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遼國,還是封丘的偽周,都知道澶州軍、大名軍跟鐵鋒軍的關系。</br> 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動手腳?</br> 策反,啟動暗樁等等,辦法多的是。</br> 新年在即,尖刀卻沒有停止追蹤。</br> 北邙山深處。</br> 一位獵人打扮的漢子扛著一頭麂子,警惕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br> 他如猿猴般般竄到幾十米高的山崖上,扒開一叢常綠灌木,閃身就鉆了進去。</br> 突兀的,山崖四周的雪地里冒處十幾個雪人來。</br> 領頭的秦城活動了一下凍僵的手腳,忍不住低聲罵道。</br> “他娘的,不愧是冰天雪地里走出來女真野人。”</br> “這應該是黃龍江以南,最后一個據點了。”</br> “上,打完收工!”</br> 張鑫提醒道。</br> “悠著點!”</br> “咱們中隊這一路來,已經端掉了四個拔子軍據點。”</br> “回回都是辣手摧花……呃,不……殺敵!”</br> “能不能留一個俘虜,逼供一下?”</br> “南岸的據點摧毀了,北岸指定還不少呢!”</br> “咱們應該主動點吧?”</br> 整個小隊的尖刀,互相打著手勢,悄沒聲息潛到洞窟附近。</br> 秦城很為難。</br> 洞子里,還不知道藏著幾個女真蠻子呢!</br> 這種大雪天,進出一刻鐘,腳印就找不到了。</br> 大伙兒還是根據樹枝,草叢中的痕跡才一路摸過來的。</br> 要不是那漢子獵殺麂子鬧出的動靜太大。</br> 大伙兒很難發現他。</br> 今天都臘月二十八了,中原人都要過春節。</br> 哪個寨子的獵人還停留在深山老林里?</br> 其他不說,單單那把大黃弓就表露無遺。</br> 他娘的,韃子也是死腦筋。</br> 大黃弓再好用,你們不知道?</br> 這玩意是遼國最先進的制式裝備?</br> 尋常獵人哪里弄得到?</br> 隊員們互相打著手勢,出謀劃策。</br> 有說點火熏煙,敵人指定會如兔子一般跑出來。</br> 有人說可以打草驚蛇,吼一嗓子。</br> 敵人一定會慌亂,只要出聲了,就會暴露方位。</br> ……</br> 秦城搖搖頭,大過年的,他可不想造成死傷。</br> 心一橫,腳一跺。</br> 秦城從后腰取下個木柄鐵坨坨,一拉引線,嗤嗤冒著煙。</br> 他左手默默打著手勢。</br> 隊員們趕緊散開。</br> 一、二、三!</br> 延時三秒,扔!</br> 沒錯,這是沈麟最新開發的手榴彈。</br> 依然是尖刀部隊最先使用。</br> “轟隆!”</br> 洞窟中傳來一聲悶響。</br> 山巖周圍的積雪被震得窸窸窣窣往下掉。</br> “啊……¥##……”</br> “!@¥#%……”</br> ……</br> 山洞中傳來凄厲的慘叫,還有雜七雜八的咒罵。</br> 聽聲音就不止一個人。</br> 一幫尖刀隊員都捏了把冷汗。</br> 幸好沒有打草驚蛇。</br> 近距離攢射,大黃弓的破甲能力也很驚人。</br> 這幫女真韃子戰力不弱。</br> 鬼知道洞窟還有沒有其他通道?</br> 秦城連著又扔了兩枚手榴彈進去。</br> 直到慘呼聲都聽不到了。</br> 他接過一個隊員鐵盾,率先就沖了進去。</br> 張鑫平弩,緊隨其后。</br> 第三名隊員劃燃了白磷照明棒連著往前扔了好幾根。</br> 其他隊員也三三配合,連續進來九人。</br> 這是個天然的溶洞,空間足有上百立方。</br> 預料中的近戰沒有發生。</br> 亂七八糟的鐘乳石,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其間散落著六具血肉模糊的尸體。</br> 可憐那頭剛打回來的麂子,正好扔在洞口的空曠地方,已經被巨大的沖擊波粉碎成渣了。</br> “有個活的!”</br> 張鑫喜出望外。</br> 柱子般的鐘乳石后,蜷縮著一個矮個子女真人。</br> 他的下半身都血肉模糊了。</br> 也不知道是被痛暈過去的,還是被震暈了。</br> “綁起來!”</br> 秦城也不想落空,臉上有些欣喜。</br> “獸醫,給他上藥,卸掉下巴。”</br> “帶走!”</br> 傷者先送出洞外。</br> 幾人開始打掃戰場,能帶走的都帶走。</br> 尸體和他們搜集的柴禾碼放在一起。</br> 澆上火油,毀尸滅跡!</br> 大半天后,沈麟接到匯報。</br> “審訊結果出來了?”</br> “韃子在江北大山里設立了訓練營?”</br> 陳長林一臉肅穆,前所未有的鄭重。</br> “大都督,第一批就到了三千拔子軍啊!”</br> “還是訓練有素的老兵。”</br> “這確實是專門針對我們而來的。”</br> “遼皇準備在蔚州和應州一帶訓練十萬山地部隊。”</br> “所圖甚大呀!”</br> 在座的幾位軍、師長都皺眉了。</br> 如此眾多的新編拔子軍,當然是針對北邙山而來。</br> 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鐵城。</br> 驢球子的,咱們一忍再忍。</br> 遼國卻亡我之心不死。</br> 陳云冷聲道。</br> “大人,現在大雪封山,我們行動不便。”</br> “可出身遼東的女真人卻不怕。”</br> “頂多十天,他們就會出動人手過江聯絡。”</br> “一旦發現第一批五十人全部死了。”</br> “搞不好,咱們已知的兩個訓練營都得搬家。”</br> “末將建議,提前出擊!”</br> 陳風狠狠點頭。</br> “山地作戰不需要騎術,抽調各軍偵察部隊。”</br> “跟著尖刀們走一趟吧!”</br> “反正這些部隊的骨干,都是在尖刀營訓練過的。”</br> “戰術、配合都能適應!”</br> 梁自忠擔心道。</br> “目前,咱們才十二個偵察營,頂多能出動一半。”</br> “加上尖刀部隊,五千人而已。”</br> “對方的老兵加上到位的新兵,足足兩萬三千多呢!”</br> “吃不下吧?”</br> 沈麟一拍桌子,毅然決然道。</br> “沒啥吃不下的!”</br> “把給尖刀準備的十六門60迫,四門82迫都帶上。”</br> “無雙,炮彈儲備了多少發?”</br> 陳無雙翻了翻小本本道。</br> “60迫一百發,82迫才六十發呢!”</br> 陳長林趕緊提醒道。</br> “大都督,我們駐地還有100多發60迫擊炮彈。”</br> 白娘子忽然扶額嘆息道。</br> “完了,你們這是打算……不過日子了?”</br> “那兩種炮彈,制作可不容易!”</br> 沈麟苦笑道。</br> “就當是過年放煙花了吧!”</br> “耶律宏志欺人太甚,真當小爺是病貓呢?”</br> “全帶上!”</br> “梁直,你這個老長官親自走一趟。”</br> “就去五千精兵,給韃子長長記性。”</br> “記住,避免近戰!”</br> “大過年的,本都督可不想看到兄弟們的傷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