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合兵勢如破竹，打得遼軍人仰馬翻。</br> 頃刻間，韃子前軍的上萬鐵甲騎，就陣亡大半。</br> 兩翼展開的輕騎也被李廣利和沈毅的鐵甲騎肆意蹂躪，死傷慘重。</br> “這跟原計劃不符啊！”</br> 指揮這次行動的遼軍大將黑山蒙泰氣得嗓子都吼啞了。</br> “撤！”</br> “任務完成！”</br> “快撤！”</br> 呼啦啦！</br> 令行禁止的遼旗潮水般地退去。</br> 陳虎和另外兩家見狀，哪能不追著打？</br> 在所有人眼里，這都是滿地亂跑的優良戰馬啊！</br> 追出二十里地。</br> 李廣利叫著不行了。</br> 就算他們順手抓了不少無主戰馬，驟然換了主人，馬兒也不聽話。</br> 還需要弄回去，培養幾天感情才能正常騎行。</br> 馬匹都是有靈性的，你個騎下等馬的，俺們憑啥聽你的話？</br> 以前在西北戰場。</br> 鐵鋒軍抓來不少中上等馬，立刻就能換乘滿地跑。</br> 為何？</br> 他們的主戰馬往往比繳獲馬更好，更強勢，也更暴躁。</br> 老子都乖乖的，你敢不聽話？</br> 咬你，踢死你信不信？</br> 眼下可不成。</br> 李廣利率部又追了幾里，大部分人就拉下來。</br> 他坐騎倒是挺好，追著陳虎跑來。</br> “可以啦，別追了！”</br> 沈毅喘著氣拐過來笑道。</br> “對，見好就收吧！”</br> “韃子鐵了心要跑，咱們真心追不上。”</br> 陳虎一瞅，就連自家的具甲騎兵都拉下一大截。</br> 強勁的復合弩都射不中幾個狂奔的韃子。</br> 那還追個屁？</br> “行，就聽兩位的。”</br> “咱們撤！”</br> 黑山蒙泰跑著跑著，有遠攔子稟報。</br> “不好了大將軍。”</br> “南蠻子……沒有追上來！”</br> 啥？</br> 黑山蒙泰頓時風中凌亂了。</br> 他萬萬想不到。</br> 會因為自己戰馬太好，跑得太快，而讓誘敵任務失敗了。</br> “他們一定會打掃戰場。”</br> “快，快回去通知陛下。”</br> “圍殲……還來得及！”</br> 其實，更多的遼國大軍就埋伏在三十里外的五公山下。</br> 也算不上埋伏，遼國大軍星夜南下，需要修整。</br> 正好聽到敗逃的耶律大白說，可能有一支鐵鋒軍艦隊停在雄州。</br> 遼皇耶律宏志尋思，按照鐵鋒軍的舊習慣。</br> 在一地呆久了，他們沒準兒就會上岸來找點麻煩。</br> 大軍南下會獵河北路，先吃一頓開胃菜也不錯。</br> 果然。</br> 御駕剛到霸州，就聽說有三、四萬南蠻子登上易州北岸了。</br> 如果派四五萬鐵甲騎去，多半就把敵人嚇跑了。</br> 如今，遼國內河水軍不堪用，可攔不住敵人登船。</br> 只有誘敵深入了。</br> 負責引誘陳虎、李廣利三家聯軍的，主要是霸州的駐軍。</br> 黑山蒙泰就是統領霸州，易州兩地的韃子大將軍。</br> 一幫人緩緩后撤，四處抓捕無主戰馬。</br> 就連戰死的韃子盔甲也得剝下來。</br> 死馬也舍不得丟掉。</br> 對于沈毅和李廣利部而言，好歹是難得的肉食不是？</br> 突兀的，大地震顫起來。</br> 沉悶的隆隆馬蹄聲，隱隱可聞。</br> 陳虎舉起胸前的望遠鏡一看，頓時嚇得渾身發毛。</br> “老李，毅哥兒，快撤！”</br> “韃子來了好多兵馬，數都數不清。”</br> “只有十幾里了！”</br> 啥？</br> 李廣利和沈毅恍然。</br> 難怪這么大的動靜呢？</br> 他們沒有望遠鏡，卻漸漸看到了一桿金狼大縤出現在地平線上。</br> “他娘的，不是白布底子繡金狼？”</br> “銀色旗底？”</br> 李廣利大叫道。</br> “是遼國皇旗！”</br> “遼皇耶律宏志來了。”</br> “快跑！”</br> 眾人哪還顧得上滿地的破爛。</br> 打馬飛奔，一刻都不敢耽誤。</br> 陳虎叫過哨騎。</br> “快！”</br> “先一步通知軍長來援。”</br> “咱們多半……趕不上船了。”</br> 距離江邊只有二三十里，對于遼軍鐵騎來說。</br> 這算什么距離？</br> 遼皇出行，軍中的重武器少得了？</br> 單單是大黃弩車，就能把三家人拼湊的重武器湮滅了吧？</br> 這次東下，陳梁部無法攜帶大批戰馬。</br> 可哨騎專用的，卻是上百匹肩高五尺多的寶馬良駒。</br> 沿岸放下了無數踏板，三家聯軍緊急上船。</br> 陳梁接到哨船通傳。</br> 什么？</br> 遼皇親自帶兵南下了。</br> 他不由得擦了把冷汗。</br> 人家多半是想把咱們的騎兵誘入內陸全殲呢。</br> 真是禍兮福所倚。</br> 幸好他們兩家的戰馬不行，跑不遠。</br> “快，馳援北岸！”</br> 全力發動，踏槳戰船縱橫江面，速度快太多了。</br> 僅僅十分鐘。</br> 陳梁就看到北岸火光沖天。</br> 那是陳虎在用手里的三百多架破陣弩打出一條隔離帶。</br> 登船速度肯定趕不上敵人的追擊。</br> 幾千發磷火彈不用白不用。</br> 離岸遠一些，隔離帶打出一里遠。</br> 總能燃燒個十分八分鐘的吧？</br> 反正也不不在乎這點枚磷火彈了。</br> “咻咻咻！”</br> 十發急速射不夠，那就再來十發。</br> 陳梁喝道。</br> “發旗語！”</br> “讓裝滿的帆船趕緊馳離。”</br> “把泊位讓出來。”</br> 李廣利部裝載的多半還是投石機，怎么跟人家的大黃弩硬扛？</br> 一艘艘大船扯滿白帆，緩緩離岸。</br> 走一艘，鐵鋒軍的戰船就補進去一艘。</br> 其實，這次出戰繳獲的戰馬頂多兩萬匹。</br> 可耐不住下船的自家馬匹太多，足足六萬。</br> 踏板再多，速度也快不起來。</br> 繳獲的戰馬更不聽話，得拽著才肯上船。</br> 李廣利和沈毅部的大黃弩車沒必要留著損耗，已經先一步弄走了。</br> 兩人搭乘小船趕到陳梁的旗艦。</br> “咋整？”</br> “韃子已經逼近火海隔離帶了。”</br> 李廣利有些發愁。</br> “人馬才上了一半兒。”</br> “今天……要做虧本生意了。”</br> 他倒是不擔心騎兵跑不掉。</br> 難道，要把戰馬都留下？</br> 沈毅咬著牙罵道。</br> “狗入的耶律宏志，真他么陰險。”</br> “要不是老天保佑，咱們今兒就得被坑死。”</br> “老李，大不了，把你那些瘦馬扔下，也不能便宜了他。”</br> 李廣利嘴角抽抽。</br> 什么瘦馬呀？</br> 下等馬也不是不能騎。</br> 哥哥我一直好草好料喂著呢。</br> 跟伺候大爺一樣。</br> 陳梁卻不以為然，戰馬越少，需要守衛的圈子就越小。</br> “別擔心！”</br> “咱們一根毛都不給遼皇留下。”</br> “氣死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