國水軍主力。</br> 這仗，還真不好打。</br> 最好戰的梁龍搭乘哨船登上陳梁的旗艦。</br> “將軍，封丘去不了了。”</br> “咱們趕緊回返吧！”</br> “恐怕，澶州局勢有變。”</br> 陳梁深以為然。</br> “傳令各艦，進河口。”</br> “這次，梁龍你部為前鋒，陳虎殿后。”</br> “打的什么破仗？浪費彈藥，嚇老子一跳！”</br> 陳虎聽到哨船帶來的口頭命令。</br> 擦著滿腦門的冷汗，唯有苦笑。</br> 那幫射術最好的官兵，都跟大都督走了好吧？</br> 操練幾天的娃娃兵，臨戰就發慌。</br> 磷火彈沒自爆在船艙里，就算孩子們悟性不錯了。</br> 要求太高，真的做不到呀！</br> 兩個時辰后。</br> 邢州城再望。</br> 碼頭上人來人往，停滿了運輸船。</br> 梁龍舉著望遠鏡看得嘖嘖稱奇。</br> “他娘的，船只是韃子的。”</br> “城頭上還是賊寇的旗號呀，這是咋回事兒？”</br> “韃子沒有攻占邢州，兩方合伙了？”</br> “升鐵鋒軍軍旗！”</br> “傳令，打試射彈！”</br> “那些貨船，咱老子要了。”</br> 忙碌的賊寇們有些詫異。</br> 遼軍又來艦船了？</br> 這旗艦，好大，跟水上城堡似的！</br> 不少人都朝著大船揮手。</br> “咻咻咻！”</br> 十幾發試射彈在水里爆開。</br> “轟轟轟！”</br> 大灘大灘的火焰熊熊燃燒。</br> 船上岸上的人都驚呆了。</br> 這？</br> 不是友軍？</br> 有熟悉的遼軍船長驚恐地大喊道。</br> “不是友軍！”</br> “紅旗，那是鐵鋒軍。”</br> “魔鬼來了，棄船，快跑啊！”</br> 跑運輸的遼軍那有正規水軍勇敢？</br> 他們只是遵循老習慣，見到鐵鋒水軍，保命為先。</br> 看到遼軍水手亡命地往岸上跑，有賊寇將領拉住某個逃兵問道。</br> “怕個球啊？”</br> “鐵鋒軍很厲害么？”</br> “咱們那邊有投石機……”</br> 可惜，他話沒說完，投石機陣地上空，宛若天降流星。</br> 轟隆隆！</br> 眨眼間，那片陣地上的百多架投石機，淪為火海。</br> 毫無準備的賊寇軍兵如火人般四處亂跑。</br> 遼軍逃兵驚恐地吼道。</br> “看到了？”</br> “鐵鋒軍的魔火沾到身上，連骨頭都能燒穿。”</br> “滅不了的啊！”</br> “放開老子，你想找死，自己去！”</br> 賊寇將領嚇得直打哆嗦。</br> “這么厲害？”</br> 那還拼個蛋？</br> 連勇猛善戰的遼軍都怕得要死。</br> 咱們上去送菜么？</br> “撤！”</br> “所有人撤離碼頭。”</br> “后退三百步……不……所有人，回城防守！”</br> 副游擊陳建民豎起大拇指贊道。</br> “厲害！”</br> “一番威懾，白撿好幾十艘貨船。”</br> 梁龍得意洋洋。</br> “那是，要動腦子嘛！”</br> “你陳虎哥有時候……就虎里吧唧的。”</br> “上午那會兒，韃子居然敢沖過來，沒有貓膩才怪呢！”</br> “換了我，我就下令后退，吊著三百五十步打。”</br> “也不至于把兄弟們嚇得一身冷汗！”</br> 陳建民暗暗腹誹不已。</br> 你呀，事后諸葛亮。</br> 誰不知道你似的？</br> 有時候，你比陳虎哥更虎里吧唧的！</br> “好了！”</br> “過去接收！”</br> “上船的都帶好面甲，小心有詐！”</br> 小心翼翼，最終沒有意外發生。</br> 后面的陳梁得到匯報，很是滿意。</br> “近二十萬擔麥子？”</br> “小有收獲，不錯！”</br> “命武裝商船向前，負責牽引！”</br> “梁龍部，繼續開路！”</br> 傍晚時分，船隊趕到真定碼頭。</br> 這次又碰到遼軍一個分艦隊，不到二十艘大小艦船。</br> 梁龍有了經驗，遠遠吊著一番猛打。</br> 前隊七八艘艦船一著火。</br> 后面十來艘船靠著碼頭就跑路了。</br> 很干脆，是丟了船只跑路。</br> 可惜，碼頭上的貨船不多，糧食也沒裝滿。</br> 不過，隨后趕來的陳梁很滿意。</br> “好歹都是五千擔船好吧？”</br> “回去改一改。”</br> “今天的收獲不小了。”</br> “水軍又多七十來艘武裝運輸船。”</br> 陳威搖頭笑道。</br> “大都督又得發愁了。”</br> “咱們水軍人都不夠啊！”</br> 陳梁撇撇嘴道。</br> “早該補充了才一萬五千多兵。”</br> “連個參將部都不滿編。”</br> “每次出行，還要別人幫著踏槳，像什么話嘛！”</br> 正當陳麟躊躇滿志的時候。</br> 前方的遼國水軍卻擺了李廣利一道。</br> 明著有幾十艘艦船邊攻擊，邊拔樁子。</br> 暗地里，遼國水軍卻把剛剛趕到的陸大江部送過了瀘水河。</br> 那是一處專門挑選的河灣山谷。</br> 位于夾江境內。</br> 十五萬大軍整裝待發。</br> 就等著發動夜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